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巴虎做梦也没想到,当他在沾沾自喜自己生意蒸蒸日上的茶馆之时,杨小龙居然在岜沙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张妮也忙了,叫李结巴去送花,根本都找不到张妮。杨小龙就是狗屎运气好,凭什么他就能找到像张妮这样的人呢。他告诉李结巴,我们也要从网上招人,就不信比不过杨小龙。
李结巴说:“巴、巴虎哥,这网、网上的人,骗子子很多。”
巴虎说:“哪个地方骗子不多,有人的地方就有骗子,你不会用用脑子啊。”
正说着,玻璃窗被人敲了两下,巴虎透过雾色一般的玻璃,看到李苟子一张笑脸。
巴虎招手让他进去,到了跟前,巴虎问:“苟子啊,今天的台球室打扫干净了吧。”
李苟子说:“打扫干净了,巴虎哥,我表哥想和你商量件事,我把他领来了。”
巴虎问:“你表哥找我有事,那你表哥呢?”
李苟子看了巴虎一眼,忙走出门外,把李宪生招进来。
李苟子陪着一脸的笑说:“巴虎哥,他就是我表哥,叫李宪生。”
李宪生忙上前招呼,道:“巴虎哥,你好,我叫李宪生。”
巴虎并没显出多大的热情,说:“你就是李宪生啊,那个王石头砸坏的那相机是你的吧。”
李宪生说:“是,一个烂相机。”
巴虎说:“我已经把钱给苟子,让他赔你了,不够吗?”
李宪生说:“没有没有,来巴虎哥,抽支烟。”说着,抽出一支烟递给巴虎,巴虎接过,放在桌上。李宪生又对李结巴说,“这位哥,抽支烟。”李结巴说:“我、我不、不抽烟的。”
巴虎问:“那你今天来,不会是来谢我吧。”
李宪生说:“巴虎哥真是个爽快的人,我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巴虎道:“哪样事情啊,还要和我商量,你说吧。”
李宪生说:“是这样的,我想拍一部电影,剧本和演员大部分都找好了,就是差一些钱,我是想,如果巴虎哥可以投资一些的话,我的这个电影就可以开拍了。当然,肯定不能让巴虎哥白出钱,在电影里面,我们可以对你的茶馆进行宣传,有必要的话,巴虎哥可以出任制片之类的职务。名字还在电影中打出来,对巴虎哥来说,这也是一件很有纪念意义的事情。”
巴虎说:“哦,拍电影啊。”转脸对李结巴说,“结巴,有没有兴趣演男主角?”
李结巴不好意思笑道:“我、我没那个细、细胞。”
巴虎说:“电影是个好东西啊,对了,你这个电影的内容主要是讲的哪样?”
李宪生说:“电影的主要内容,主要是一群中学生关于青春和叛逆的故事。”
巴虎意味深长道:“哦,就是拍一部中学生的电影啊,不过,要我说,你这个电影的内容比较失败,现在谁还看中学生电影啊,要看就看三级片,要不武打片也可以,这个电影拍出来,没人看的。哎,那个,李结巴,你要不要在里面也演个角色,强暴女学生的?”
李结巴尴尬道:“我、我对那东西,不、不赶兴趣。”
巴虎问:“你这个电影,拍下来大概要花多少钱?”
李宪生说:“十万左右。”
巴虎一愣,说:“那你现在有多少?”
李宪生老实回答:“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
巴虎愣了一下,走过来拍着李宪生的肩膀说:“你这个电影,首先内容我不是很有兴趣,第二就是你看我这个茶馆,就这么大,十万,我要多少年才搞到这么多钱啊。”
李宪生看得出来,巴虎并没有多大兴趣,并且有嘲讽的意味。想想,算了,找这种人还不如不找,便说:“既然巴虎哥为难,那就算了,当我没来过,谢谢。”
巴虎说:“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确实没钱啊。如果是千把块钱,帮你一把当做件好事,但十万啊,你敢说我都不敢听,是不是李结巴,十万块钱是不是太多了,这茶馆也不值十万。”
李结巴奉承道:“十、十万是太多了,我、我都值不了十、十万。”
李宪生往外走,正要走出门,巴虎若有所思,说:“唉,你等一下。”
李宪生站定,转过头来听他讲。
巴虎道:“虽然我没有十万块钱给你,但我这个人就喜欢交朋友,尤其像你这样有追求的朋友,我给你一条明路吧,你去找他的话可能会得到十万块钱。你晓不晓得现在我们镇上哪个最有钱?”
