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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水乡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欧国华    阅读次数:107180    发布时间:2015-06-07

十七


……过了几天,我刚放学,王兰就打来电话,笑吟吟的,那晚的迷茫与失落不见了:“张子俊,我下周一开业,你来给我捧捧场。”

我笑道:“你怎么不叫我张老师了?”

电话里传来格格的清脆笑声,紧接着就说:“鬼才叫你张老师呢!”

我笑着叹息一声,说:“真没意思呀,含辛茹苦地培养出一个学生来,谁知她离开学校就不领情了,竟然直呼起我的名字来。你说,这老师还能再当下去么?”

她笑盈盈地反问我:“那你说,一个老师,竟然抱着他的学生亲吻,你说,他还像个老师吗?”

“不是你先动手的么?你不也吻了我么?”我说。

她笑,义正词严地回道:“那也是你挑逗起来的。谁让你激起了我的兴奋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也是人,也有着七情六欲,并且——”沉吟着没有说下去,大概下面的不方便说。

还是她那一贯的风格:主动、泼辣、老练。

我不再跟她斗嘴,问她:“你开什么业?”

“哦!那晚忘记告诉你了。我打算在南街上开个服装店,下周一就开业,到时候你一定要来捧场哦!”

提到了那晚,我再次回到了过去:“你那晚只记得咬我的嘴皮了,哪里还有心思说话!”

她又格格地笑将起来,说:“害怕了吧?以后还敢跟我接吻么?”

“怕有什么用?慢慢地忍受着吧!也不过就是一辈子。”

“那可说定了,不许骗我!”她说。

“说定了。”我说,一边抚摸着我的嘴唇。上下唇被她咬得起了泡,几天了还在肿胀着,难以出去见人

她补充说:“跟你玩得好的人,你带几个一起来吧。人多有气氛”

……放下电话,我手扶窗台,望着后面的小山,不禁微笑起来。小山上,树木在阳光下静静地伫立着,仿佛睡着了一样,沉浸在梦的温馨祥和里,给这个夏天的中午增添了宁静与平和。松枝和灌木之间,露出了学生宿舍的几何形的一角,也静静的,走廊上没看到一个人影。对面山上,村寨掩映在高大的树丛里,只这里那里透出一点点屋宇来,点缀着那绿色的海洋。树林上有袅袅的炊烟升起,到了半空就四散开去,化为千丝万缕,倒流下来,匍匐在树梢枝叶间,成了氤氲雾气——一切就像一幅画,一幅充满动感的中国山水画。

我的思绪,也从从前的失落与烦躁中走出来。自从那天以后,王兰便取代了一切,时时刻刻都在我的脑子里出现,其他的,都消失了,一切的不快化为过眼云烟。每天不管上课、睡觉、还是走在路上,心里都充斥着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温馨。

我转过身来,回到寝室里,躺倒床上去,靠到折叠着的被子上,枕着头,仰望着洁白的纱帐出神,不时竟然莫名其妙地微笑起来。认真想了一下,觉得这一切也许是因为有了追求,心中有了期望的缘故。于是我想,一个人,只要心中有期望,生活有目标,他就会过得充实。如果没有追求,没有理想,没有了梦,那他就没有生存下去的理由了,就是行尸走肉,一具躯壳而已。

王兰在安顺做生意,以后我不是就可以经常见到她了么?是要多找几个人跟我去玩。在安顺,做生意就靠人多捧场,也算是一种宣传吧。得提前给人家打个招呼,让他们安排好星期一的课,否则,到时候就来不及了——我想着,蹿起身来,走出门外,一阵风向楼下走去。

从前,学校的房子紧张,没有多余的房间,我跟子服、佩伦住在一起。佩伦搬到村子上面的人家去借宿以后,厚仪又搬了进来,几个人拥拥挤挤地住在一起。今年,沾了“两基“的光,学校建了一栋大教学楼,两幢宿舍,一个全县最大的食堂。学生从教室搬到宿舍里去了,腾出了好几个办公室和教室来,于是我们每人就有了一个房间。我跟领导关系好,占据了顶楼最右边的那一个小办公室。我禀性恬淡,不爱热闹;那里高而靠右,大家嫌麻烦,不肯上去闲聊,所以清静,我可以多有一些时间看看书,做我喜欢做的事情。

子服住在二楼,也是最右的一间屋子。此时正是中午,太阳越过了屋檐,照到了阳台上来。有一片阳光越过了护栏,在走廊上留下了长长的一方亮块,金色的,有些刺人眼目。没有人,走廊上静悄悄的。

这个学期新换了校长。“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的第一把火是所有的学生必须睡午觉,以便下午上课的时候不瞌睡。这倒是方便了我们,睡午觉的时候不再有那嘈杂的吵闹声,能有一个宁静祥和的中午。

子服的门紧闭着,我抬起手来,正要推门,突然听到有女人的声音,手就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站在那里静听,想知道女人是谁。我原以为是玉梅。因为子服调教结束,回来了,她可能会有些话要跟子服说。可是,那声音娇气、甜腻,不像玉梅的声音。玉梅的声音平和中夹杂着颤音,是很沉稳的口气。

可能是海英,我一下子想起来。我们到她家的那天,她说话不就是这个样子么?

