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很大。
却并不宽敞。
我不知道把脚放在哪里。
不能往前,也不能向后。
汽车们在友爱路绞杀着,
我被堵到人民广场的墙角。
我等的人想从手机和QQ里过来,
可信号和流量也都很堵。
城市太堵。
堵是城市最大的借口。
所以,
谁也不必如约的到,
谁也无需守约地来。
你不是我的等
我在等
你来
你终于如期的来
我看到了你左顾右盼的眼睛
你却总看不见你面前的我
后来,我也看不见了你
我翻查了《前世书》
包括序和跋
也都没有你我谋面的记载
我去了西山的大雄宝殿
和洗石庵
问佛祖,佛祖垂眉合十
大拇指跟无名指
仔细掐算了
说
前世后世还有
来世
你,都不是我的等
12月2日夜,忽然听到一场冬雨
忽然听到一场冬雨
从北方以南的一个海边
用海鱼与海水对话的方式
在窗口那棵梅树光秃的枝尖上
轻晃一下,就匆忙而去
你,是五千年里最薄幸的一场冬雨。
我其实并不能确定你从哪里来
又将到哪里去。是你捎带鱼腥的气息
出卖了你遥远的身份
可你跋山涉水的奔来,却不让我
哪怕轻抚一下你飘逸的衣袂
既然无意停留,何必要来?
既然远道而至,又何故必
如此决绝而去?我宁愿你从没
离开过潮汛问讯过的海鱼
流畅的脊背。最好顺流而下
到涂山以东的淮河边上去
轻薄站在水边那块岩石上
心甘情愿,苦苦等候你
五千年了的那个女人
我打开窗户的心思
其实是季风多年前的旦旦承诺
她告诉我会跟你一起来,且誓言
绝不爽约。你私自的只身而来
唯将我守望干涸的表皮沾湿
我宁愿是窗口那棵枯槁骨瘦的梅树
或者沙漠里从不曾希冀雨水的的胡杨
至少,我不会在潮湿里
静候着那千年的霉烂
救护车呼啸而去
一
寒风里你呼啸而去
灯光惨白地撕破黑夜
翼薄的衣衫
耶稣的十字架
披星戴月,架起一个婴儿
的啼哭,及一个老人的天堂
把那个病入膏肓的垂危者
从一个世界
载往另一个世界
诞生着灾难与痛苦
结束着快乐和平安
二
你急速的凄鸣
击穿所有的坚强
雷霆霹雳的震怒也不能
把你叩响地狱的唢呐
篡改成一种可知的悦耳
昼夜如此
四季如此
三
风雨兼程,你呼啸而去
拯救一些泪水浸泡
撕心裂肺的希望
所有的辆车都为你腾出
一条绿色通道
可谁也不知道你
到底能到达多远
从守护着多病的医院
到汶川脆弱的地壳裂缝
你穿梭于生与死的路上
你远航至太平洋的珍珠岛
却不幸在广岛被辐射,于是
你只得携带着核元素
十万火急,赶往中东
那个地球最热闹的地方
四
你的空间终究太小
装不下一个千疮百孔的星球
病危通知书秋叶似地
蘸着淤黑的海水
挟着撒哈拉的沙尘暴
委托蘑菇云穿越臭氧层
而后,用直照的太阳光束
发布给南北两极
你救护不了的
——热死的企鹅
五
从垂危的医院出来
东西南北中,此起彼伏的
呻吟,奄奄一息
接应着你无助的哀鸣
仓惶里你转身而去
没入无边的黑暗
从此
不再回来
伤疤的絮语
——给DD
那一年你十八岁
她用一张仿佛熟悉的旧脸
续写你断线了的故事
然后又放纵了绣江①
一袭的秋水
把你忧伤的一颗痴心
撕成两边的堤岸
夕阳伤心的跌落
她余温尚存的心脏
尔后
流了一江的血
你并不愿意记起我
曾经那样鲜艳
并痛楚地用你来刻划
在你最幸
或者最不幸的时候
我强行穿透你
让你活成一个
表面光滑的痛苦记忆
正如南山的溪边