李宪生说:“不晓得。”
巴虎道:“你没看到,外面现在在修的那些高楼,那些高楼都是杨小龙的,你看他那钱,要多少才能修那么高的楼?你这十万块钱对他来说,还不是牛身上的一根毛毛,找他肯定行。”
李宪生说:“那谢了。”便走出门去。
站在街道上,斜阳从旁边光滑的墙上打出一个折射,远处的高楼在阳光下,显得温馨而迷人。被人拒绝的事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当李苟子跟他说,相机摔坏了,但是愿意赔给他。李宪生有些吃惊,李苟子去哪里拿来那么多钱,李苟子告诉他,这是巴虎哥给的时候,他突然似乎看到了希望,巴虎应该是一个豪爽大方的人,跟李苟子一说,李苟子也觉得这事有戏,这才带他来找马虎,没想到巴虎这态度,让他心生不爽。李苟子说:“对不起啊,表哥,又没帮到你。”
李宪生说:“没关系的,不能怪你。”
不过,这也并非没有收获,他之前就听说过杨小龙,巴虎这么一说,他觉得也许可以去试试。但现在他不想去,他想另抽个时间。也许,去找杨小龙是最后一次拉赞助了,成就成,不成就不成。从冒出拍电影的念头那天起,到现在,他和吴天才两人至少找了上百个人。
但无一例外,都无功而返。
吴天才说:“你觉得我们俩个现在像哪样?”
李宪生说:“像哪样?”
吴天才说:“像和尚,到处化缘。”
李宪生说:“放心吧,总会有人愿意赞助的。”
吴天才说:“我们不是张艺谋,也不是冯小刚,难啊!”
李宪生说:“你知道史泰龙的故事吗?几百次的拒绝之后他成功了。如果他放弃了,还有后面的国际巨星吗?我们现在就像这样,如果放弃了,之前的努力就毫无意义,如果我们坚持下去,成功了,这个经历对我们来说,可能就是一种财富,现在我们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吴天才叹了口气,说:“大道理就不说了,还是等有人赞助了再说吧。”
工程全部开工,杨小龙忙了起来,务虚的设计他做不了,便在一个工地和一个工地之间来来去去,干些实际的事情。这样一来,人就忙了,甚至联系工匠打造马车,都是他亲自去做。张妮除了一如既往的,早上晨跑,晚上散步外,大多数时间都一头埋进办公室,全身心赴在工作上。
那天杨小龙刚好从云上牧场回来。他们刚刚从云南和广西买来五百多匹马。工程全部铺开后,他们租了一套民房,办公室也搬到这里来了。杨小龙到办公室,看到张妮正在电脑前,拿着一支铅笔,在手上转来转去,像是在琢磨些什么。
杨小龙说:“辛苦了,又在想什么?”
张妮说:“我在想,怎么打一场官司。”
杨小龙没听明白,问:“啊,打什么官司?”
张妮转过身来,笑了一下,说:“这个你不用管,对了,那些马怎么样?”
杨小龙说:“还不错,都挺健康的。”
张妮说:“你还记得不,阿德老爹,阿依的爷爷,他不是有很多枪壳子吗?”
杨小龙喝了口水,问:“他是有很多枪壳子,怎么了?”
张妮说:“你能不能去把它全部买来?”
杨小龙问:“买来做什么?”
张妮说:“我们那个休闲中心,不是有个耙场吗,没有枪怎么行?”
杨小龙说:“可是他那枪,是土枪。”
张妮说:“岜沙枪手用的枪,不都是土枪么,就要这个。”
杨小龙显得有些为难,说:“我听说,很多人想买,他都不卖。”
张妮说:“那是别人,如果是你买,他一定卖。”
杨小龙说:“那我去试试,要是不卖,我们可以找其他人做,岜沙的老一辈,都会做枪。”
张妮说:“那好吧,你就抽个时间回寨里去问问。”
杨小龙说:“我现在就去,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
正说着,鲁婧走了进来。自从上次和杨小龙在寨子里亲密接触回来后,杨小龙就忙了起来,鲁婧又不好意思找他。鲁婧心里七上八下,杨小龙是不是嫌弃她了,也没有主动去找过她。心里念着杨小龙,硬着头皮过来找他,到底找他做什么,她也没深想,大概只是想看看他。
见鲁婧进来,张妮很兴奋,说:“鲁姐,你来了,好久都没见你来了,最近在忙什么?”
鲁婧说:“我哪里忙了,都是你们忙,我不敢打扰。”
张妮呵呵笑道:“也是,最近特忙,都没时间和你去逛逛了。”
杨小龙把杯中的水喝完,说:“那你们说,我出去了。”
鲁婧忙问:“你要去哪里?”
