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已是泣不成声,情感之泉自然喷涌而出。他,是在为赵韬哭泣,他,亦是在为自己哭泣,谁人理解,谁人知晓,他吕不韦此时此地此境的满腹心思呵。
赵韬母亲与妻子被吕不韦痛哭得血上加泪,更为痛切伤心,泪水似线一般在脸面上滚滚涌涌。
赵略亦被吕不韦此时的真情,更被吕不韦此时的男儿泪,感动至深,感动之切。他,眼圈红红,拖步走到吕不韦跟前,轻轻地,轻轻地搀住了吕不韦的臂膀,道:“先生,我谢先生肝胆之情,赵韬在天之灵,定然能听到您的痛心疾首,他会动情感受的,我替我大哥谢谢您了,先生,我更为赵韬有您这样朋友甚感欣慰与荣幸。”
吕不韦已然痛哭得神情昏然,他突然又一把抱住赵略,泪水涟涟,沙哑着喉咙,哽咽道:“赵弟呵,我等要知今日,何必当初不力劝赵兄呢,不让他上长平关,该多好呵!痛哉,惜哉,现在再说,可有何用!我,枉为朋友,没有阻栏赵兄于生死之际,我,枉为朋友呵!”他,全然被情感之泪浸没了,说着说着,一下失力软倒在赵略的身上。
赵略慌急得一声声大叫:“先生,先生……”
戈戟如林,一眼望不到头的威武雄赳。
潞安邯郸道上,一并四列纵队的骠马开道,随后是步卒战车,无数面旌旗上翻飞着一个个斗大的“秦”或“白”字。放眼望去,不见尽头,齐刷刷的脚步声夹杂着“得得”的马蹄声,“轧轧”的车轮声和此起彼伏的马嘶声,气势磅礴,从丹朱岭长平关而出,汹涌地朝着赵国国都邯郸赳赳挺进。
被前后卫队簇拥着的铁甲战车上,上将军白起,身披重铠,头戴金盔,神采飞扬,威风凛凛地伫立着,他那骄横的目光直视前方,显露出一种锐不可当的必胜气势。
来势汹汹,邯郸即将陷入重围。
文昌阁议事厅里,平原君定定地看着吕不韦,语气非常恳切,道:“吕先生,现在赵国面临生死存亡的关键,再有三五日,白起就要逼临邯郸城了,邯郸已岌岌可危。我请吕先生来,是想讨教,如何才能击退秦军?不知你有何良策?”
吕不韦神情严肃,不敢怠慢:“承蒙相国大人如此看重吕不韦,但,我不敢,亦不能说军中之事,更何况关系赵国之存亡大事。并非是我不肯,而是我无能。相国大人,吕不韦是一介商人,前番我之建议,本只是以商人之见,谈商人诡计,以钱谋粮,巧取差价,以捐谋钱,筹措粮资,仅此而已。倘若让我谈论军事国事,吕不韦恐有负您的期望,还请相国大人多多原宥,恕我罪责无能。”
平原君没有想到吕不韦空有谋略,甚为失望,便将他撇晾在一边,顾自慢慢踱起步来,显得异常焦躁不安,心神不宁。
吕不韦退亦不是,站亦不是,看着平原君来回晃动,难受备至。过了些许时间,吕不韦忍不住了,便想了一退辞,轻轻开口道:“相国大人。”
没听见,平原君只顾着自己思虑。
吕不韦又轻轻喊了一声:“相国大人。”
平原君听见了,回身站住,脸露诧异:“吕先生还没走啊?”
吕不韦甚感意外,然他还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便道:“相国大人,吕不韦不走是在想,相国大人如此焦虑,无论如何,我亦该为您分点忧愁,我在想……”其实,他并未想过甚么,只是现在才真正开始想。
平原君连忙问:“哦,吕先生在想甚么?说来听听,我不会怪罪你的。”他只是在病急乱投医,所以还能让吕不韦再留着开口。
吕不韦想不出甚么,只是随口言道:“据说,相国大人与魏国信陵君大人有姻亲关系?”
平原君莫名地看着吕不韦,点点头。
吕不韦紧忙送上一句:“那相国大人何不让信陵君大人来救赵呢?”
平原君哼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明显对吕不韦这个主意不满意:“我亦想过,但那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吕不韦只得强硬头皮,理着自己的思路,继续道:“相国大人可想,有远水总比没水强吧。再是,您不妨此步先行,同时再想其它破秦计谋,凡事齐头并行,总比停顿不行好点吧。”
平原君一听,忽地一个激灵:“言之有理。看我,心急如焚,有点六神无主了,多亏吕先生提醒,否则真钻进牛角尖了。”
吕不韦见平原君采纳了他的即兴意见,于是来了兴致,亦激发了思维,突然他想起一个人来,于是急忙又道:“相国大人,有了,解救赵国危亡,吕不韦以为并不是非以武力退之不可,是否可以寻觅另一种途径?”
平原君蓦然来了兴趣,便追问道:“哦,听吕先生所言,想必有了好主意,你说,还有其它甚么途径?”
吕不韦迟疑一下,讪笑道:“譬如……运用三寸之舌,亦可抵挡百万之师……”
平原君猛然醒悟:“吕先生教我也!”立即,他一声叫唤,“来人啦!”
总管赵町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平原君急急道:“快,快请苏代先生!”
赵国尚红,以火德王。
龙台王宫红殿,似乎就是一炉烈焰,燃烧着一片火红。轩敞的大殿,六根朱红圆柱立地擎天;一条两米宽的绛红地毡,从殿门口一直延伸至三节台阶上的王座平台,平台宽八米窄四米,连接一色的绛红地毡整块铺满;一张宽阔的紫檀红木案几后,是软垫紫檀红木坐榻;高大的背墙上,一幅“南岳之神”红木雕画,气势磅礴,一轮红日高悬于天,赤红衡山,显得生机盎然,景色壮阔而辽远 。
原本应该热烈似火的赵孝成王,一身红袍,现在却眉头紧锁,犹似热锅上的红蚂蚁,忧心如焚。
青铜灯火燃得通明,红光四处闪亮。
平原君踩着红地毡,坚实稳步地走到王座前,站定,朝着高高在上的赵孝成王,一个躬身作揖,直言道:“大王,臣已物色妥一能干之人,可退秦虏。”
赵王一听,往前一伸头,连忙急问:“相国,何人能退秦虏,请快快告之寡人。只要能退秦虏,寡人必当重金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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