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范雎便亟不可待,立马起身进宫去觐见秦昭襄王。
秦王看着对面落坐的范睢,一副忧心忡忡、心神不宁的神态,就关切地问道:“丞相可有心事?”
范睢欲言又止,似乎十分为难。
秦王忙道:“哎,有何事丞相只管说,寡人可为你解忧。”
范睢微微叹了口气:“是臣,臣只是为我王和大秦担忧。”
秦王甚为奇怪了:“嗯,丞相担忧甚么?不妨说与寡人听听。”
范睢欠身道:“我王,这几日,臣一直在担忧……”
秦王忙不迭打断,问:“哦,所忧为何啊?”他觉得秦国刚取得长平大捷,国中欢庆不已,无事可忧也。
范睢赶紧道:“禀我王,我大军在外已三年有余,今欲围邯郸灭赵……”
秦王又忙不迭打断,道:“赵国君臣已闻风丧胆,国中虚弱,趁胜灭之,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范睢心沉道:“臣起先亦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想想亦未必。”
秦王诧异了:“噢?”
范睢连忙道:“我王请想,赵国虽已极虚,但其民风勇悍,绝不会屈降于我,必会死战抵抗。邯郸城中,尚有数万士卒,加之百姓,不下十余万,或许还会更多。若赵王君臣一心,以死相拼,我军虽勇悍善战,一时恐难以克之。”
秦王颔首道:“此话不错。但我军士气正旺,不会惧怕赵军拼死抵抗的。”
范睢继续道:“我王知晓,攻城不比野战,野战,休说十余万,就是二十万、四十万,我军亦照样能战败它。而攻城就难以预料了,或许数月,或许半年,还可能一年。譬如长平之战吧,要不是赵军换将,一直坚壁固守,我军虽勇猛,亦奈何它不得,怕亦只好无功而还也。”
秦王感觉颇有道理,眼望着范睢,催促道:“丞相,请说下去。”
范睢又欠了欠身:“我王还知,赵国有名将廉颇,只要由他统领,赵军上下一心,拼死一战,臣以为,我军数月之内,甚至半年,亦未必能拔邯郸而灭赵。不过,臣担忧的倒不是这个,我王您想,倘若我军久攻邯郸不下,必然疲惫,而国中呢,又正空虚,若韩、魏、燕趁机来袭,我大秦虽不惧之,却亦被动了。其外,我王虽与齐楚结盟,但双方都明白,那不过是权宜之计,齐楚本是大国,若他等见有机可乘,亦未必肯袖手旁观,那样的话……”
秦王似乎领悟到了甚么,赶紧截断话语:“别说下去了,寡人在想,丞相担忧,言之有理。”
范睢看秦王有所触动,便进一步道:“禀我王,臣还有一忧,不知当说不当说?”
秦王应允道:“但说无妨,寡人愿听丞相之言。”
范睢稍顿了顿,理了下思路,道:“武安君白起为秦国立下的功劳是有目共睹的,我王对其恩宠有加,这亦是无人不晓的。臣听说,武安君心性高傲,一向目中无人。如今,天下诸侯将卒听其之名,无不惶恐,而其手中,此刻正握有几十万最精锐的将卒。众将卒虽对我王对大秦忠心耿耿,但路途遥远,鞭长莫及,一旦有变,我王恐难以驾驭。尤其是武安君若攻克邯郸,只须长平关设一军,我王恐怕无奈其何。臣或许,最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范睢的这番话显然击中了秦王的要害,主将有异志,拥兵自立,这是任何有头脑的国君最担心最害怕,亦是最难防备的事。
秦王眉头紧蹙,半晌,问道:“那丞相以为如何办好?”
范睢略作思虑,须臾,便将事先想好的办法和盘托出:“臣以为,凡事都须握得主动。我王不如趁此大捷之际,遣使臣令韩赵割地求和,然后班师凯旋。臣想,赵国经长平一战,两三年之内是恢复不了元气的。我军只要守住长平关,就随时可长驱直入,围邯郸而灭赵也。”
秦王只考虑了片刻,就断然决定道:“好,就依丞相之见,先令韩赵割地,然后寡人再下旨令班师归朝。”
(编辑:白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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