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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和场期的形成,都有一个从无到有,到发达兴旺的过程。在集市兴起之前,必须是有人群居住,有房屋出现,形成了街道,为集市提供场地。畹町集市的形成,也应该经历了这样的过程。早先,也许这里还没人烟。后来,有人发现了这里,喜欢上了这里,来落脚居住了。起初,或许只是毫不相关的,独立的茅草房。后来,茅草房增加了,成为挨挨擦擦的拥挤的居民点了。后来,又出现了竹楼木楼,出现了泥夹壁的木板房,或是用石头垒砌成墙壁,上面盖着茅草或竹瓦泥瓦的房屋。人逐渐多了,房屋也逐渐多了,形成了居民点,形成了街道。人要生存,要生产,要生活。生产离不开工具和原材料,离不开农具和种子。生活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生产和生活所必须的东西,有时候要通过互通有无的交换形式来解决,这就形成了交易。有了交易才形成了集市。集市形成了,带来了经济的活跃和发展,为集市所在地增添了活力和吸引力。于是,赶场的人就越来越多了,生意也好做了兴旺了,畹町这地方才有了三天一小集五天一大集的市场,才有了四方八面的商人贾客云集这里,摆摊设点开店铺的繁荣景象。
畹町的街道,大致是顺随着南养河的流向,由东北向西南倾斜地铺展。晴天和阴天,小贩们在街上铺设地摊,摆上特色山货和土特产,长声吆吆地吆喝,招揽顾客。在门口挂上布幌子打招牌的茶店,酒店,饭馆,旅栈和杂货店,也在开门营业。街上有铁匠铺,在生火打刀具或修理农具。街上有木匠铺,在打造和出售木制的盆桶甑瓢勺和家具。有将竹子劈破成片或丝,编成箩筐,斗筐,簸箕,筛子之类竹器具来卖的竹器铺子。有用野藤晾干后去皮编坐椅卖的手艺人,有编织草鞋和麻鞋挂在门口卖的手艺人,有为人缝补衣物或桨洗衣服的人。有代笔书写状子或信件的人,有草药摊子在看病售卖草药,有跑滩太医在摆摊子,在为人看病接骨扎银针艾炙。有看风水算八字的人,或摆地摊,或安个小木凳子或竹椅子坐在那里。相地看风水的风水先生在海吹择地看风水的神奇奥妙和好处,吸引老实厚道的山民为他们送去衣食费用。摸相算八字的人在张嘴游说让山民或厚道人去抽签看相算八字。有时也有耍把戏的人,在街边的空坝里卖艺求生活。有时也有流浪的老头或儿童,在街上来回乞讨……从四面八方汇集拢来的人,五花八门千人百面,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下雨天,地摊摆不成,店铺照常开门营业,集市照旧。
集市照旧,交易照旧,有交易就有讨价还价,砍价杀价。有时候,货主同顾客为了买卖,因砍价杀价而争执不休,互不相让。有时候,有的顾客为了买东西而焦躁骂娘,货主却很老到地笑脸相陪,以柔克刚地让顾客买了货物,把顾客的钱币连笑带哄地装进自己钱包。在茶馆酒店里,茶客或酒客们聚集在一起,总是离不开胡侃海吹,侃的或吹的多是些风马牛不相及也与自己无关的话题,像关公战秦琼,张飞杀岳飞之类,侃起来吹下去往往没个够没个完,以此来打发掉半天一天的日子,打发掉自己无聊的人生。在饭馆里,有时候会看见顾客由于饭菜满意可口而喜笑颜开,会看见或听见顾客因为饭菜不干净或不合胃口而争吵咒骂,争得面红耳赤不亦乐乎。
由于是山水相连,缅甸的边民也常年到畹町来赶集。缅甸边民多数是通过南养河上的小桥,来畹町场街上赶集的。南养河上的小桥,一般说来,也是经过了由木桥到石桥的变更的过程的。在1938年的时候,在垮塌的石桥墩上,还残留着木桥的影子。缅甸的商人或山民通过南养河上的小桥,过河来到畹町,卖出自己携带的货物,买回自己需要的东西,然后又过桥回去,到自己家中或该去的地方。当然,有时候,也有个别人,他们没有及时地回去。却滞留在畹町街上,在茶馆或酒店,喝茶吃酒,胡侃海吹半个时辰或个把时辰,才不慌不忙地动身回去的。也有的邀约了朋友,下馆子大鱼大肉烧酒地海吃一顿,然后才醉熏熏的回去的。还有的人,要留下来,到烟馆里抽上两口,到赌馆里玩上两把,到妓院去潇洒一回,然后才肯离开畹町,回家去的。