她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几个关系好,他们的朋友来了,总会在第一时间带来我的宿舍里坐坐。

海英的声音带着埋怨和哭泣,这让我有些意外。几天不见的情人,应该充满激情才对,怎么会这样子呢?只听她抽泣着说:“我怀孕了。”

子服并没有像从前听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那样地跳起来,却很平静地问道:“怀孕了?”半天没有声音,一会儿后才又听到他说,“怀孕了有什么不好!”仿佛还带着笑。

“你还笑!你还笑!你叫我怎么办嘛?”声音尖利,带着满腔的幽怨。

子服说:“把他生下来吧。”语速缓慢,却充满了愉快。他当然很想要这个孩子,他不是想结婚了么?有了这个孩子,海英就不会跟他分手了,所以他当然不会不快。

海英很不满:“生下来?没名没分的。”

子服说:“我们赶快选个日子结婚,不就行了么?”

“可我还不想结婚。”她说。她当然不想结婚。听子服的意思,她对子服不是太满意。再说,她才多大?不过就二十岁而已,刚刚成年。

不知为什么,说着说着,海英的抽泣声就没有了,宿舍里平静下来。半天后,突然传出一声娇滴滴地叫喊:“不!我不!”就再也没有声息了,只有那四条腿的简易木床发出“依依呀呀”的呻吟声,床方“科托科托”敲击着墙壁。

我笑着走开了。

大中午的,子服也不顾忌。要是有学生走来听到了那可怎么办?虽说久别胜新婚,又是还没有结婚的年轻人,激情难遏,一碰撞就发出火花,也是可以理解的,可这里是学校,我们是老师,不得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佩伦住在子服这楼的左边,走廊的那头,门虚掩着。我有了刚才的经历,学了个乖,还没到门前,便扬声唤道:“佩伦,在家不?”

里面随即传出佩伦那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进来吧。”

我推门走了进去,看见佩伦正站在床前换衣服。他不知刚从哪里回来,皮鞋上敷满了灰尘,黑皮鞋已经变成白皮鞋了;头发上也粘上了不少,仿佛白了一样,成了个老头,看起来很憔悴。

我坐到窗前的椅子上去,望着他问道:“你打哪儿来?”

他随手就把衣服丢到门后面的地上去,也不怕灰尘扬了起来,污染了房间。这几年他不知怎么就变得这样胖,大肚子向外挺着,白森森的,连毛孔都挤得凹了下去。平常见许多男人挺着个大肚子,走路昂首阔步的,很有气派,我还有些羡慕。现在见了佩伦这凸肚的难看模样,我才知道还是我的平板身材好。

“从老婆那儿来。”他说。拿起床头架子上的背心,把它从头上套下去。他倒是很会选择衣服。背心就很宽大,罩住了他的大肚子,使他看起来不那么胖了。

“从家里回来么?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要回家?”我问他。

“不是。从林场回来。”他脱了裤子,坐到床沿上。裤子也脏兮兮的,裤脚沾上了很多灰白色的泥浆。“你还不知道么?我在林场的场坝上开了个铺子,丽艳在哪儿张罗。”

“没有。今天才听你说起。”我说。

他换上裤子,又脱了鞋。屋子里立即溢满了难闻的脚臭味。他自己说:“路上堵车,我怕耽搁了下午的课,就走了回来。从那里到学校,一大截子路。”

我心不在焉地问道:“生意好么?”

“还好。”他低头左右打量着新换上去的鞋,“场坝旁边有所学校,还有几个煤矿。光学生就有七八百人,煤矿上也有四五百人。学生买的东西不多,可那些小东西成本低,利润高。至于挖煤的,他们的工资高,有钱。煤老板就更不用说了。”

别看佩伦平时里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可私下里最会为自己打算了。我说:“星期一你有时间吗?王兰请我们吃饭。”

他伛偻着腰系鞋带,问我:“她有哪门子事情?”

