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苏维埃才能救中国”这句话,就是中国和俄国一样,只有成立工农兵为代表的苏维埃政权,让工人、农民、军队当家作主,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成立自己的政府,中国才有希望,才能拯救中国,中国才有出路。杨心怀听完红军的话,他不停地点头,不停地说:我懂了!我懂了!
上午,街道居民有的称谷子、有的碾米、有的缝制军服,还有的织草鞋、制干粮、磨豆腐、烤豆干。总之,各家各户忙得不亦乐乎。大家都说炳滩场王爷庙、观音庙中的王爷在显灵,引来了活菩萨、活观音。
红军一阵阵忙碌之后,杨连长的队伍带着充足的干粮,穿着一双双崭新的草鞋,换上新的军服,沿河向复兴场进发。炳滩场上剩下后勤红军一边招兵,一边准备迎接军团首长的到来。
下午,在王德全糖果铺门前,有几十个年轻人排着队伍登记当兵,其中有一男一女最引人注目,男的叫刘男(牛栏),高个子,女的叫朱男(猪栏),矮个子。男的20岁,女的19岁。两人刚结婚不久,刚结婚为什么要去当兵呢?男的取名刘男,好理解。女的为什么取名朱男呢?朱是“姓”好理解,那“名”是“男”是什么意思?原来,两人是从小流难到炳滩场的孤儿,一个在牛栏里长大,一个在猪圈里睡大。开始大家叫男的是牛栏,女的是猪栏,后来大家觉得这样不尊重人,于是按牛栏和猪栏的谐音喊成了刘男和朱男。女的长相、穿着与男孤儿一样,人精灵,做事勤快,有力气,肯帮人干活。至于她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她一概不知,大家怎么叫,她就怎么答应。
刘男站在前边,朱男站在后边。刘男顺利通过报名验收关,而朱男却因为是女性,是矮个子没被录取。
这下急坏了刘男和朱男,俩人刚结婚,从小靠吃千家饭长大,现在仍然两手空空,无房无业,靠下苦力为生,走一个留一个这日子怎么过?刘男眼睁睁望着征兵的红军,他正要想说点什么时,朱男发言了:长官,为什么他可以去当兵,我就不可以?她说的“他”指的是刘男。
小同志,我们不是长官,红军里没有长官,干部和士兵是平等关系,称同志。至于不让你当兵,因为你是女的,年纪小,红军要行军打仗,很艰苦,你一个女娃娃就留住在家里吧!一个红军和蔼可亲地说。
我没有家,他是我男人(指着刘男),他去我就要去,你说我是女的,你们部队里也不是有女红军吗?刘男据理力争。
你能吃苦吗?红军笑着说。
当然能吃苦!我从小当叫花子。黄莲刻娃娃,苦孩子,什么苦都能吃,而且什么苦都吃过!我身体好,有力气。不信,我可以与你掰手劲,如果我输给你我就不去。朱男满怀信心地伸出右手想与登记桌前的红军掰手劲。
登记台前的两名红军身材魁梧,结实得像钢浇钢铸,一名红军举起铁拳,伸出铁臂一般的右手,微笑着说:你别逞能了,你赢不了我,还是别去吧!
红军正在说话时,正好迎面来了一个壮汉扛着一捆楠竹路过,下力汉五大三粗,三根楠竹并在一起,是炳滩场有名的张大汉。张大汉平时上山扛楠竹一次不少于200斤。
张大汉,让我来帮你扛下河,你在这儿休息。朱男对张大汉说。
张大汉大汗淋淋,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想歇息一会,况且朱男又是熟人,他相信她能把楠竹运下河,于是把肩上的楠竹让给朱男。朱男呢,接过张大汉肩上的楠竹,夺过手中的竹腰杈,光着肩扛着老大汉的楠竹径直往河边走去。
两名红军看着朱男接楠竹、扛楠竹、夺竹腰杈,走路不摇不晃,一下子惊呆了。这时,在场的人一齐对着两位红军说:
长官,收下她吧!她真的是当叫化子长大的,吃得苦!
