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于迫害别人的人,他们觉得:自己的工作是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是几乎没出现过任何差错的。之所以说呀,他们这些文革干部的悉心工作真可谓“伟大”了,真为民“着想”了,为祖国分了“忧”,为民族争了“光”。不止这些,还有很多关于某些人“关心人民”的事,但在此不必列举了,在此,得先要说说江东和方冰两口子的事。因为。从“文革”开始以来,江波当时已读到小学三年级了,可到这时候,他读书的机会就不再有了。因为,“狠抓阶级斗争的人”说他是“黑帮子女”,况且爸妈都还关在牢房里,宿舍楼早被收归“国有”,哪还能有谁来照顾他江波呢!他日日夜夜都哭着叫爸妈,特别每当遇到伙伴,就同他们走在一起,从东到西,从南至北,从城镇到乡村,从这家门前来到另一家门前,大家都眼巴巴地努力寻求性命的“资本”,大家同时巴望着自己能像正常人一样无忧无虑就好啦。
三
时间消逝得如同江河里的流水一般。仅翻过去没眨眼功夫,它便不知不觉地在人的身边像春风般呼呼地从你身边呼啸而去,即使你会用、善用什么东西去挡,也阻挡不了它哟。落难者有的自感觉得自己还没做上一件什么有意义的事,时光就悄悄地消逝啦。而且,如果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这样含恨而死,太划不算喽。况且,当他江波勉强拟出一些头绪来,加上第一天上班时,自感觉得自己还没正式干出什么事来,时光就真的不饶人喽。第二天也同样如此。时光是真的不等人喽。是的,只要会珍惜时光的人都自会觉得它去得很快哟,这时间的消逝,就像那火车一样快,不,甚至还觉得这时间的消逝比飞机还要快。那逝去的时光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江东和方冰他们两口子每时每刻都感到时光多么可贵呀。江东和方冰两个都自感觉得:虽说你有几千、几万罐银元,甚至几十、几百箱黄金、珠宝,想买什么商品都可以买得到手,可对于每一刻钟呢,是永远地买不回来喽。懂得这个道理的人时刻都在不停地工作着,这类人从不随便浪费一分一秒过。如此人还算虚度年华么?在这块土地上,要是人人都会这样想也会这样干时那该多好哟。然而,有些人都把大部分时间统统用到娱乐方面去了,早用在如何建设好自己的小家庭,开创美丽小花园这些私事问题上面去了。他们那些有条件的人活着就是为了这样做,一心想着为使自己的生活过得好就OK了。确实有些升了官的幸运者每每坐在酒桌边,围着象棋对弈,或成天围坐在麻将桌边寻欢乐。可以说,这些“幸运儿”每晚不是泡在酒吧里让动听歌声与美妙音乐陪伴自己过日子,就是在红、黄、绿、青、蓝、紫这些霓虹灯相依相伴,最后让无数位“引人注目”的热心小姐搀扶着,轻轻地用高跟鞋蹬在光滑入境的地板上尽情地欢跳着快乐的舞蹈,唱着令人心爱的小曲。在别人看来,他们哪里还有忧愁的脸庞,诚然那种忧愁的神色早不见喽,他们那时一直没有看到快乐的地方!这样的生活可真够“幸福”吧?是的,这些文革干部生活上也真够“幸福”了吧?但是,他们这些官人还是很讲究阔气的,他们官人确实是很讲究应该怎样生活哟,如此人更是很讲究如何度过青春期的。因为,年轻人正值青春期觉得该怎样玩才至于活得有意义哟。 这说起来可算是七十年代最懂得“生活”,最能为国分“忧”,最会为全人类“谋求”幸福的人吧!可是,对于坐牢者呢,其实过一天比过一年还要难熬哟。就是只挨一晚上也像挨半个世纪那样难得见到阳光的穴居动物一样哟。