杨小龙说:“我去寨上一趟,找阿德老爹有点事情。”
鲁婧忙说:“那我也去,我想阿依了,反正没事,去看看她。”
杨小龙看了一眼张妮。
张妮说:“那你们去吧,反正我还有个方案要做。”
两人从张妮的办公室出来,沉默着走了一段。
杨小龙说:“我去找人把车开来,送我们去。”
工程开工后,杨小龙就配了车,但是他没有驾照,不能开。
鲁婧说:“你很急吗?”
杨小龙说:“不急,我今天没哪样事了。”
鲁婧说:“那我们走走吧,反正也不远。”
杨小龙说:“那好,其实我这个人就喜欢走路。”
两人又沉默了一段。
没有捅破这层关系的时候,还无拘无束的无所不谈,现在谈什么都心里有个小疙瘩。
走到一半,鲁婧忍不住问:“小龙,你最近好像不愿见到我。”
杨小龙闻言,有些诚惶诚恐,说:“没有,没有,你想哪里去了。”
鲁婧佯怒道:“那我们从村里回来,你为哪样一次也没有找过我?”
杨小龙说:“没有,回来之后,事情多。”
鲁婧说:“事情多,也不至于忙到这个程度吧,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随便的人?”
杨小龙忙否认:“不是,对不起,我知道那件事是我不好。”
鲁婧明知故问:“哪件事是你不好?”
杨小龙脸突然红得像大枣似的,说:“就是不该,不该和你那样?”
鲁婧突然低声说:“那不怪你,我自愿的,我喜欢你。”
杨小龙觉得心里一片滚烫。
鲁婧突然转过身来,对着他,问:“我想问你,你喜不喜欢我?”
杨小龙吞吐了一下,说:“我喜欢你,但是我怕配不上你。”
鲁婧问:“为哪样?”
杨小龙说:“你这么漂亮,又是警察,我是一个牢改犯,我怕别人会议论你。”
鲁婧说:“那你,爱我吗?”
杨小龙看着她闪动着迷人光芒的,无法抗拒的双眼。
鲁婧又重复了一遍:“你爱我吗?”
杨小龙吞吞吐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鲁婧说:“没关系的,你直接告诉我,你爱我吗?”
杨小龙终于按捺不住,说:“我爱你。”
当听到杨小龙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她说:“我也爱你。”
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杨小龙。
鲁婧说:“从现在起,你是我男朋友了,你不许喜欢其他女孩,你愿不愿意?”
杨小龙说:“嗯。”
岜沙的草木,沐浴在阳光之中,山上的鸟雀在互相追逐,像在唱一首迷人的情歌。
在寨上,阿德老爹手拿着一把柴刀,坐在楼梯下面弄他的枪壳子,但因为太困,他已经停止工作了。老迈的猎狗趴在脚下,老人拿着刀的手往下垂,头慢慢往下坠,一缕口水从他的嘴角流下来,他递手抹了一下。身子稍稍往上正了正,但慢慢的,又往下坠去,口水又开始慢慢流出来。
一直到流出的口水,让他感到不舒服了,头低得不能再低,他才会在抹口水的时候,把身体正一正,然后又以这个姿势,继续打瞌睡。脚下趴着的老猎狗,突然耸耸鼻子。
远处,传来了吵闹的声音:“打疯狗,打疯狗。”
原来,寨上的陈家阿妈去担水时,在水井边遇到一条又大又瘦的狗,流着三尺长的口水,两眼污秽不堪,饿着的肚子上,凹进去两个槽。狗从她旁边走过时,她就有所警觉。
只是还没来得及躲避,狗就冲过来朝她腿上咬了一口。
虽然隔着裤子,但还是疼痛难当。
她的水桶滚落到地上,马上大喊:“打疯狗,打疯狗。”
一时之间,所有听到的岜沙人都围了过来。
人们拿着锄头,拿着棍子,追着这条高大而瘦弱不堪的狗。
“打疯狗。”
“打疯狗。”
“打疯狗。”
看见的,没看见的,只要听到了打疯狗的声音,都在传这句话。
一时之间,岜沙的男人们,在田坎上飞奔着。
阿德爹的老猎狗确信这个消息后,汪汪狂吼了两下。
阿德爹醒了过来,放下柴刀。
“打疯狗。”
“打疯狗。”
“打疯狗。”
他也跟着喊起来,朝人声沸腾的方向跑去。
老猎狗跟着他,一路汪汪不止。
“砰!”
终于响了一枪。
这一枪仿佛打中了阿德老爹似的。
他愣地惊醒,并站起来,抹抹一嘴的口水。
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没打着,没打着,往那边跑去了的声音后,他才精神振奋地追过去。
“打疯狗!”
“打疯狗!”
“打疯狗!”
