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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梦•文学梦】生活如茶(散文 外一篇)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席翰    阅读次数:11956    发布时间:2014-06-19

乐人惜日促,忧人厌年赊;无忧无乐者,长短任生涯。

——题记


我是个俗人,上大学前还对茶知之甚少,更别说泡茶品茶之道了。虽说通宵达旦时也偏爱泡茶喝,也只不过是小憩片刻,爱看片片茶叶在杯中辗转腾挪的姿态,醒脑提神,减轻疲惫用的,却不知茶是要冲洗,要润,更不知茶能品出另翻滋味的。

初次对茶有深刻的认识还是在杭州上学时注意到陆羽的《茶经》和成文徵明笔下那副高雅清逸的《品茗图》后,才主动去接触,去触碰茶的一切。我能看到青山绿水间,妇女们就背着篓,相邀去采茶了。茶叶采回家后,先清洗,然后放在热锅里炒,炒熟后,置于干净的门板上,男人洗净脚后开始踩茶的景象。慢说苏轼、白居易、欧阳修古人圣贤,就连郭沫若,老舍,鲁迅等前辈对茶品,茶道赞赏有加的,他们是将茶与艺术真正结合起来,都能让品味的人感受到美的艺术。不然“我今贪病长苦肌,分无玉盘捧蛾眉。且学公家作茗饮,砖炉石罩行相随”的悠悠吟诵也不会流传于世。所以说茶与艺术是相通的。

夜中雨滴敲打窗棂,泡一杯香茗,氤氲的茶雾遍腾然而起,袅袅娜娜,茶汤在杯中晃动,细看茶汤一抹翠绿如书法名家的泼墨挥毫般溢开来,片片茶叶于其中婀娜多姿,姿态多端,如同红尘中沉沉浮浮,顺逆不惧,展现着自己浓烈的价值。都说浮生若茶,我想,这也是人生罢。佛家的人总是这么说:“唯茶梗,于逆境中,不弯不曲,纵使滚水浓汤,也不于一指杯中退缩半步。”原来,茶与禅理,与人生,也是相通的。

茶文化也是中华文化的一大亮点,茶的种类自是繁多,苦丁的苦涩寒凝,铁观音的香远益清,金骏眉、云南滇红、祁门红茶·······可我最偏爱的茶,莫过于醇香的西湖龙井,我说”南州六月荔枝丹,杭城清明茶悠然。”一丝极淡远的清甜从舌尖溢出,顿时胸臆里只剩下山林,茶香都已经进入人体,融入五脏六腑,进入脊髓,刻骨铭心。都说龙井之恬清冽,微微的苦涩过后,舌尖涌上的甘甜,像极了人生之理。应极了林清玄先生《无我的茶》的道理,爱,清也,心,清也。

再说说“茶”与“茶”之间也是有区别的,说的不是苦丁与龙井之类的区别,而是如今颇有些茶厅,几个漂亮的屏风将大厅分割成若干单元,由穿着粉红旗袍的漂亮女子在做茶艺表演,操持着七碗八碟,还有几样钵、罐、壶、勺等工具。一幅帘子后面是琵琶古筝之类的独奏,那气氛几乎清雅到了极致。在厅前问问茶叶的价格,好家伙!差之三,四百,好的上千!期间还不乏挺着将军肚附庸风雅的“高尚人士”称赞“好茶,好茶!”慢说这茶是资本主义性质的展现,也不说是用来撑面子的皇帝的新装。但每每想起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品如此好茶,我却再也品不出那种应有的茶香,总教我后怕!

真正的好茶是在山里的,不,是在心里的,不不不,确切的说,更应该是应情应景的。因为我在杭州上学的关系,从而有机会陪三两知己朋友在杭州梅家坞梅源一代游乐玩耍,遇见一位老者在一口打过前忙活着,上前一问才知道他在做一道叫做“炒茶”的工序。老伯白发苍苍,年近花甲,但依然精神。从言谈中能得知老伯甚是健谈,红润的面色带着微笑能看出其乐观豁达,他随手翻动着茶叶,顿时锅中缕缕青烟腾起,袅袅娜娜的白雾氤氲而生,仿佛在跟我们诉说对生活的热爱。待我们洗净竹杯,轻泡一杯茶饮,那种沁人心脾的香味算是凿凿实实的烙在我的舌尖上了,那味道是自然,是大爱!