就连他们的头发都有好些变白了,连满脸都竟生起了一道道皱纹,面色变得铁青起来,就是原先通红、娇嫩的手,一张逗人喜欢的脸,此时也显得十分苍老。就多么像五十好几的人啦。手慢慢地变得苍白而发紫,就像刚刚死掉没好久的新鬼一样。连衣裳也是潮湿的,就活像刚刚漂洗未曾晒干一样。又因为牢狱的门是朝北开的,南墙上又没留个小窗。只有时间移到夏季日子,那将落下西山的太阳把最后的余晖撒在牢房门对面的树梢上反射过来,牢中之人才至于见到几缕昏暗的光线。这时候,他们才至于可双双地靠着背面的窗户,眺望着那深而远的蓝空了。但当这一缕余晖消逝之后,摆在他们眼前的天地间就是“天下乌鸦一片黑”了。江东和方冰两口子是多么地渴望享受得到阳光雨露哟,为此,他们希望上级领导能理解他们,可是------
此时的方冰和江东呀,这两位对人民的科学事业忠心耿耿的科技工作者因久蹬牢房,而很快生了病。他们一次二次要求上级宽待,先让一个人回家去找找在社会上流浪的儿子江波回家来,然而,“坚持原则”的主要领导岂会同意你的要求呀!反而还加紧防备,认为他们两口子万一越狱逃跑了,他们管事的反而弄巧成拙,最后交不了差哩。就这样再过去了没上两个月,方冰终于真生大病起来喽,且这病还真不轻呀。他江东不断向上级领导反映,也经过几位熟知的好朋友不断向上级“申诉”,且也花费了一定的财物,有几个好友甚至还亲自向上级领导“负荆请罪”,大家都磨破嘴皮子有一个来月后,那些“坚持原则”的“执行官”方准许把方冰放出来,是因为这些文革干部确实也看到方冰真的生了大病,若再不放出来,关她死在牢房里也惹出麻烦来。而且,江东也多么希望老伴快点出狱来,哪怕出去见见阳光也好。可她方冰也总是坚持让他江东先出狱来,只有他江东先出狱来,才可能很快找得到他们的儿子江波哟。但江东岂能只管自己呀,因为老伴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可说已达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去吧。就因这样子,他江东哪能忍下心来让她死在牢房里呢。尽管他们两口子一个推一个先出来,但主管牢房的“执行官”不会同意让江东先出来的,因为他还没生病,要等他生了病再说。最终毕竟是她方冰先出来了。她有气无力地回到了他们原来的“狗窝”来,但这里早已不是他们的“家”啦,只由于有好几位“战友”跟上级的一再努力,既花钱又花精力,那些“上级”才允许她方冰去住的。方冰回了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赶忙想办法去找寻自己的儿子回来,可方冰极为痛苦地找寻了一个星期时间也仍找不着儿子,直到后来才从一个孩子的嘴里头打听到儿子的下落,原来他早跟一群孩子到遥远的乡下讨生活去了。她方冰四处找再加上朋友们的几番波折,最后才从一农家的田坝里找得到了他江波。母子相见,泪水便禁不住如瀑布般往下流。当她方冰听到这农家愿意抚养他时,她不得不紧紧地握着一农家两口子的手,并终于对农户两口子吐露了自家这一年来的悲惨遭遇。方冰很感激对方,就感激他们对她儿子的救命之恩,她方冰终于跪下来连连向人家叩头,这农家老两口赶忙扶起她方冰站上来。她多么想说很多很多感激人家的话,可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喉咙一样,叫她很久很久了都说不出什么话来,随后她一步三叩头地领起他江波返回城里来了。当她一旦出现在邻居们的面前时,大家都差不多认不识了她。因为,虽然他两口子落难被抓去蹲牢房不过两年时间,人似乎已老去了许多,人也变瘦了许多,又加上心病,体质也比以往差得多了。