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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过去了，
公共汽车仍然没有出发。
人群的长龙，
一段段的上来，下去
下去，上来。
这般的折磨与折腾，
我想问，
什么时候是结束？
车厢的黑压压的人群里闪现的柔弱的眼神，
敲打着我，
妓女般凄惨。
车终于开了，
等候的人群很快的在视线内消失。
以为是结束。
可减速带一阵又一阵的剧烈颠簸，
迅速把我拉回现实。
这也不过是又一轮征伐的开始。
斑马线前，
那一根根支离倒下的篱笆，
我多想越过去，
前方可就是花园的天堂啊！
可天堂的路，
十秒钟便关闭了，
门口却还拥挤着幸福等待的人群。
越来越多。
却也终于明白，
幸福，
由它去吧。
“收————”
晚空里荡着苍老的收购破烂的呼声。
年轻的小镇，
在这一声声一个字拉得很长，很长
轻而辽远的呻吟声中，
迸发，萦绕着古老的韵味。
年三十
下午五点，
鸡和狗，在一起吃饭。
这样的日子，它们
走过了一年。
下午五点半，
我听从了母亲的吩咐，
连续的添火加柴，快点
把一锅冷水烧开。
傍晚六点，
父亲磨刀霍霍。
吃撑了的公鸡，
在母亲的怀抱中尽是安详，
一双浑圆的眼睛，
幸福的变得迷离。
母亲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露出一排整齐但洞开一个口的牙齿。
每当此刻，我总是不多看，
拼命的添火，
把火烧的更旺，更旺些。
平静，平静
一切还是平静的平静。
白红刀子进出，鸡
都不再有挣扎。
记得，小时候，
喉咙被割断，鲜血流尽的鸡鸭，
仍扑通扑通的在天地，
努力的翔飞。
即使在滚烫的白水中，
也保持着飞翔的姿态。
晚上八点，
经过了记不得多少次的彩排的春晚，
盛大直播了。
在眉飞色舞的主持人身后，
我被一双怒视的眼睛盯着，
心儿打怵，浑身难受。
我和他，相距二千公里。
晚上十点，
我拨下了一个号码，
女朋友和我都在看
同一个节目的春晚。
我和她，相距一千公里。
秦末汉初二十年
秦末汉初二十年。
纷乱十年，
屠杀十年。
囹圄，刀下，箭下，戟下。
兄弟，夫妻，君臣，生灵。
像是一片原野，
草木葱郁丛生。
可是一把烈火烧过，
断裂，灰烬，尘土，
是沙漠。
十万，二十万，一百万...
颤颤巍巍的国之基石，
碎落一地。
最勇猛的勇，
最智谋的智；
一边谈笑风生，一边饥肠辘辘；
一边春风得意，一边异姓杀戮。
谁是胜者，谁是败者；
谁是愚者，谁是智者。
太平的，战场犹存。
算计仍在进行，
屠杀仍在进行，
肌饿仍在进行。
呵，人与动物，
是在一长一短的两把剑，
一颗细长的子弹下活着！
长空下，
利剑挥舞，
子弹滴答。
五千年。
天外来水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千年来，
谁不看见？
呵，醉如泥的看众。
滚滚天外水，
我
只饮一瓢，
够了。
就让它滔滔东去，
把沉睡的至黄的泥沙都冲走。
冲到青①岛。
冲进大海。
就让它化作暴风雨，
贵州，云南...
