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抗日战争爆发,日寇的铁蹄践踏神州大地,烽烟弥漫,哀鸿遍野,国土沦陷,棠叶破碎,蚕正向内地食进,合江被空袭,赤水上空不时有“膏药旗”飞机骚扰,赤水的山区都有点人心惶惶。他画的兰花变了,叶如剑,无花、根外露。有人质疑,他说:国土被日寇侵占了,兰花无落根之地,无土之兰且有花乎,我要用兰叶剑刺向敌人的心脏,把日寇逐出中国。
一天他与他的幺儿帅镇邦在山后采兰花,坐在大岩下小歇。镇邦读着以前父亲教的《兰花》诗:
藏匿树荫野蕨丛,不抢晨露不冒风。
自吮山精存花蕾,放香送去满林恭。
帅光烈拿着一窝盛开的兰花看了看,嗅了嗅,非常惋惜地说:“我在糟践天物,本来它在山中安安静静地与百花一起愉快地生活,我们出于私欲,破坏了他的生活环境。幺儿,我们是不是在造孽?”
镇邦说:“什么叫造孽?是不是像日本鬼子一样,奸淫烧杀,破坏掠夺?”
“是呀。我枉为兰痴,只懂得画兰,不懂得爱兰,更不懂得保护兰。我画得再好有何用?”帅光烈说着站了起来,在大石岩边挖坑,把扯的兰花栽在土内。对着兰花感慨地说:“大好河山被日本鬼子侵占,就怕兰花也无立身之地了。我不能去前方杀敌,就一门心思画兰花。兰痴呀兰痴,你真痴呀。”
镇邦站在大石岩边,放眼远眺,散落的农居、梯田、竹林、杉山都在脚下,感慨万千,“爹,这里好向阳啊!”帅光烈看了看石岩,又看了看远山说:“面对大好河山,这块大石岩有灵气。”转身看着十五、六岁的儿子,一阵山风吹来,觉得有丝寒意,必须振奋精神,不能“藏匿”,不能“不冒风”。于是吟出了:“‘独抱芳心守清洁,雷腾雨至振精神。’耶!该振精神的时候了。”
他对镇邦说:“待等抗战胜利日,我将在竹林中为子孙留一个印记,要后人不忘国耻,巩固国防。”
金树成与帅光烈相见恨晚。谈到支援抗日前线时,金树成说:“我们对日作战,主要是武器装备太差。不管是‘一元献机’运动还是‘捐献滑翔机’运动,我本人虽收入微末,我捐金在丙滩是最高的。”
“难怪,丙滩这两千人的乡,不管是认购‘救国公债’还是‘节约建国储金’运动都走在全县乡镇的前列。”帅光烈停了停。“我也买得不少,但比起金兄来就少得多。我不能与金兄比,金兄有股长流水,我乃坐地吃山崩。”看来这个帅光烈不“痴”。
“自己买多少,与自己的财力有关。我们要动员群众,出钱出力,人多力量才大。”王敬山插了一句。
“我很想去会会艾若天老先生。帅兄能否引荐。”金树成邀请。
“愿尽地主之谊。”帅光烈欣然同意。
随石板路上坡,一路上遇见搬棕片的、搬筷坯的、搬纤藤篾的陆陆续续从雪白坪下来。
路旁的古墓前竖着高大的石碑,苍劲有力的字,文雅的墓志铭,坟上的坟飘,祖先有德,彰显出瓜瓞绵绵、后继有人。很快就到了石院子。
进石院子朝门的路道石板镶成,无杂草,院坝整洁,柴禾堆放有序,锄头、弯刀在檐坎上摆放整齐。地面清洁,无杂闹声,只有一母鸡带一群鸡崽在坝子边觅食。
“艾老先生在家否?”金树成高声喊。屋里走出一人,大至50多岁,应声而出,见到帅光烈,说;“帅兄有何贵干?”
帅光烈指着金树说;“金兄拜会老先生。”
“不巧,家父进城去办事去了。”
“是不是合江刘老板买你们草纸的货款一事。”王敬山像有点未来先知。
“兄弟如何得知?”
“在城里听说。”
“请大家进屋小叙。”
大家进屋后,在客厅坐定,泡茶。
“这位是艾永三,艾老的老三,管外事联络。”帅光烈介绍。
“现在赤水地方法院检察处,办案能力差,对法律吃不透,更有偏袒一方的现象。官司不好打。”艾永三说。
“不知金额大不大。”王敬山问。
“大,才扯这样久,不是有农田来稳定生活,纸厂早垮了。”看来还是得不到。
“只有找外地律师来打这场官司。”帅光烈说。“看是不是找大夏大学法学系高承元教授,帮你打这场官司。”
“大夏大学迁赤水,高承元教授是该校法学系教授。高承元教授到赤水后,在县城文昌路八十八号,开了一间律师事务所。人家是教授,吃得透法律,引用条文准确,公正不偏不倚。更主要的政府官员的呵哄吓诈,对他不起作用。只要他愿接你的案子,大多胜诉。”王敬山接着说。“我进城,只要地方法庭挂牌开庭,我都爱去旁听。有两弟兄土地分割诉为侵占案,为的还是几山的楠竹林。高承元查看了案卷,受了理。赤水地方法院检察处开庭审理此案时,高承元在法庭上递上了一个“律师意见书”,以前庭审是没有的。在意见书中根据案情,高承元律师提出他对本案的看法,依据的是什么法律条文,请审判长参考。肯定了法律这个准绳,指明了这案应依据的法律条文,以免只凭法官独断,或依世俗习惯来处理,靠关系来量刑的公堂审案。让原被告两边,都知道什么是法律,什么是法治,使败诉方口服心服,使胜诉方明白胜是靠法律,不是靠人员关系。可以说高承元律师的《意见书》起了大作用。”
“看来只有去找高承元教授,最后一搏。”艾永三说,“只要胜诉了,我动员家父捐赠20元给献金劝募委员会。”
“有事需要我俩翁婿帮忙,你先告之,定竭力而为。”金树成说罢,告辞回丙滩。
事隔十来天,说是赤水地方法院检察处开庭审理艾若天诉刘三元货款诈骗一案,邀请金树成翁婿旁听。刘三元在重庆请了律师,扬言定获胜诉。庭审过程中,大夏大学法商学院刘焕文教授出庭,几经庭审后,递上由高承元、刘焕文拟订的《律师意见书》,对方律师无言以对,败诉。
艾若天半年奔波,终于有了结果。心情舒畅,到赤水献金劝募委员会去捐了5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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