正因为身体差再加上心病的缘故,虽仅仅离开左邻右舍不过两年时间,就因变得而让老邻居认不识起来了。当然,原来的她方冰还是位美丽动人的女子,别说是年轻时代,就是在未被抓去坐牢的前一天,四邻都说,她方冰那脸蛋呀,确实是位逗人喜欢的女人。有几个邻居都这样“摆龙门阵”说:当她方冰尚处于年轻时,还曾有不少的“浪子”想欺骗她,且曾逗引过无数位“少爷”产生了肮脏的想法。有的人恰一见到了她方冰呀,莫不想马上走过来跟她在一起坐坐吹吹牛,多磨磨嘴。因为看人温和又漂亮,态度又好,整个人又长得如花似玉。无论谁看起来,她那苗条的身形,真如仙家之少女。但如今的方冰脸色苍白,就活像个终年到头都一直劳累着的农家寡妇,这在“阔人”们看来,她早已变成个呆头呆脑的老太婆,原来想打肮脏主意的人今儿都不想再对她打起肮脏的主意了,甚而至于挨都怕挨近她,更怕她那腐臭难闻的汗腥味飘进那经常性闻酒肉味惯了的鼻孔。可以说,只要在远远的地方看见了她,都立马停下脚步来,甚而赶紧退回去,让她先走过去了再走。如果他们这些人以前都会这样“让步”那该多好啊。然而,他们这些文革干部还竟要想方设法置你于死地。她所受的牢狱之苦,在此你就可想而知了。现在的家,门梁上早已挂着蜘蛛网,门板上被官人踢得东倒西歪,一些“眼红者”用脚板乱踩,连木板都还见到清清楚楚的皮鞋底印,屋里面的家具大多“失踪”了。至于笨重不易抬出去的衣柜之类都变成了小木片,就连锅碗瓢盆都被砸得七零八碎。原先江东和她方冰两个结婚时买来的“新式”木床也给“眼红者”砸碎烧了火。灰土如鸡窝,地上似猪圈。原先摆放在书柜上的书籍,以及他江波的小书包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那关于“里面有问题”的书也被“专案组”搜去给他们“保护”了,“上级领导”们怕给他们家弄丢了,并全把所有的书物统统装好拉进国家的书库里“好好保藏”起来。方冰和儿子江波一回到家里来,粮食也没有,工作又不马上恢复,吃什么呢?只能喝西北风喽。身体又还正生着病,能到哪儿寻找生活所需呢?况且还有儿子江波,如何解决得了最起码的生活呢?生活真的难办呀。她方冰于是到处去找了几位好友求救,要朋友们尽力帮助她,替她当当跑腿,帮她方冰去求求了领导。然而她的那些朋友早早就先为他们江家花了不少的冤枉钱,就是说这些好友早早就为他们江家请示过不少回喽,连其中的两、三个好友都真的为他们江家破费了不少钱财也始终不见效。后来他们单位的头目几次向主管上级请示,上级才勉强答应给他江家一个名额的基本生活费每月二十五块,小江波可以到就近学校念书。这种待遇对于她们母子俩来说,这几块钱会够用么?而且还要重新购买最简单也是最必须的锅瓢碗筷,以及孩子的教材和作业本呀,这真的叫人过日子好难哟。可那些当政的领导还会再补给你么?不会的,绝不会。他们那些当主管领导的能发给你这几块钱用费,那是看在他们主管上级的面子上。用如此“报酬”对待一家“忠诚的科技工作者”那简直是不重视人才。不过,方冰她也不再需求得到更多的报酬喽。因为对于她这么一个妇道人家来说,只要上级能马上恢复工作,准许他们的孩子进校读书,早点放她丈夫回家来,一家人能团聚在一起就OK了。他们母子俩能省吃俭用就尽量省吃俭用,并用节省下来的钱款买些书报看看,自己饿着也愿受,直到他江波能把小学读毕业。可到这时候的方冰呀,其病情更是一天比一天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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