这时候,杨小龙和鲁婧,正好来到村口。
杨小龙突然觉得,这一幕与十年前是如此的相似。
这时候,一位胸口挂着相机的外国人,问杨小龙他们:“这些人,在做什么?”
鲁婧说:“他们在追打一条,有狂犬病的狗。”
外国人表示明白了,不断地点头。
杨小龙站着不动,他没有跟着喊,他或许是唯一不跟着追赶的岜沙男人。
“打疯狗。”
“打疯狗。”
“打疯狗。”
人们还在喊。
有人已经开了三四枪了,但没有把疯狗击毙。
“打疯狗。”
“打疯狗。”
“打疯狗。”
阿德老爹看到他前面一个年轻人,手里拿着枪,正在冲火药。
他说:“把枪给我。”
年轻人看了他一眼,把枪递给他。
阿德爹几乎是以抢的速度把枪捞在手里,拿了枪后,突然身体矫健箭步如飞。
爬上两道田坎子,老迈的猎狗与他形影不离。
在一堆草垛旁,他看到疯狗跑过来了,他闪身躲进草垛。
当疯狗闪过时,枪响了。
但疯狗一点事也没有,依然拼命朝前跑去。
年轻人大喊:“忘记加铁砂了。”
阿德爹气愤地把枪往旁边一扔,看到另一个人手里的枪,他喊道:“把枪给我。”
大家都知道阿德爹的本事,二话没说就把枪递给他。
“加铁砂没有?”
“加了。”
接过枪后,阿德爹又快速奔跑起来。
他绕着疯狗跑。
一点也看不出是年过花甲的老人。
他想跑到疯狗的正前面。
绕了两堆草垛之后。
疯狗在大家的阻拦下,终于朝他跑来了。
疯狗像要朝他扑过来似的。
他看到疯狗,已经堵到了他的枪眼上。
“砰!”枪响了。
打疯狗的喊声,也在那一下停止。
沸腾的世界一下子尘埃落定。
疯狗扑倒在地上。
人们纷纷上前查看。
正打中脑门中央。
“阿德爹,好枪法啊!”
阿德爹摸着枪,似乎有一种难舍的温度。
“真是好枪法!”
“太准了!”
“开玩笑,岜沙的神枪手啊!”
一个外国人也来凑热闹,看到破碎的狗头,说:“真是神枪手,神枪手,我要拍张照片。”
说着,对着阿德爹拍了好几张。
阿德爹要把枪还给枪的主人时,外国人挤过来,说:“再和我拍几张。”
外国人把相机给别人,然后邀着阿德爹,又拍了几张才罢。
疯狗被打死了,阿德爹往回走,老迈的猎狗还是寸步不移。
看到杨小龙和鲁婧,阿德爹呵呵地说:“阿龙,还有鲁警察,你们到村里来了。”
杨小龙说:“阿爹,我们是专门来看你的。”
阿德爹呵呵笑,说:“那往家里坐。”
鲁婧说:“阿爹,我们都看见了,你好枪法。”
阿德爹呵呵笑道:“太久不用了,手都生了。”
阿德爹把杨小龙和鲁婧带到家里,老迈的猎狗跟在他们后面,迈着蹒跚的脚步。
杨小龙看了狗一眼,对阿德爹说:“阿爹,大黄都老了,应该十几岁了。”
阿德爹说:“十四岁了,再过两年,可能都要走不动路了。”
在阿德爹的家里,杨小龙说:“阿爹,我和小婧今天来找你,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阿德爹一惊说:“都是自家人,哪样子事情,是不是巴虎那兔崽子又做坏事了?”
杨小龙说:“不是,巴虎在做生意,现在上进得很,怎么会做坏事。”
阿德爹释怀似的,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哦,那就好,也难得他浪子回头啊。对了阿龙,你们今天来找我,没哪样重要的事情的话,昨天我捉了些鱼,你和鲁警察就留下吃饭吧。”
杨小龙说:“先谢阿爹了,我们这个事情,还真只有你做得来。我们正在建设一个游乐场,主要是外地的游客来玩的,他们知道岜沙有枪手,但基本上没有机会真正的体验到岜沙枪手的枪是哪个样子的。我就打算造百把支火枪,放在游乐场里,游客可以用来打靶,算是个节目。”
阿德爹说:“你这主意好啊,只是我连枪都不能带,你们找我我能做哪样?”