两位红军听了乡民的恳求,感动得差点流出眼泪。一齐成立正姿式站立,向乡民行了一个军礼,说:同志们,刚才我们已经说过了,我们不是什么长官,红军里没有什么长官,称同志!我们和大家一样,都是劳苦人。请大家相信吧,像她这样吃得苦的穷人,我们一定会接收她为红军,红军就需要这样吃得苦的人。因为红军是打战的军队,要为穷人翻身打战,就必须要有力气,要有志气,要有勇气,这姑娘不错,了不起、有志气、有勇气、有力气、巾帼英雄。
后来,在炳滩场上和杨心怀一起参加红军有二十八人。当时群情激昂,征兵场景分外热闹。
父送子,妻送郎,家家都把红军参。
子参军,郎入伍,户户拥护共产党。
杨心怀对朱男当红军,当街编了一首山歌唱了起来。
朱男女身想当兵,红军怕她难适应。
扛捆楠竹在肩上,走路犹如钉子钉。
红军看呆巾帼女,夫妻双双当红军。
当时红军的生活大家没见过,更没有体验过,由于战斗的原因,后勤粮食紧缺原因,再加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原因。早一顿、晚一顿、好一顿、歹一顿、有饭是一顿、无饭亦是一顿。菜就更不用说,哪有什么炒瘦肉、萝卜炖排骨之类,有盐就算不错。在赤水河边,村民喂猪的野菜,没名没姓,只要没毒他们都吃,当时杨心怀在炊事班编了一首山歌:
兵不兵来三十斤,空着肚子饿行军。
一往无前打敌人,野菜稀饭充肚饥。
要问力量哪里来,心里装满老百姓。
杨心怀伤痛、劳累、营养差,两天时间人就瘦了一圈。可是,他和红军战士在一起,不知是红军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感染了他,还是他一心想要为大哥、水秀、老渔翁,为磨盘寨人报仇,他精神特别的好。一会去民房,一会儿去营房,一会儿联系红军,一会儿联络乡民。盲人睡觉,不分昼夜。
深夜,炳滩城堡像一个穿着单衣的孤儿,在细雨和寒风中颤抖,房子在哆嗦,人也在哆嗦。街灯、房灯像是被冻瞎了眼。一条条街巷像一条条冻僵的蛇,僵硬地躺着。人踩在蛇鳞般的石板上,蛇没感觉,人亦没感觉,因为人和蛇鳞一样,除了凉,还是凉。整个城堡无鸡鸣、无狗叫,无声无息。唯一有声息的是刀子似的风呼呼地刮得河水不停地怒吼,不停哭啼,无可奈何奔跑着离开炳滩。
杨心怀穿着水爬虫草鞋(草鞋鼻子像水爬虫样),单衣单裤,走在后勤连长张星辰后边,跟随着张连长来回满街巡夜。红军岗哨在风雨中穿着单薄的衣裤,就像身上什么也没穿一样,浑身寒冷刺骨。双脚像似草鞋套着一根根木棍,一点知觉都没有,脚趾通红,牙齿打颤。好在战士个个会做深呼吸,会做原地“运动”,心里像装着一团火,人人站姿端正,个个目不转睛。
心怀,你累了,天气太冷,你去睡一会觉吧!张连长关切地对杨心怀说。
张连长,我不累,我不冷,穷人累惯了,冷惯了。你才应该去睡,今天你一天到晚,一会忙团部、一会忙兵营、一会忙首长、一会忙士兵,忙得不可开交。你去睡一会吧!杨心怀回答张连长。
张连长说,说实在话,我们确实累。但是,首长比我们更累,我们冷,首长也冷。首长的床就两根板凳一块门板,床上就一根毡子,一床四斤重的旧被子,身上穿的就一件破旧棉衣。屋内一张方桌,一个公文包,一盏马灯,既是寝室,也是办公室。你看,军团首长们就是一个例子,他们这么晚了还在办公!每天晚上只睡二三个小时!……
杨心怀看着办公室窗户里透出的微微光亮,好像眼前的街道变得宽了起来,身上热了起来……
红军占领炳滩场,穷人心里喜洋洋。
争先恐后当红军,裁衣筹款制干粮。
军团决心攻县城,下章为你军情讲。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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