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外四首）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刘雨峰    阅读次数：6266    发布时间：2015-02-01

自明万历二十九年建县至今

偌大的时空

我仅仅只在小城住了半年

半年里 每夜的月光辽阔而悠远

像极了明清两朝的艳事

在曲廊回斜的庭院

添香红袖 醉里抚琴

而一抹流水抚碎月光的温柔

在下城门的龙井

蜿蜒流逝 明清两代的韵味

因水质的回甜还依稀能辨出当年的风景

瓷器时代的逃亡 先祖的迁徙

在小城 我没有找到历史的佐证

我只在满口的方言中

和卖菜的小贩讨价还价

或者找一处安静的茶馆

任静静的时光在一缕茶香中沉浮岁月的安详

而小城正向南扩建 高楼的指向

昭示一个新兴的园区

在明清之后的故土

续写历史的篇章

在小城住了半年 我内心深陷的火

温暖了如歌的年华

母亲手中的麦粒

风吹过高原

被大山遮住的半个天空

一只野鸟静静的蹲在

摇晃的芦苇丛上面

而父亲此时正坐在骄阳烤过的田边

抽着吧嗒吧嗒的烟想一些流逝的往事

那空旷的麦田     

母亲瘦小的身影

正弯腰捡拾起又一颗麦粒

这是一个简单的动作

弯下腰并拢两个僵硬的手指

然后挺直腰板

把麦粒丢进盛装粮食的物什

而母亲佝偻的腰身

用了一生的时间

也没看她站起

可我感觉我和我的兄弟

以及已经远嫁的小妹

才是当年母亲劳心呵护的几粒麦子哟

她温暖的怀抱

喂养了我们生命中的岁岁年年

而风吹过

那片空寂的麦地

轻轻的覆盖着芦花飞扬的

暖和白

坐在蛙声深处感受幸福

村口的月色    

仄着偏瘦的身子

从一片黑黝黝的玉米林身边滑过

紫葡萄的架下    

我孤独的目光

与缓缓逼近的月温暖的相撞

一滴微凉的露水从庄稼的叶脉边沿跌落

打破光阴的宁静

而蛙声由远而近    

由近而远

牵扯着我内心深处的怀念

此刻我想我应该哼那支属于乡村的夜曲

让我忧郁的眼窝盛满泪光的纯净

一些故事已然老去

似水流年    

艰难的过往

紧贴在身后那面斑驳的土墙之上

当对面成片的玉米叶被淡淡的月光摇响

在漫野蛙声中坐着的我

正幸福的低着头打着盹

面对故乡的河流抒情

骑在牛背上的少年    

歪戴的草帽上

夕阳的余晖斜斜的落下

下堰口的河水   

 蜿蜒着翻过雨季

填满一行深深浅浅的蹄印

少年将笛横吹    

湿润的音符

滴落满溢的蹄窝    

四溅的水

比少年盛满爱情的心还要纯净

槐花开了   

纷逝的花香

铺满那条旧时光的路

越来越重的蹄声    

缓慢而沉稳

粗重的鼻息    

一如祖母的善良

深深嵌进老屋的土坯

而吹着牧笛的少年    

沿着下堰口河水的方向

越走越远    

哦     

下堰口

将一生芳华献给我故乡的河流

还是那样明亮    

年轻

只是一张在怀念里臆想幸福的脸

偶尔贴在水面

让我看到那丝别人不易察觉的颤栗

 父亲

一袭蓑衣挂在村庄的背面

残剩的雨滴

啪啪滴落    

无序的声音

安静而凌乱

父亲斜靠床头

旱烟的味道

塞满漏风的木屋

此刻他正闭上眼睛

想茫茫黑夜中覆盖着的最深的心事

我无法从任何的角度

窥视到父亲心中那最轻

或最重的部分

直面的山路    

通向神往的高地

父亲披着蓑衣    

倔强而从容

步步向上    

我仰望的目光

奢侈而疼痛

在渐行渐远的身影中

我的双膝被泪水泡软

一下子长跪不起

【编辑：卓礼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