都说浮生若梦,若茶,亦幻亦真。虽说沉沉浮浮,但也极尽甘甜。也说茶若人,都有自己的脾性,虽说略带苦涩,但也不烦不躁,涵养如茶。

当世中,极少数劣茶,被贩卖到了商人的手中,便增加了诸多浊气,有些茶,虽隐于深山中,但任保持着淳朴的本质,香远益清。我想,人在社会中也如此,上清还是下浊,其中变幻,全凭人是否抱着浮生如茶的心态了罢。


霜降


奶奶走了,是腊月二十八号的下午走的。低语的寒风如同冻结了整个村庄。

奶奶是个很平凡的人,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

她不改往日的慈善脸容,面容安详的躺在棺椁里,像嘴中含了颗糖。旁边摆放着稀疏的花圈花篮,身边却围满了亲人,少许外界人士和后来的官方领导。她走得很突然,父亲说她是在去每日都清扫东门大街的路上不慎失足滑倒而走掉的,甚至没有时间交代后事,没有告诉我对我们和这个世界有多么的不舍。


奶奶的房间有个大楸木柜子,一人来高。(奶奶没什么文化,于是总是让我这个识字的“大学生”教他读佛经。)犹记得小时候,她做早课念完佛经便会支开对我看管甚严的母亲,带我走到柜子前用她那干裂、粗糙的像松树皮一样的手在我光滑的脑袋上抚摸,并神秘地叮咛:“嘘,你看着,不要让人看到。””看我明白的点了点头便半个身子探进柜子中寻摸出那个“熊猫牌”炼乳的铝盒,从中掏出一把糖果来,逐个的挑,挑出最大、品相最好的几个糖果给我,把剩下的放回盒子里去。铝盒中的炼乳早已用尽,奶奶一直舍不得丢弃,从那以后炼乳盒便成为了奶奶的“藏宝箱”。而正是这个“藏宝箱”,在我的童年里它一直扮演着多啦A梦神奇口袋的角色,因为我总是猜不到能从这个盒子中得到什么样的糖果,但我从中得到的欢乐和亲情要比糖果的甜美多得多......

虽说她很瘦,但神采奕奕,不失鹤发童颜的模样。


听父辈们说奶奶这一辈子没有过过正真意义上的好日子,她年轻时便入了党,性格甚是刚烈耿直,村子里的大汉们都让她三分。后来怀着父亲时正值文化大革命期间,全家的唯一经济支撑爷爷也因祖辈是富人而被要求划清界限,在门口的东门大街遭到了批斗,被宣布断了粮饷。当时全家已经两天揭不开锅了,她不曾像大闺女似的眼角挂着泪滴,也不哭,也不闹,而是连夜走路赶到邻村用出嫁时嫁妆的一枚金戒指换取了二十根红萝卜才得以维持生活,使全家渡过最难的日子,爷爷也因此避免饿死在了自家的东门大街前。直至大革命结束后,奶奶整个人苍老了许多,也不知从哪得到了一本经书,便找到村头识字的先生教她念经,手里拿着佛珠,很虔诚,也很刻苦。自那以后奶奶夜里睡觉经常会魇住,嘴里叨着:“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自我年幼时老宅门口的东门大街一直没有明确由哪个部门负责,因此街道总是脏乱不堪,灰色的街角甚至长出些层次不齐的青黄杂草。作为一个老党员,奶奶望着这经历许多风霜往事有感情的老街便拿起家中的大扫帚前去扫街,也决定这么扫下去,不管酷热与风雪。扫街的起初也颇受村里大众的好评,后来村民们习以为常了,也就淡忘了,期间也不乏类似于村头刘叔爷的老伴“胖姨”等人的不理解和询问。胖姨本姓王,因喜吃懒做,长得越发的肥胖,所以大家都直呼她为胖姨她也不恼。胖姨长着一张大脸,却有尖尖的下巴,脸上总是油腻腻的,走起路来甚是颠簸,仿佛浑身的肉都在抖动,因为总是喜欢吃甜品和肉类,而让我觉得她嘴边的那颗大痣油得发亮,那天胖姨谄着笑脸迟钝地来迎正在扫街的奶奶逗趣地说:“哟,翰他奶奶,您看您每日这么操劳这条不搭嘎的街,又不是您包了这街,难不成您代代都是做苦力的命?”奶奶听完不火不恼只是淡淡地眯着细眼笑着念叨:“是学俯下身子为大家当牛做马,当牛做马......”便不再多言语,继续扫街远去,坐在门口长椅上的我只能看到她正直且瘦小的背影。