西南，中华的大地，
干旱的太过长久。
我可以充当你的引路人，
我还没醉。一瓢酒，
感谢你的赐予，
我清醒了一夜。
我在等待，看见
铁窗外的一场雨，
暴风雨，
在灰蒙蒙的早上。
那时的北京，
不再有灰霾，
不再有雾霾。
那是新的一天！
① 色青；清。
情歌
放吧，放吧
情歌，
往古的情歌。
把坟墓里的白骨统统的掏出来。
曝晒。
陈旧的，
死去的，
臭不可闻的。
呵，
脏物。
死魂灵，
仍死死的，
把持着空气。
不放手。
不舍得放手？
戛然而止，
呵，
我笑了。笑
天空一秒钟白了，笑
太阳一秒钟黑了。
呵，
空气多白，
你说有多白！
风景多美，
不会有多美。
消散送给我拥有
一片开阔的悬崖。
多余
世界里拥挤着多余的人。
中年女人的口中持续不断的喷涌着咕咕咕的听不懂的怨语；
孩童的口里爆竹似的嘹亮着东西南北方的戏耍的呼喊；
女人们在相互倾诉着七十二招束缚女儿失败的忧伤；
蒙蒙细雨中缓缓地飘散着深情的“祝你平安，噢，祝你平安....”；
夜里的轻飘飘的躯体里梦里源源的涌进故事的世界里的故事；
一天的灰色的白天是在凌晨到中午到日落的沉重的梦中踱过；
世界里拥挤着多余的梦。
梯子
邻家的小阁楼在更换楼梯。
夜慢慢的暗了下来，
工人们仍忙碌不停。
旧的梯子呆呆的立在一旁，
像是摆设。或是累赘。
焊枪的闪耀的光芒，我想
哪只是人的眼睛会刺痛？
会是谁，
在诅咒着降临的黑暗？
春天了，
菜园里的土地，
仍光秃秃着。
显然，这田地
谁都难以释怀。
一个年轻的女子，
蹲在园圃边的埂上，
从日落到天黑。
人悄悄，夜静静。
水迹
清晨，
打开窗，
地面上一片片的残留快要淡去的水迹。
（以一块低位的，
在淤泥上划着条条密集的扫迹看，
一定是暴雨的了。呵
仅凭几个起早摸黑的清洁工，
怎么能完全扫刷暴雨的痕迹？）
好久没有下雨，
真的下了。
睡意的面纱，
迅速的被扑面的腥风卷走。
快八点了，
灰蒙蒙的天空依然没有太阳的影儿。
大街上，
门窗紧闭着。
看不到一个行人。
昔日的车水马龙，
像是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正消散成丝丝丝不断的冷风，
直冷的我毛骨悚然。
天气预报说，
今天是27°/22°的。
天，怎么那样冷？
夜半
夜半，
急匆匆的推开厕所的门，
顿时，
我看到了瀑布。
窗外，
断断续续着青蛙阵阵的呱呱声。
乘着素白的月光飘散。
似是在游戏。
抚摸着这张通天的脸，
我在沉思，
青春痘为何还在。
毕竟不再年轻。
瀑布，蛙叫，青春痘。
是真的，都是真的。
城市是真的。
而我处在城市中。
城市是一个，
奇迹发生的地方。
雷雨
天空布满黑云，
只是一刻钟的事儿。
记不得时间多少，
暴雨携带着雷电兴风作浪了。
路上的人们，奔跑
像是曾经的遇到鬼子一样；
屋里的人们拿着文件夹乱成一团，
像是在紧急的销毁秘密文件。
天空彻底的黑了。
停电了。
路上空荡荡了，
只有雨仍在瓢泼的落下；
屋里静悄悄了，
只有雷鸣在空气中穿梭。
我索性的寻来一张椅子，
对着像一把屠刀穿插杀戮的闪电，天空注视。
像是用下马威把我吓倒——
闪光越来越亮，
雷鸣越来越响....
正当时，
灯烛，突然的亮了起来。
屋里的人们端正的又开始工作了。
他们拿着文件堆放在我桌面。
像往常一样。
蚊子
一只蚊子嗡嗡的....嗡嗡的.....
驱赶了好几回，
倦了。它
还是不肯离去。
我扇自己几个耳光，
狗一般的蜷缩求饶。
可蚊子的嗡嗡声更响了，
像是在居高临下的枭笑。
哼，
把腰板挺直，
摆出一个大大的“一”字，
看它一个夜晚能吸食多少血汁！
【编辑：戢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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