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子媳妇略一想想,开了口。
“这东洋小鬼子对咱中国人可歹毒了,烧杀抢奸,无恶不做。他三婶婶和她三个七八岁的女孩子,被小鬼子强奸了,还被狠狠儿的给捅上了几刺刀。
他三婶婶命大,没刺死,可孩子,鸣,孩子,我怕,我要出城逃命去,三爷,求求你们,快把份子钱还给我娘俩,给我一条生路啊。”
看见当家的回来后,稍稍有些安静下来的众女眷,又哭哭啼啼,吵闹起来。
桂二爷朝桂三瞪瞪眼,唉,你问什么问?这不是添乱吗?
他推开桂三,清清嗓门儿,说:“各位亲戚,这东洋小鬼子有机枪大炮不假,可咱29军和团防队也不是吃醋的。
刚才我们冲上城头,和29军的兵爷一起杀进敌阵,这狗日的小鬼子不一样也害怕得转身逃命?咱一枪一个,撂倒了他几十个呢。莫怕,有我们团防队和29军,小鬼子打不进来。
再说,这是你们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离了这儿,你们上哪儿去落户?故土难离,乡音难觅啊!大家跟了我当家的这么久,还不了解我吗?
留下吧,莫走!莫走!我们一起打走小鬼子,过平安好日子。”
“你那团防队早逃散啦,还吹呢?”德子媳妇不知哪根神经短了路,居然大声喊道:“当家的,你待我们不薄,可也不能让我们一起跟着你送死啊,快把份子钱还给我们。”
咣当!咣当!咣当!轰轰隆隆!炮弹又连续飞了进来。
不用谁指挥,大家都一下趴在了地上,躲避着横飞的弹片和子弹。
的的答的的!的的答的的!城外又是嘹亮的军号吹响:“兄弟们,跟着我向前冲啊!杀鬼子啊!冲啊!”
“冲啊!杀鬼子啊!”震天的喊杀声像阵阵惊雷滚过,滚向远方……
“二爷,求求你,把份子钱还给我;狗儿,给二爷跪下,求他啦。”德子媳从地上爬起来,却又拉着孩子朝着桂二爷跪下。
一干女眷也被刚才的炮弹吓坏了,除了三姨太,全都齐唰唰跪下了:“二爷,你是好人,好人呐,把份子钱还给我们,让我们出城逃命去吧。”
桂二爷晃了晃身子,二滴英雄泪慢慢盈了出眼帘,桂三和光头团副忙扶住了他。
自小,父亲就骄傲的告诉他,自太爷爷创下这份家业,桂府就是宛平城数得着的殷实大户。江湖上的英雄豪杰,把自已的家眷放在桂府,是对咱的信任和倚重。
桂府树大根深,枝繁叶茂,对众好汉越来越有吸引力和安全感,说明桂府风水好,百年根基,将来桂府要出将军元帅和更大的大人物,成为宛平首户。
儿啊,桂府中兴的希望就在你身上,待你功成名就时,到为父的坟来上告诉我……
祖宗的话犹在耳,眼前却是惶恐不安,众叛亲离,难道,难道我桂府的未日到了么?难道我桂二爷的死期到了么?
小鬼子啊,咱桂二爷与你没完,你哪里不去,怎么专门冲着咱宛平来?这可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居住的地方啊!
“唉,退吧退吧退吧。”摇摇头,二爷终于冲着三姨太挥挥手。
然后,二爷一迈腿,一伸腰,双拳高举,仰天长啸:“祖宗在上,不是桂二不孝呵,实在是该死的小鬼子打进来了,由不得我了,饶恕我吧!饶恕我!
桂三,你与团副送家眷出城,也不走远了,就到北平买间大四合院躲躲就行。”
二爷转向桂三和团副,指示到:“我估计小鬼子不经打,咱中国这么大,咱军队这么多,个个不怕死,还怕他妈拉个巴子的东洋小鬼?
或许一二个月后,就能接回家眷。这些家眷哩,当初可是跑了大半个中国,拚了老命的前来投奔桂府,咱不能对不起她们,对不起老祖宗!”
“二爷,还是让三爷和三姨太去吧,我留下和二爷一起杀小鬼子。”
光头团副不愿意了,望着这一屋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的老少娘们,脑袋瓜子都麻了:“要不,谁帮助你呢?”
“三姨太是娘们,娘们办不了大事。只有你和桂三去,我才放心。记着多带点钱,还有,一定要集中住在一起。谁敢不同意,家法伺候!”
桂三也咕咕嘟嘟的:“我弄不来呀,这一大屋子老少娘们,谁安排得了呀?二爷,要不,让三姨太和团副去吧。我留下,帮你杀小鬼子。”
“你?”
