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 竹都传奇 之 二十五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王昌宇    阅读次数：23285    发布时间：2024-05-03

周、王、鲍三血表，来到河边一坝内，边赏景，边畅谈，见坝边有几个沼泽凼，他们灵机一动，将随身携带的一小袋糙米打开，从米内择出数粒谷粒，抛撒沼凼内，又将随身携带的吃饭竹碗一只丢浮凼内，面对苍天曰：“我们三家同心同德，今日在此试种稻谷，丢浮竹碗作凭，上禀苍天洞鉴，若今秋秧禾得出，稻谷得收，竹碗得存，乃作吾等三家迁来落业先兆”。当年秋收之际，三家复来此地，果见沼凼内长出几株健壮稻禾，并已结出好大吊的稻穗，凼内丢浮的竹碗完好无损，果然从心所欲，三家惊奇大甚，欢欣不已，于是，将此坝取名"竹碗坝"。

于是，急返泸地，以备迁居事宜。三家择日启程，迁居于时贵州省遵义所转远卫归化堡意竹桂猪湾（即今宝源乡玉丰村伏龙湾）落业，并手指四周为界。

金有才说：“古人对基业选择很谨慎，是在为子孙造福，做到了认真负责。”

桂月霞讲完，继续往前走。这是一条通往叙永的大路，路上有餐旅店子、卖草鞋箩索、灯笼蜡烛。担挑肩背结伙而行，过往人不少。

很快就到了一碗水。为什么叫一碗水呢？桂月霞指着一个石头上的天心窝说：“这个天心窝，只装得了一碗水。”

“那么这装一碗水的石凼凼儿，有什么特别之处？”金有才不感兴趣。

桂月霞讲：很久很久以前，有个高人来到了这里，察看了一下地形，又随手抓了一把泥土放在鼻尖上嗅了嗅，然后感叹道：多好的土地啊！可惜是在山岗上，没有水源，不然，这真是一个绝好的栖息之地啊！于是，他便开始沿着山岗四周寻觅，经过数天努力很快就在山岗上发现了一处水源，其出水处状若一个石碗，石碗里盛满了水，清澈透底，水满而不溢出。这人很是诧异，便小心冀冀地从石碗里捧出了一捧水，不想他刚把水捧出，那石碗里的水位却又慢慢地升上来了，却仍是满而不溢，这心中疑惑不解了，再捧水，水再满上，又捧水，水又满上，却仍始终不往外溢。最终，此人大笑，仰天曰：“一碗水！多好的一碗水啊！”从此，便不断的有人迁到了山岗上来居住，时日一长，便形成了一个小场镇，也因此而有了它的名字：一碗水。

直至今日，这“一碗水”冬天天气越寒冷，水越会冒热气；夏天天气越炎热，水越是凉爽。盛夏，放手脚进去，立即就会有一股凉气传遍全身，就像酷热中喝下了冰水一般，让人神清气爽，畅快无比。因此，当地的人改名为一碗凉水。

“这水本是天赐，它定会造福人民。”金有才说。“周蛮女在哪里坐？”

正好有位大爷路过。桂月霞上前问：“老大爷，我跟你打听一个人，周蛮女的家在哪里？”

“过去不远。”老大爷指了指去的路。

桂月霞谢了老大爷，对金有才说：“走！我找得到。”

在太屋基，往下看。呀！田畴如梯，从山脚一级一级连上山顶。好一派梯田风光，田坎线条弯曲有致，在大山身上画出水纹。田面如镜，镶嵌在裙带上，姑娘扭动裙摆，珠光宝气耀眼难睁。潺潺的流水声，汇成田园交响曲，牧童为用山歌和音。有人逐牛耕田，有人荷锄理水，有人背草进栏。最美是分撒其中农户，隐藏在竹林之中，炊烟袅袅从绿色丛中舞出，鸡声喔喔，唤来春玉秋金。