我说:“王兰打算在南街上开个铺子,星期一开业,想请我们这些从前的老师吃饭。”

他坐直身子,笑道:“我们可是沾了你的光。没有你,恐怕她不一定会邀请我们。”王兰的母亲是佩伦的姨妈。前几天我跟佩伦聊天时,故意提起王兰,他说王兰的母亲曾经向他询问过我的情况,所以他有所察觉。

“你跟我有什么差别?一样是她的老师,你还是她的班主任,又是表哥。”我辩解说。

他走过去收拾扔在地上的脏衣服,一边说:“那怎么知道呢!”语气像王兰一样的高深起来了。可是,突然又说:“你不是不满意你的婚姻么?王兰这么喜欢你,你不如离婚跟她在一起算了。这样,我们去你家,也有个人招待我们。”开始结婚那阵,有同事亲戚朋友去了,刘伶还做饭招待人家,有时候也陪人家说说话。后来却连我最要好的这几个同事去了,她也像没事人一样,打个招呼就走,从来不会想起要给人家泡杯茶,陪人家聊聊天。亲戚去了,她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这几天来,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跟佩伦谈谈,试探一下他对我跟王兰在一起的看法。毕竟,他们是表兄妹,虽然不是太亲,可毕竟有联系。王兰的母亲想要打探我的情况,她第一个想到的就会是佩伦。于是,我说:“我结过婚,王兰可还是一个姑娘,又是一个独生女,她父母肯让她嫁给我么?”

真的得感谢来的这一趟,让我能就王兰跟佩伦谈一谈,了解他的想法。我的注意力全集中起来了,很想知道王兰的父母知道我跟他们的女儿在一起后会有何反应。因为他对王兰的父母很了解,他们对女儿的未来有什么打算,他可能也会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他不以为然地说:“她的父母反对有什么用?只要女儿同意,迟早还不是要接受的——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停了停,又补充说,“你这么踏实,人也可以,他们应该会同意的——即便反对嘛,也不会长久。”

我心里一宽,解释说:“她母亲是你的姨妈,你比较了解她,所以我想知道你对这个事情的看法。”

佩伦刚才也不过是随口说说,并没太在意,现在听我认真地谈起,才恍然间有所察觉,明白过来。他将衣服丢进大胶盆里,回头笑了起来,说:“这才露出本来面目了。一直还瞒着我们呢,假撇清!“

我笑道:“我也不过就这么问问,怎么就走到那一步了呢!”

佩伦到很认真,他走过去,坐到床上,蹙眉回忆道:“不知为什么,他们也知道你。有一次王兰的母亲就问起你的情况。我们这些教书的虽然穷,可是她家不缺钱,没必要一定得找个有钱的,他们只希望女儿有个比较可靠的、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的老公,所以他们应该是会接受你的。”

我笑了,半真半假地说:“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可要帮忙哦,在她的父母面前多多替我说好话。”

他说:“那是当然,谁叫我们是兄弟呢!”停了停,又补充说,“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帮忙的。说为了兄弟两肋插刀那倒是假话。如果我不了解你,我可不敢乱说,怕你们以后过得 不好了他们怪罪我。这几年的相处,还有什么不了解你的?别说她不是我的亲表妹,就是我的亲表妹,我也放心让她跟着你。在我们这些同事中,你可是我最放心的了……”

我不禁心里感激起来。虽然他还没有帮上我的忙,可是,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了,我总不能亲自跟王兰的父母开口谈这些事情吧,还得要央及佩伦。

星期四那天,一直下着大雨,平地上都起了流水,操场变成了湖泊,雨却还在无休无止地下着,下午了还没有了局。学生们在做练习,我在教室里踱着步,无意中一抬头,瞥见公路上有个穿粉红长裙的女人撑着伞朝学校走来,动作有些熟悉。这女人渐渐地走近了,我才看清楚她是康欣。

放学的时候,我没看到子欣。晚上,下了自习,我立即想起应该去子欣的宿舍里陪陪她。我们去她那里,她那么热情地招待我们,今天,她大老远地赶来学校,我不能不理她。

子欣住食堂那边的学生楼,最下一层,面临院子。路灯从对面教学楼楼顶上照下来,蓝幽幽的。由于离宿舍太远,当它的光到达宿舍门前时,已经黯弱无力了,猛一看去,仿佛夜阑人静之时,衔山半隐的昏黄残月从西边照过来,笼罩着院子、墙壁,而不像灯光。雨没有停,还在哗哗地下着。地面上的水反射了灯光,亮汪汪一片。光亮中,雨箭从黑暗的天空中射下来,密密麻麻的,击到地上,溅起的水珠四散跳跃开来。到处都是水声、下晚自习后的学生吵闹声、门窗的撞击声,院子里却没有一个人影。

子欣的门紧紧地关着,风窗里透出昏黄的亮光。我站在门前,收了伞,向外甩了甩雨水,雨声中便听到康欣那温婉的话语声。她说:“他读了两年书后,就再也没有给我写过信,也没再给我打电话……”语气凝重,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出来,说一句停顿一下。我的注意力立即集中起来,仔细地听下去。“我给她写过信,打过电话,但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我马上意识到康欣是在讲自己的过去。她的过去应该是不如意的,否则,不会这样伤感,语气也不会这样沉重。我不能进去了,人家在说私事的时候,我进去干什么呢!不识好歹地闯进去挤在他们中间,人家也讨厌。也不能再停留下去了。这是在院子里,侧面的女生楼是看得到这里的,现在,三楼的走廊上就有几个学生倚在护栏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天空中簌簌落下的雨点。