鲁婧笑吟吟道:“阿爹,你不是弄了很多枪壳子么,小龙就想要你那些枪壳子。”
杨小龙看阿爹不语,说:“阿爹,我知道你做枪壳子不容易,我们肯定会好好用,当然,一些打酒的钱,也是要付给阿爹的。”
阿德爹呵呵笑道:“阿龙用得着,拿去就是,不够我再做。不过鲁警察,你知道我老汉这辈子就是离不开枪,没枪的男人就像没有双手,难受,想请政府,重新批准我带把枪。”
鲁婧说:“阿爹,不是政府不准你带枪,只是你手里有枪,看到动物就打。现在动物越来越少,打一只就少一只,不像以前那样了,政府也是出于保护动物,才不让你带枪的,这一点阿爹你要理解。再说,其他人虽然能带枪,但也只是装饰,也没有谁去打猎了。”
阿德爹像个孩子一般地说:“我保证以后一定不打了,就算有人拿枪抵着我脑壳让我打,我也不打了。我也就想身上带把枪,过过瘾,看着别人手里都有枪,我心里就是不舒服。”
鲁婧说:“那好吧,只要你以后保证不打猎了,我跟所里商量,允许你重新带枪。”
阿德爹高兴得像个孩子说:“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不许反悔。”
鲁婧又好气,又好笑,说:“不过,我们可说好了,不许打猎。”
阿德爹连忙保证,说:“不打,不打,坚决不打,就算你让我打,我也不打。”
杨小龙笑着说:“阿爹,又可以带枪了,改天我把这些枪都做好了,送你一把。”
阿德爹道:“不用,不用。我跟你们讲一个秘密,其实,我一直藏有一把枪。”
说着,他往房间里走去,一会儿扛着一支深红色的枪出来,那枪油光水滑,显然使用时间比较长,材质比较好,看上去,这是一只上好的火枪,漆黑的枪筒子发出幽幽的光芒。
鲁婧说:“好啊,阿爹,政府让你缴枪,你还悄悄藏了一把啊,你不知道这是违法的?”
阿德爹正色道:“鲁警察,你自己说的,允许我带枪,这事不能耍赖。”
鲁婧无奈地说:“那好啊,不耍赖,不过一定不能打猎,不然我就把这枪收了。”
阿德爹呵呵笑道:“一定不打,一定不打。”
杨小龙道:“阿爹,这是把好枪啊,之前我怎么都没见过?”
阿德爹说:“这当然是把好枪,这是我阿爹的枪,他就是用这把枪,打死过老虎的。”
杨小龙有些惊叹道:“怪不得,都没舍得拿出来,这真是一件好宝贝。”
阿德爹的几百支枪壳子,全部送给了杨小龙。第二天,杨小龙回寨上,把枪壳子满满的装了一车。寨里有人问:“这枪壳子,拉到哪个地方去?”阿德爹说:“阿龙拿去有用。”
人们就问:“阿德爹,你不说你的枪壳子不卖吗?”
阿德爹说:“我没收钱啊。”
人们恍然大悟,说:“你是送啊,那为哪样之前,有那么多人想要,你都不给?”
阿德爹说:“我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主要是,看值不值得给。”
阿德爹又能带枪了,这让他十分得瑟。岜沙男人带着枪,就像是妇女穿着盛装,那种自豪与满足,是酒和肉无法比的,是歌与舞也不能换的,虽然不能打猎了,但扛在肩上一样的神气。阿德爹不再像之前那样削枪壳子了,有事没事就扛着他的枪,在寨上来回转悠。
人们见了,好奇地问:“阿爹,你怎么又扛枪了,不怕公安来找你麻烦了?”
阿德爹笑道:“我扛枪,就是公安批准了的。”
人们不信,说:“阿爹,派出所明明说了,不许你有枪,全寨子的人都晓得。”
阿德爹说:“你们不信,自己问问去,国家已经同意我有枪了。”
寨上另一个也被禁枪的人,是水牛。前不久,因为打死别人家养的兔子。
水牛长得一点也不像水牛那样壮实,除了皮肤比较黑外,整个人瘦得就剩下皮包骨头了。
水牛悄悄给赵虎打个电话,想立功后,政府恢复他带枪的资格。
赵虎接到电话时,刚好派出所在开会,赵虎对王稼说:“所长,刚才村里面的人来电话说岜沙那老头,就是那个叫阿德爹的,又带枪了,并且在寨子里晃来晃去的到处招摇。”
王稼说:“不是早就把他的枪没收了,禁止他带枪么?”