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如今的我远去他乡求学,为生活而操劳奔波难以回家,奶奶也这么十几年如一日的拿着扫帚坚守着老街的洁净,现如今的街道已经由社区管理有人打扫,家人也曾劝说奶奶停止这一义务活动,但是奶奶总是微笑着叨咕:“扫街就当锻炼,这么十几年扫下来了,保持了卫生干净,突然不扫还会觉得别扭......”而家人所能做的就是偶尔看到街边有乱扔垃圾的现象就上前提醒并清理,减少老人家的操劳。据说后来奶奶还自己掏积蓄帮助同样当地的困难户,也帮助过街区同样的孤寡老人。自此我便很讨厌冬天,曾经很喜欢冬天那干净的雪,现在却越发的担心冬天会无情地带走我们身边一个个慈祥可爱的老人,一张张远去的笑脸。

见奶奶生前最后一面是国庆期间,记忆犹新的是,的士停在老家门口的街边,满手行李与补品的我在老家门口街边正看到仍在清扫的奶奶的背影。奶奶穿得不算多,仍是起了球的深蓝色长衣,但也还算干净,对比以往正直的背影显得佝偻了许多瘦了许多,瘦得如枯竹一般,弯腰也像打了钢筋般弯不下来,身上如驼了个湿水的担子,上台阶也显得略吃力,顿时一阵辛酸在我心中油然而生,眼眶和鼻头更加显得酸楚。我赶忙丢下东西上前搀扶,奶奶望了我的脸,先是愣了下,然后才露出依旧不变的笑脸,只是笑起来皱纹更深壑了。细数她额上小溪似的皱纹也如同上百年的干枯的松树身上纹路更加明显,仿佛悄悄地诉说着人生的一波三折与岁月不易。我跟她交谈起很多,大部分事她已经记不得了,而她只是依旧用细长的眼睛笑着,明显的是那双深深下陷的眼窝眼睛中也多了几分灰浊。用竹节般没有血脉,瘦骨嶙嶙的手撩了撩发髻:“早些回家吧,你爹在等你,我这忙完就回去,咱晚上吃饺子。”便继续扫地,而不变的依旧是她那安详的笑容,嘴中仍不忘念着佛经。


奶奶入棺时瞬间我的悲伤情绪像是世界崩塌般不可收拾,山崩海啸一样涌入心头,抓住她的袖口失声痛哭,甚至口中不断重复道:“奶奶就是佛,躺在这的就是佛!”

后来大家以为我因为伤心过度而导致精神恍惚胡言乱语,领导也听闻事迹为奶奶封了阴功并安慰我不必如此过分伤心,但我无法解释出抽象的概念,人和佛之间的距离。而有一点是肯定的,正是像奶奶这样一双双逐渐枯如竹节的手为我们的成长撑起了世界,温暖的一片天。

奶奶是个很平凡的人,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而正是有朴质,坚强,无私精神的普通民众,每日做着平常但不平凡的事情滋润了我们。

不要看不起民众,也不要看不起俯下身子为我们当牛做马的人。

至少,这些人在我心中,很高,很高。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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