桂二爷破天荒的笑了,第一次当众拿亲兄弟开涮:“哎呀,桂三,你捏捏笔杆子还不错,杀小鬼子,你哪行哩?别吹了,去吧去吧。
你们将家眷安顿好后,可以轮流回宛平来的。这儿,我和三姨太留下,不留下三姨太,我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还有,还有就要是我憋闷极了,找谁使劲去?去吧去吧。”
毕竟是一家之主,桂三和光头团副不敢再说什么,便各自忙忙碌碌起来。
眼看着二人领着家眷坐上了几辆骡车,在漫天枪炮声和硝烟弥漫之中,慢慢驶出了宛平城,朝百里之外的北平奔去,桂二爷这才才松了口气。
回过头,三姨太怨恨的噙泪望他道:“她们倒走了,就留下了老娘我一人,你怕是要让我给小鬼子暖床去吧?真黑心!”
桂二爷一楞:“说什么屁话呢?我是这样的人吗?现在,走,瞅瞅你爹娘去。”
穿过满城的烟尘和逃难的人群,曾在宛平数一数二的米商店铺就出现在二人面前。不过,不是原来那一溜七开间财气逼人的店铺了,而一溜顺倒的断垣残壁。
三姨太绝望地扑了上去,才不过半天时间,旺实的娘家店铺就全成了瓦砾砖块,小鬼子,我三姨太与你没完。
“爹!娘!杏花,彩霞妹妹,你们在哪儿啊?”
三姨太哭着喊着,围着断垣残壁惶恐不安的奔跑着。桂二爷则站在一边,脸色铁青。络绎不绝的逃难人群,悲伤地经过他们身边,没有谁理会这痛苦地嚎啕。
三姨太忽然扑了上去,拉住了逃难人群中的一双手:“桃花,桃花,你是桃花?你怎么也要离开宛平?”
桃花凄然道:“家和店铺都被小鬼子炸毁了,爹娘和兄弟也都被炸死了,我不逃,等着小鬼子来杀我?”
桃花是三姨太的闺密,已许了宛平茶商的公子,准备十月间完婚。
其父是宛平最大的盐商,还是团防队最大的董事,据说其家境殷实,富可敌国,可现在?“我爹我妈呢?”
三姨太随着桃花边走边急切的问到:“你看见了他们吗?”
桃花木然的摇摇头,木偶一般在一个青年男子的挽抚下,随着难民潮向硝烟弥漫的城外走去。三姨太什么都明白了,一下跪在原来店铺的瓦砾砖块前,捂住了自已的脸孔。
那儿,青烟袅袅,还有木檐,房架和木家具在散乱的燃烧,。从瓦砾砖块的深处,飘来一股股烧人肉的熏臭味……
桂二爷拉起了她:“回吧,这笔帐记着,早晚要和小鬼子算清。”
第二天天亮后不久,宛平县政府的布告贴上了街头。被枪炮声和喊杀声惊扰了大半夜的居民,都抚老携幼的涌上了街头观看。
“查:东洋小鬼子犯我宛平,国军29军奋勇抵抗,战果显著,可歌可泣。凡我宛平百姓,自本日起,均有协助政府和29军抵抗打击倭寇之责。
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并切勿听信谣言,结帮外逃,政府已在各个城防处设卡,有擅离职守、擅自外逃和散布谣言者,一律格杀勿论!”。
围观的老百姓大多不识字,便围着一二个私塾模样的老先生听其摇头晃脑的读诵。
老先生读一句,百姓跟着哄一声,声震四周。老先生读完,百姓跟着哄完,却没散去,而是继续围着老先生聊以自慰。
“先生,咱宛平又没惹那东洋小鬼,他怎么想起要打咱宛平呢?”
一个拉黄包车的车夫,将断了一根车辕黄包车停在一边,扭着身子问:“害得爷今天没生意,要是昨天,早拉了无数客啦。”
“这你就有所不知啦,听我慢慢道来。”
老先生捋一捋自个儿下巴上的花胡子,清清嗓子道:“咱宛平城西的卢沟桥,相必各位知道吧?”
“知道,当然知道,这还用你说?”
“可卢沟桥的重要,大家知道么?”
“不知道,卢沟桥就是卢沟桥呗!”
老者笑笑,放开嗓门儿道:“卢沟桥是北京进出内蒙古高原、南下中原的唯一通道,宛平城因其特殊地理位置,也成为南来北往的商旅必经之地。
这小鬼子民国十九年占了咱们东三省,一直望着关外哩。他哪是冲着咱宛平,而是冲着咱北平和华北河北来的呀。”
“哦,是不是哩?”
听众中有人发出了疑问:“小鬼子胃口是不是太大了点哩?就凭他短手短脚的鬼样,也敢?”