鲁婧忙解释道:“哦,所长,这件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向你汇报,是这样的,阿德爹把他的三百多支枪壳,全部拿出来,送给了杨小龙的公司,主要用来做游乐场的道具,这是我们镇上,甚至整个从江县的一个大项目,他的条件是允许他带枪,县里面同意了他的要求。”
王稼说:“是这样啊,那就让他带吧,只要以后不打猎就行。”
孙世杰说:“就算想打猎,也没处打了,大一点的耗子都没有一个,这事就不用管他了。”
开完会,王稼继续安排工作,说:“鲁婧啊,你把所里今年我们评优的材料整理一下,下个星期一之前要送到县里面去。孙世杰和赵虎,你们安排一个人,到吉戈寨去,那里有个民事纠纷,听说是村民用耗子药撒在自家地里,把别人家的鸡毒死了,去协调一下。还有,现在全镇都要统一改名字为岜沙镇,县里面已经在统一做牌牌了,你们抽个时间去领来换上。”
孙世杰跟赵虎商量,让赵虎去一趟。
赵虎说:“我去可以,但是养老院那边的水,没有人去帮忙挑了。”
孙世杰想了想,说:“我帮你去养老院挑水,你就去一趟,这种事只有你才能做得好,我去了,搞不掂。再说,你去了,还可以叫小婧跟你一起,天气又好,可以在路上说说话。”
这话听起来比较受用,赵虎说:“那好,我去吉戈寨,你记得去养老院挑水。”
孙世杰忙答应。
赵虎这人做事,说到就去做。他走过来,叫鲁婧,说:“小婧,你有没有空?”
鲁婧不知道他让自己跟着去吉戈寨,说:“有空啊。”
赵虎有些腼腆地说:“我要去一趟吉戈寨,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鲁婧有些为难道:“哦,可是我不想去,我现在还在处理材料,也答应了张妮,下班后陪她去剪头发,还有,我答应帮小龙做的一个招聘方案,也还没做好,要不你自己去吧。”
赵虎有些不乐意,并不是鲁婧不愿意跟他去,而是这个理由让他讨厌。
赵虎有些怨恨地说:“就是因为杨小龙,你是不是喜欢他了?”
鲁婧听出话里有话,说:“赵虎,你说什么啊?”
赵虎说:“没说什么?”
鲁婧说:“你把话说清楚,你这是什么意思嘛?”
赵虎这个人,平时腼腆,但如果豁出去了,什么话也敢说,他说:“好,说就说,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杨小龙了?”
鲁婧愣了一下,盯着他,说:“你想知道什么?”
赵虎说:“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鲁婧正色道:“是,我喜欢他。”
赵虎显得很郁闷,说:“他有什么好,他不就是个——”
鲁婧说:“牢改释放回来的犯人,对吧,这种话我听了很多次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偏见?”
赵虎说:“我什么都没说,你那么激动干嘛,你们是不是已经交往了?”
鲁婧说:“是的,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赵虎急了,说:“你们怎么能这样呢?”
鲁婧觉得诧异:“怎么了,为什么不能?”
赵虎哑口无言:“我——,因为我喜欢你。”
鲁婧愣了,她对赵虎说:“赵虎,我一直把你当成大哥哥一样。”
赵虎愣了一下,说:“大哥哥,也很好,好吧,我去吉戈寨去了。”
鲁婧望着赵虎出去的背影,她觉得有些疼惜。赵虎是一个直肠子的老实人,是一个值得人爱的老实人,哪个姑娘跟了他,可能不会像电视上那么风花雪月,很浪漫,但肯定会很踏实。只是,自己已经心有所属了。想到这里,她想杨小龙了,打了个电话,问杨小龙在做什么。
当时,杨小龙正在五十六个民族大酒店的施工现场,机器声很吵闹。
杨小龙大声说:“我在施工场里面呢,怎么了?”
鲁婧小声说:“没事,只是我想你了。”
杨小龙没听清楚,问:“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鲁婧说:“我想你了。”
杨小龙还是没听清楚,但没有再问,只说:“哦,好的,我一会回去再说,这里很吵,听不太清楚。”然后鲁婧听到话筒里传来有人叫杨总的声音,挂了电话,鲁婧显得有些甜蜜,望着天花板愣了一下,自己笑了。原来甜蜜并不需要多少甜言蜜语,只要爱上对方,哪怕对方木讷、呆傻和窘迫,都会让自己的心里美滋滋的,哪怕在别人看来像个小白痴。
酒店大厅里的滚动电梯,因为需要运货,已经开动了。几个花着脸流着鼻涕的小孩子,在那里乘着电梯上上下下,因为这是岜沙第一次有电梯,他们觉得无比的稀奇,就像城里的孩子到了迪斯尼乐园一样。一个长相粗犷的包工头,一边训斥着孩子们,一边不忘记开玩笑。
杨小龙看着在电梯里打闹的孩子,一方面觉得可爱,另一方面又担心安全。便叫住长相粗犷的包工头说:“你看着点,要注意这些孩子的安全,千万不能出事。”
包工头应了声,大声吼道:“今天不许玩了,你们都回家,明天再来。”说完,把电梯关了,孩子们看着停止的电梯,发出遗憾的叹息声。
一个年轻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对杨小龙说:“杨总,有张法院传票。”
杨小龙没听清楚,说:“法院传票,怎么会有法院传票?”