我重新撑开伞,走进了瓢泼似的大雨中,伞面上立即发出“蓬蓬篷”的响声,像人在敲打着,伞面也向里凹了进来,撑持不住了。

第二天早上,康欣走了。晚上,我正在灯下抄两基笔记的时候,子欣敲门走了进来。他来到我的桌子前,从背后探头看了看我正在做的事情,便坐到床沿上,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然后脱了一只鞋,把脚蹲到床上去,抱着膝头,默默无声地抽着烟。多年的交往了,有时候他想什么我也是知道的。此刻,我想,他正在考虑他自己的事情,而且与康欣有关。不过,我没有主动问他。他自己的私事,想说给我听他是会说的,不必我问起;他不愿说的,问了反而会引起他的不快。

果然,他抽了会烟,吐出口烟缕,便说:“子俊,你觉得康欣这人如何?”

“很好的——成熟,老练。”我说,继续写我的笔记,没回头看他。

“她结过婚。”他突然说。

我这才回过头去望着他,装着有些惊异的样子。其实,以前我就怀疑过她的成熟,那是没结过婚的女孩永远也表现不出来的。再说,昨晚我也断断续续地听了康欣说的一些话,肯定了我以前的猜测。可我担心子欣说我偷听,或者责怪我不跟他说心里话,只好装作很突然的样子。我说:“结过婚?”

“严格地说是同居。”他说。

我问他:“那——你怎么办呢?”

他望着灯光中袅袅飘散的青色烟缕,眼神有些游移,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乱极了。”

我索性放下笔,把凳子侧过去,坐在他对面,劝他说:“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呢,也不必太在意这些东西。二三十岁的人了,有几个还是少女?只要结婚后她踏踏实实地跟你过,爱你就行了。再说,你也不是处男了,这些东西又不是没有经历过。”我是诚心的。放弃康欣这样成熟稳重的女孩实在是一种罪过。

他不置可否,仰脸对着纱帐,又接着抽了几口烟,方才说:“他们同居过好几年。”

我望着他那黝黑的脸。那脸上有了好些皱纹,已经显出老相。子欣也是个不顺利的人,光感情上就已经一波三折了。我说:“说来我听听。”

子欣面无表情,一口一口抽着烟,茫然望着对面的墙壁,仿佛在思索要从哪里说起。半天后,才慢慢地开口了,仿佛极不情愿似的,眼神恍惚:“那人是她的高中同学,两人高二就谈起了恋爱,并发生了关系。高中毕业后,那人考上了大学,康欣没有。他上的是贵大。为了跟他在一起,也为了照顾他,康欣就到学校附近的一个铺子里上班,给别人卖服装,两人正式同居了。四年后,那人毕业,留在了贵阳的一个公司上班。又过了四年。这时候,本来都谈婚论嫁了,那人却又考了托福,去了加拿大。一共考了两次。第一次他说被人家托关系换了去,第二次才又考上。本来那人是想去美国的。由于想去美国的人太多,他便借道加拿大,想从那里迂回到美国去。没想到去了加拿大后,他就取得了加拿大的国籍,便永远地留在了那里。开始那两年,他还跟康欣联系,第三年,就没有任何消息了。康欣去他家,他的父母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关心她,而是待理不理的。康欣痛不欲生。她不仅失去了自己深爱的男人,几年打拼来的钱都给他了。她说她那些日子曾经想过自杀,但最后没有这么做,因为她还有责任。她说,就算不考虑哥哥的感受,也得要考虑父母,他们养了她十多年,还指望着她给他们养老,她不能为了自己就离开他们。都过去几年了,心还在痛苦着,没有平息下来。”

子欣说完了,便沉默不语,眼神迷离地望着对面的墙壁。我也找不到话说。他换上一支烟,接着抽起来,屋子里充满了浓烈的烟味。苍白的灯光照耀着墙壁,屋子显得更白净了。没有声音,我们的心跳声此刻似乎都能听得见。

屋外,后山上有只青蛙,在屋檐下呱呱呱地鸣叫着,也在诉说着它的故事——世界更寂静了。

在子欣又抽完了那支烟的时候,我才打破了沉默,问他:“康欣多大年纪了?”

“三十五岁了。”子欣说。

再后来,我们都没有说话了,就一直那样沉默着,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我没有安慰他。都是大人了,都知道生活的本来面目,安慰起不了什么作用。也没有建议什么。人生很复杂,每个人的想法和人生观都不一样,我能建议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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