“我看是小鬼子是想撞进咱宛平,捞一把就开溜哩。”
“嗯,有道理!有见识。”
“尔等知道个屁?不明国耻,不知国难,无疑与腐木同宗。”老者睁大眼睛,顿时愤愤然了。
站在人群中的桂二爷听到这里,将三姨太一拉,惊愕道:“如此,北平也不安全,那一帮家眷岂不是自投罗网,奔了虎口?
,三姨太早一字一句的读完了布告,也惴惴不安:“我看老先生说得对,宛平升斗小城,对小鬼子并无多大油水,应该是冲着宛平后面的北平城来的。
北平三千年建城,六朝古都,小鬼子早馋涎欲滴,心早坏死了。只是,这样一来,那帮女眷全糟糕了。二爷哇,你是不是性急了点哩?”
“这?这?这?”
桂二爷急眼了,捋捋自已衣袖:“要真是送进了虎口,我桂二可是上愧对祖宗,下愧对众英雄好汉哩。”
“哟,这不正是桂二爷吗?”
有人拍拍他肩膀,二爷一看,原来是县政府的刘四。
“到处找你呐,二爷。”刘四先是讨好的冲着三姨太笑笑,然后才说:“二爷,请到县政府议事,柴县长召集了全县的乡绅开紧急会哩。刘四一早到你府上找,没人,脚都跑肿了,你老快请吧!”
“什么屁紧急会?不去!”
二爷一摔手,斜睨着刘四:“还不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本爷现在没钱啦,回去告诉柴县长,‘聚义堂’被小鬼子炸塌啦,团防队全完啦,我的家眷也全跑啦,我桂二也完蛋啦,滚吧!”
刘四一斜眼,一瘪嘴:“二爷,好大的气呵!是柴县长相请,不是我刘四,咋的,你真不去?”
“妈拉个巴子,我就不去。滚!”
桂二爷飞起一脚,将刘四踢了个狗啃屎。
“散开,散开,聚在一块干什么?”
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地警察过来了,老远就么喝着,布告前围观的百姓一哄而散。警察们骤然见二爷抬脚将刘四踢翻,领头的便严厉的喝到:“国难当头,还敢聚众斗殴?抓起来。”
警察便散开围了上来,桂二爷暗叫声不好,虽然站住不动,却暗暗运气,作博斗准备。
看看逼近,那领头的军警忽然笑了:“好汉,是你?”,二爷一楞,随即也认出了是昨晚自已率团防队准备冲上宛平城头时,那几个执勤的警察之一。
二爷双手作拳:“是你?领教了。”
头儿一摆手,警察便停了下来,头儿走上来,握了握二爷的右手,掏出一包开了封的烟卷儿递过来。
二爷摇摇手:“不会!”
那头儿便自顾自掏了一枝点燃,将烟盒扔给部下:“原地休息五分钟。”
“请问好汉是?”
“宛平土人桂二,人称桂二爷。”
头儿划火柴的手停住了:“可是桂府当家的桂二爷?”
“正是在下!”
头儿一下扔掉了火柴,烟卷儿从嘴唇上掉下:“恩人在此,受侄儿一拜!”,桂二爷还来不及阻止,他早跪在地上,响亮亮的嗑了三个响头。
二爷糊里糊涂的将他扶起,周身上下打量着他:“你是?”
“恩人哪,我是李二指的三儿李军呵。”
“李二指?”二爷喃喃的拍拍自已额头,猛然醒悟过来,大喜,逐拉着他的手细细查看:“哎呀,十五年一别,刮目相看,李军,当时你还是被你妈抱着吃奶的幼孩,可现在?”
“我现在是29军102师23团三连,上尉连长。”李军骄傲的挺起胸膛,恭恭敬敬的对二爷和三姨太敬了个军礼。
民国十年,宛平街上来了一个拖儿带女的卖艺人。
一根草绳一拉一围,在宛平的闹市区一隅劈出了一小块空坝子,卖艺人不铲边也不么喝,就那么一个鸽子翻腾,整个身子立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身边便围上了一大群观看者。
一刻钟过去了,二刻钟过去了,卖艺人还是那么不动声色的倒立着,观看的人们发出了啧啧声。
随着啧啧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卖艺人轻轻一怂,将支撑在地上的单手五指,换成了二指。啧啧声更响了。
虽然宛平时有走南撞北的卖艺人献艺,可像现在这位这样,仅靠二根手指支撑整个身体的,宛平的老少爷儿们都还没见过。
半刻钟过去了,在潮水般的掌声中,卖艺人轻轻一跳,身子倒了过来。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抱拳:“各位,在下李彪,江湖上的朋友们送我一个绰号‘李二指’,今天第一次来到宛平献丑,望谅望谅。
还望各位老少爷儿们有钱的捧上钱场,无钱的捧个人场,看拳!”