年轻人说:“不知道,刚刚才送过来的。”
杨小龙拿来一看,原来五十六个民族大酒店被起诉了。说是侵犯了别人的知识产权,要索赔,狮子大开口一个亿。杨小龙心里不是滋味,这楼还没盖好呢,就惹来官司了。
杨小龙说:“这件事,牛总他晓不晓得?”
年轻人说:“牛总前天回公司总部去了,我打过电话,没打通,就直接过来找你了。”
杨小龙说:“那,张经理,她晓得不晓得?”
年轻人说:“还没跟张经理讲。”
杨小龙说:“把这个给我,我自己去找她商量。”
杨小龙抽出法院传票,说:“你没事了,去忙吧。”
杨小龙回到办公室,把传票给张妮。
张妮接过去,看了一下,同时嘀咕了一句:“还真快。”
杨小龙说:“这酒楼还没盖起,就吃这样大的官司,事情怎么处理?”
张妮轻描淡写道:“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就行了。”
杨小龙说:“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负责,你说吧,我能帮什么忙?”
张妮呵呵地笑了起来,说:“你就安安心心的当你的老板,这些事情就让我去做。”
杨小龙还是不放心,说:“这可不是小事情,你看,索赔就是一个亿,他们也真敢开口。”
张妮说:“不管是一个亿,还是一块钱,只不过是个官司,大不了把酒店的名字改了就是了。”
杨小龙想想觉得也对,不让我用我不用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张妮说:“放心吧,这种事情,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杨小龙觉得奇怪,问:“这种事情还会有好处?”
张妮说:“那当然,好事和坏事,看你从哪个方面去运用它,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说着,张妮跟她在媒体工作的朋友打了几个电话,互相寒暄一番后,张妮说:“同学啊,我这里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这件事情,你可要帮我了,除了你谁也帮不了。”
对方客气一番,问是什么事。张妮如实相告。
对方说:“行,你把相关资料给我传过来吧,保证给你办好。”
第二天,几家大报纸在头版刊出:史上最昂贵索赔,岜沙五十六个民族大酒店未开张已惹祸。岜沙五十六个民族大酒店遭巨额索赔。岜沙五十六个民族大酒店恐被迫改名换姓等等,内容在张妮的要求下,加入了不少五十六个民族大酒店的设计等等,同时还介绍了杨小龙在岜沙创业的种种事情。两个月前,这些媒体都介绍了岜沙将建设五星级酒店,过了两个月,又介绍关于酒店被起诉的事情。五十六个民族大酒店,还没开张,已经众人皆知了。
五十六个民族大酒店遭到巨额索赔的事情,一下子在省里,县里和镇上,都产生了广泛的影响,甚至惊动了县长。县长叫杨小龙和张妮到县里去问情况,清楚之后,县长说:“知识产权是应该受到保护,但是你们这个设计并没有真的去抄袭,就算设计雷同,也是巧合,我觉得,这个酒店一旦建成,不仅是岜沙的一大特色,对整个西部旅游来说,都是大好事。所以县里坚决支持你们,把这个酒店建设好,告状的事情,县里的律师,你们随便挑,免费打这个官司。如果需要请省里更好的律师,只要有这个需要,县里一定会帮到底。”
听县长这么一说,杨小龙和张妮感动不已。说这都是小事,让领导操心了,既然领导给予了这么大的支持,我们无论如何,都会想方设法把这个酒店建设好,为地方经济发展服务。
县长说:“我就喜欢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我讨厌那些只会说为社会贡献,为人民服务的套话,大话,为社会作贡献的最好办法,就是自己想方设法创业,赚钱,在你赚大钱的时候,文明经商,解决社会就业问题,为国家增加税收,就是最好的贡献了嘛。”
县长不愧是县长,上次见一次,这一次再见一次,让张妮感叹不已。
鲁婧听说案件后,忧心忡忡,杨小龙说没事的,都是些小事,大不了把酒店改名了。她才放心。李结巴把这件事告诉巴虎,巴虎乐了:“杨小龙啊杨小龙,倒大霉了吧。一个亿,把他的命搭进去,也赔不起啊。想做大生意,也不看自己是不是那个材料啊!”