金有才在东来的山风中，欣赏这梯田美景，赞美说：“一竹碗定发祥，一碗水养苍生。好一个万宝之源。”桂月霞看出，金有才真是个性情中人。

太屋基在梯田的左角顶上，一间串架结构的小三合头房子，周围是一片绵慈竹林，郁郁葱葱。背山有一片楠竹，长势一般。一段石板路到太屋基的朝门口，两条黄狗汪，汪，汪声大，口里伸舌露牙，现出一副凶狠样。一个人开门招呼狗，一眼就认出是周蛮女。周蛮女笑了，两个酒窝太亮了，说：“你们真的来了。”

“我们不是真的来了，还是假的来了。”桂月霞说。周蛮女一边吆狗，一边带路，说：“昨晚上梦见金师傅来了，我又跟他吵起了。嘿嘿！”周蛮女把客人带到堂屋，走檐上一男子在扳蒸笼，做了好多圈圈，一看就是一个专业蒸笼匠。周蛮女说：“金师傅，这个是我老汉。”

“周大爷好手艺！”金有才一看推的片子，扳的圈子，拴的结子，就知道手艺很好。

“听周蛮女说，金师傅手艺好，就是要求严格。她懒散惯了，跟金老师带来了麻烦。”周大爷都知道了。

周蛮女和桂月霞去端茶，舀水洗脸。到底一起住了一段时间有感情，两个姑娘像两姊妹一样。

“金老师，手艺人就是凭手艺立于世间，每行都有过筋过脉的地方，一点都马虎不得。周蛮女回来说了，她知错了。她是个死不认错的人，所以跟她改个蛮女。她回来哭了，认了错。我夸他，你这就学到真东西了，知道认错服理了。她才没哭了。”周大爷进屋去，拿了一大把慈竹篾丝来。

金有才一看，划得很不错。“她说要自己编。我说你学了点皮毛，真正高精的东西要判年数学，有的甚至一生都没有建树。”周大爷边说边看金有才，他被周蛮女夸成世上不多的手艺人。

金有才在路上桂月霞就讲了，周家树大根深，家教家风严谨。听周大爷讲话，就知道是诗书门第之后。

“篾丝编，我也只学了点皮毛，高深的什么双面编、抽丝编等，必须要有现在押编的基础。大爷，我们枉有这样丰厚的竹子资源，我们利用太差了。我就想怎样提高竹子的利用价值。我们没有先例，只有自己摸索。我们这代人做不出什么明堂来，愧对上天，没脸见后人。”

吃晚饭了，哥哥和嫂嫂都回来了。周蛮女和桂月霞都是很能干的农村姑娘，这顿饭是她俩做的。吃饭时，金有才说：“周大爷，这次来是接周姑娘回去继续做篾丝编，下一步送到四川隆昌去学两面编。就是一把篾扇子，一次编出来，两面的图形各异。再编书法、国画。我跟你们保证，我不乱冒火了。”说得很诚恳，说完静听周大爷的回音。

周大爷说：“他娘死得早，我既是爹、又当妈的把两兄妹盘大，哥哥才安家。当然希望她学到一副好手艺。就看她去不去。”

桂月霞拉了一下周蛮女的衣服，周蛮女站了起来，说：“我要去，就一辈子跟着金师傅干。”

一桌人都惊了，筷子拈起的菜都掉了下来。金有才更是诚惶诚恐，木呆呆的看着周蛮女。周蛮女还说：“我名字都改了，叫周转弟，不叫周蛮女了。”说着就过去拉着金有才的手说：“你救了我的命，我还你的转弟。”

金有才觉得太突然了，虽然周蛮女说出了他心中话，但在这样的情况下，真心没办法。正在进退两难之际，桂月霞说：“周伯爷，我是来做这堂媒的。我和周姐也是姐妹相称，我们敬仰金师傅的为人，同情他的遭遇。愿大家无愧于人生。”

金有才说：“太突然，太仓促。如果周伯爷和大哥没意见，我正式请媒，八抬大轿抬回笋洞岩。”这次金有才没木呆，反而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