一个虎步,掌随身动,疾步如风,左右拐变,上下角带,端的个呼呼生威,龙吟虎啸,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嗨的一声大吼,整个人影静寂停立,面不改色心不跳,犹如一棵凌风不动的千年青松。
阵阵喝彩声中,正恰路过这儿的桂二爷看了个正着。见这卖艺人一套正宗少林拳打下来,竟然声色不动,不喘不佝,
不禁惊愕。须知,一套正宗少林拳含八八六十四套分拳,每分拳又含七三二十一路拳术。整套打将下来,没深厚的内功必定气喘吁吁,佝偻不已。
饶是二爷自已正当三十壮年,全套打下来,也稍感吃力,细汗渗渗。不想,居然世上还有如此内功的高人,当下多了十分的敬重和爱幕之心。
二爷正打算上去看看,不防几人挤了进来。接下来,便是历代小说书中淋漓尽致,着力铺陈的情节了。
来人是宛平一霸,人称“刘公子”,刘公子之父呢,自然正是宛平全县众多平民百姓的父母官了。
然而,刘公子并没有冲着卖艺人,而是冲着在卖艺人身后坐着家眷而来。
桂二爷顺着刘公子的眼光望过去,不禁一动心:一位美丽卓绝的年轻妇人,抱着一个约三岁左右的孩子,安静的坐在草绳一侧,身边还偎依着一大一小二个小女孩儿……
结果一定很故事化和娱乐化:刘公子调戏卖艺人之妻,卖艺人愤而护妻儿打伤刘公子及随从,被其父以“携妻带子卖艺,有伤风化之嫌;恶徒出手伤人,破坏太平秩序。”为二大罪名,投入县监。
当晚,桂二爷轻舒猿臂,纵横驰骋,不伤一人悄无声息的救出了卖艺人全家,并临别赠金,不在话下。
当二爷临纵身跃向半空时,才知卖艺人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二指禅宗师“李二指”。
一晃,十五年过去了,二爷做梦也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地,与当年在妈咪怀中调皮地吮吸着手指姆的小屁孩相见。
当下,便拉住了李军,非要李军随自已回桂府叙叙。
李军恭恭敬敬回道:“二爷,我现在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现在,我正在执行巡逻任务。晚上,我一定抽空出来府上拜访,不知二爷如何?”
桂二爷释然,松了手:“当然,眼前是打鬼子要紧,侄儿你去吧,多保重。”
李军上前一步,低声道:“二爷,据情报部门透露,小鬼子的侦察员,已潜入宛平;宛平还有内奸和接应,你老多注意了。”
二爷点点头,想想,实在忍耐不住,便低声地问:“侄儿,这宛平到底对小鬼子有啥用哩?小鬼子的枪炮厉害,29军守不守得住哩?”
李军欲言又止,二爷看在眼里,接上一句:“对二爷还要保密?”
李军终于悄悄回答:“小鬼子意在北平和华北河北,宛平只是突破口;29军死伤过半,我们竭力坚持。不过,我听说到月底可能要撤兵。”
说罢,向二爷恭恭敬敬敬个军礼,一立正,大喝一声:“巡逻队,集合!”
七八个兵爷立刻扔掉了手中的烟卷儿,站成了一排,在上尉的口令下,整齐地一路巡察过去。
咣当!咣当!咣当!轰轰隆隆!城外的小鬼子又开始了疯狂的进攻。
当晚,许是战事紧张,直到深夜,李军都没来。
桂二爷等得心焦,几下摔了黑扣对领衫,露着肌腱鼓突的胸脯,一纵步跳到“聚义堂”空坝,练起功来。
上三路,下三路,少林,武当,一路演练下去,不知不觉竟明月星稀,已是清风徐徐的凌晨时分。
要是前几天的凌晨,正是清风送爽,万簌俱寂的好时分。可现在,枪炮不时响着,呛人的硝烟飘来,屏蔽了如水的星空,直入肺腹,让人喘不过气来而厌恶万分……
桂二爷停了下来,猛听得凌空啸响,似有利刃破面而来。逐一侧身,右手一夹,一柄从没见过的薄片停在了他指间。
薄片像是用纯钢打成,成圆状,刃口雪亮而锋利,在月下闪着森森寒光。
二爷一凛,抬眼四望,但见一片惨淡死寂,并无半点人影。逐用腹音喊到。
“是哪位朋友光顾本舍,请现身一谈。”,可毫无动静,唯有那石缝间的夏虫,仿佛忘记了此刻正是战乱时分,兀自低吟不止。(未完待续)
【编辑:杨汝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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