二个星期后,巨额索赔案在省里面正式开庭审理。
当时,庭外围了一大圈的记者。
审理的时候,对方来了两个原告代表和一个律师。
杨小龙、张妮和牛况都去了。
原告辩护律师是律师界的大腕,素有铁嘴铜牙之称,其冷酷也是出了名的狠,据说他代理的案件,从来寸土必争。他首先陈述案件:“两年前,原告世纪图文策划公司策划了五十六个民族大酒店创意,但没有付诸实践。一个月前,该公司员工到岜沙旅游,发现正在建设的五十六个民族大酒店,通过工地外面的工程说明和效果图获知,酒店创意与他们的设计丝毫不差,所以,世纪图文策划公司认为,龙腾公司未经同意抄袭了他们的创意,由此索赔。”
原告律师呈现了他们设计的创意和相关专利,确实与五十六个民族大酒店如出一辙。
被告方律师,是县里请的一位金牌律师,以巧舌如簧闻名业界,据说他打的官司,要不赢了,要不庭外和解,从来没有输过。两大顶尖高手对决公堂,自然吸引了不少眼球。
被告方律师说道:“从原告方提供的材料看,确实在两年前,他们设计了这样的酒店,也进行了专利申请,但是他们对相关设计进行了保密,并没有向整个社会公布,我方龙腾公司在建设五十六个民族大酒店时,也没有获知原告方有这样的创意和设计,虽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却有千千万万片相似的叶子,只能说这是一个巧合。况且,原告方并没有相应的证据证明,我方当事人有相关的渠道,去剽窃他们的创意。”
原告律师认为:“文化的魅力,在于它的独特性,这是独一无二的,如果因为相似而否认抄袭,这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说法。在文学创作上,难道改变一下小说的人物姓名和相关的结构,就不是抄袭侵权了吗?显然不是。对方提出的巧合一说,过于牵强,不足为信,虽然我的当事人没有公布这个创意,但在向国家机构申请专利时,就提交了完整的方案,这本身就是一种泄露的可能。再说,我方当事人曾经向不少企业送去这个方案,希望获得投资,这也是一种泄露的可能。由此可见,五十六个民族大酒的创意冲突,绝对不是巧合。”
被告律师表示:“我很遗憾的表示,原告方已经被一种先入为主的偏见冲昏了头脑,他们始终抱的一个观点就是我方当事人侵犯了他们的文化产权,但怎么侵犯的,如何侵犯的,侵犯了哪些,原告并没有明确的指出。同时,我方当事人在设计五十六个民族大酒店时,也有自己的创意草稿,足以说明,这个设计是由我方当事人完成的,不存在抄袭。相反,原告的目的,不过是索赔,并且是猴子大张口,开口就是一个亿,这种毫无道理的索赔,简直就是勒索,也完全脱离了实际,毫无客观依据,有扰乱司法公正的嫌疑,请法官明察。”
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整个案件,变成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法官们也从来没见过在一个公堂上,两个同样能说会道的律师,恰如高手过招,势均力敌,都被他们滔滔不绝的雄辩搞蒙了,根本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判决。最终,法官表示,双方都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本案还需要进一步调查,现在休庭,下周一重新开庭审理。
第二天,各大报纸大篇幅报道:金牌律师颠峰对决,到底鹿死谁手?五十六个民族大酒店惹得两大金牌律师公堂论剑;索赔一个亿,这难道是抢劫吗?世纪之战,两大金牌律师终于正面交锋。第一律师之争,拍案五十六个民族大酒店索赔。不管标题是什么,内容都离不开五十六个民族大酒店,甚至电视台还派记者,到正在建设的五十六个民族大酒店进行采访。
有狗仔队甚至还拍摄到了两个大律师,共同在某酒吧一起喝酒。
记者在采访时问:“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律师回答说:“我们确实,共同在酒吧里喝过酒。”
记者有些怀疑道:“你们不是对手吗?”
律师说:“没错,我们在工作上是对手,但在生活中,是好朋友,惺惺相惜。”
记者问:“大家都知道你们正在打一个关于岜沙五十六个民族大酒店索赔的案子,这个案子因为索赔额达到了惊人的一亿元而在社会上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你认为谁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律师说:“我认为我们都会取得胜利。”
记者问:“难道是要庭外和解吗,怎么会都胜利?”
律师说:“通过这场官司,我们都会取得进步,都会从对方身上学习到很多东西,所以我们都会胜利。至于我们的当事人谁会胜诉,那要看理在谁那一边了,因为律师再厉害,也不能歪曲了事实,更何况还有明察秋毫的法官主持公道,所以赢的自然会赢,输的自然会输。”
记者闻言,无比叹服。毫无疑问,又一篇深度报道在第二天见诸报端。
看完给个赞,作者加油!
岜沙最后一个火枪手 写得确实很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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