卢杏花同令狐远一路,也是到了畹町街上。卢杏花背着竹背篼走在前面,令狐远挑竹箩筐走在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边走边看,有时候也停下来讲讲价钱或在米桶中捞一把米看看精糙的程度,或在菜摊上抽出几棵菜来看看新鲜不新鲜虫眼多不多,买得买不得。或是到肉摊的案板上,看看肉的边口,斟酌肥瘦;看看油的厚薄,估计能不能下油,能出几成油。这个摊子或案板看过了,又看下一个摊子。一个摊子一个摊子地挨着看,看过了就作比较。目的是要少花钱,多买东西或买好东西。走在前面的卢杏花,俨然是一个经验老到的东家或采买,挑选和问价讲价都是她一个人在干。走在后面的令狐远,就像是伙计或下气力的搬运工,一言不发只是跟着卢杏花,任由她去选择讲价。卢杏花买好就丢进令狐远挑的箩筐里,由令狐远挑起跟着走。
忽然,从和顺旅栈中走出了两男两女,引起了令狐远的注意。
从衣着上看,四个人都是缅甸人的装束。但从四个人的嬉笑和对话中,令狐远听出来,两个女的是缅甸人,两个男的是日本人。令狐远喊卢杏花停下来,说:”别往前走了,跟我来,这边看看,这边有事。”
令狐远调头就走。卢杏花跟在令狐远后面。她不明白令狐远说的“这边有事”是啥起事,但是她还是跟着令狐远走了。走了一段路她发现前面有四个人,好像行迹可疑。她才恍惚明白了,令狐远是要跟踪前面这四个形迹可疑的人。于是,她就在后面紧紧地跟着令狐远走,并且也开始留心观察前面那两男两女的动静了。
两个日本人和两个缅甸女人走出畹町集市,走到河边,上了桥,从桥上过河,到缅甸去了。两个日本人的出现,使令狐远产生了怀疑,他警惕地想到了滇缅公路上的一个地方,那是他的抗日除奸队保护的目标。令狐远对卢杏花说,“杏花妹子,我们赶快把东西买好,早点回去吧!”令狐远要赶紧回去,到那个地方去,对目标实施保护。回孙贵财炮工班工地的路上,令狐远心里掂记着他的保护目标,挑着担子在前面闪悠闪悠地急走,卢杏花背着背篼在后面急匆匆地紧追。两个人都身负重物,又走得急,中途几乎连歇梢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卢杏花再也没有时间和机会向令狐远表达,展示她的激情似火柔情似水了,因此,卢杏花要将令狐远燃烧熔化的愿望始终没有实现。
7
傍晚时分,天空还滚动着一块一块的火烧云,展示着云霞斑斓的景观。云霞斑斓过去之后,暮色渐渐地降临,笼盖了葱郁的山野。山体向两边抬升,在结合的地域上,挤压出一条扁狭的名叫荒沟的山谷,四周都是阔叶林。树林掩眏下的荒沟山谷,显得冷冷清清。山谷中隐藏着一个材料库,库里储存着爆破材料,还有一些公路工地上用得着的材料和器械。
看守和管理材料库的人名叫余晓军,是红军云南游击支队抗日除奸队的队员。余晓军接管材料库之后,按照令狐远的指示,将爆破材料炸药,雷管,引线分开,分别藏在附近的岩洞中,其他材料才堆放在库房中。又在材料库右边丈把远的高坡上设立了一个哨位。那儿有一疋石岩,旁边生长着一棵苦槠树,易于隐蔽和观察。平时余晓军就在哨位上蹲守,观察材料库周围的动静,监视通到材料库房的那段上坡的山路。领料人到了库房下边,必须按照规定长声幺幺地吼上三嗓子,“取货啰”、“取货哟”、“取货哩”、将领料喊成“取货”,三嗓子的顺序也不准搞乱。余哓军听到来领料的人准确无误的吼出了三嗓子,才从哨位上出来,下来开了库房门,接过领料人手上的料单,按照领料单上填写的材料和数字发放材料。领料人都是经过事先培训的,领料人要是吼错了三嗓子,余晓军就不理睬,领料人就领不到材料
日本间谍渡边三郎和山本夏石是日本特高课组织的“滇缅公路破坏队”的成员。渡边和山本领受的任务,就是在滇缅公路沿路搞破坏。渡边和山本町上了荒沟材料库,要炸掉荒沟材料库,让滇缅公路无法顺利施工和完工,这也是日本特高课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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