篝火燃烧着的年轻故事
谁又曾预料我
让那条烤焦了的鲫鱼
蘸满艾草与春藤的火苗
撺掇着溪水
撬开了半弯的新月
那张尖尖的樱嘴
并将你玻璃一样的爱情
一把咬穿
谁都可以将我遗忘
唯有你无法把我抹去
因为
我不在你眼前
不在你心中
我,嵌在你最脆嫩的青春里
注:①广西容县的绣江,从真武阁旁边流过。
围城(三章)
我,曾存活于一个城里。那里,没有亮光,只有一些声音,以及一些温度……
1、偶然
不过是茅草房檐下的涩然一瞥,
数十米之遥的隔山隔水,
便让狡诈的黄媒婆撮合成了
一根花好月圆的红绳。
一个女人便背弃了另一个女人,
以及一个钟鸣鼎食的家族,只为了
那个起码看起来忠实敦厚的男人。
从此,素不谋面的两个人,
陌生地委身于一个不能直腰的
茅草房里,用三个猪手换来的一贫如洗,
开始了一个彼此都茫然的未知的将来。
正如我爷爷并不知道父亲一样,
父亲,历来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哥姐仨长成的重量,就快压垮父亲
强壮的脊梁时候,父亲疲惫地
释放了一次疲惫,
便无意的释放了抑压千年的我。
谁也都无法先知先觉。
一个疲劳的结束,
竟是一场艰辛的开始。
如孙行者如释重负,
掀掉大石上五百年的咒语,
只是玄奘犹在,
佛祖犹在。
那个偶然的欢娱,
必定是必然的苦难。
父亲不知道,
母亲也不知道。
——而我,早已洞悉。
2、围城
听说,火星是一个大火球。可
它并不认路。不知是宇宙太大
还是因为太多的星体过于炫目,
结果走累了的火星,在迷失了公转
的轴心和方向的时候,于某年某月
某日的某夜,毫无头绪,一头撞进
玉兔毫不设防的怀里。
一块陨石落下,
一块顽石充血。
然后,存活于一个黑暗的城堡里。
那是一个没有一丝丝亮光的世界。
并且,还有很不安静的各种声响。
我看不见太阳,却能听见它
逼近的心跳;
我看不见阳光,却从不缺光明;
我触摸不到夏日炙热的脸庞,
却闻到了季风和煦的鼻息。
我呼吸不出四季的更迭,
而另一个或通过火灶和烟囱,
或哔哔剥剥稻草燃烧的喘息,
总是毫不吝啬地,用它摄取到
的一丝丝微弱的热量,将这个
漆黑的世界,
温暖成一个只剩下春天的腹地,
或者,只把春季关住了的一个城堡。
闲暇之余,
我将黑暗用作穿越的道具,
漫游了地球前半个世纪和后半个世纪。
我亲眼目睹了《十月围城》那个时代
惨烈的战争。临走前,顺便送了钱钟书
一本奇思妙想的畅销小说。
我从来没有向他索要过版权,
更没有怨恨他将我放进一个城里去,
并且把我捏造成一个卑微又悲哀
的形象。一个城围着我。我一边庆幸
城外的人再也无法冲进来,一边
反复揣摩着城里的人,他们和她们,
是如何自古至今,时刻地作着酝酿,
并千篇一律的雷同着,
去背叛一个安全,温暖,柔软,
鲜活的怀抱。
然后,血淋淋地,冲出城去。
而我知道,一个城的战争总会结束,
一个城的困囿,总有一天会破茧。
而这一天,从就不曾遥远;
这一天,必然要撕心裂肺的到来。
因为我,
不只是需要温暖,
我,更渴望阳光。
3、在一个世界里窃听另外一个世界
在一个世界里,
我窃听着另一个世界。
刚开始,营养便居心叵测的亲近我,
意欲用一些日常生活必需品来贿赂
我的听觉。其实早在心率还蛰伏于张合呼吸
的微息里,我静默已久的监听程序,
就已重启。我还利用窃来的源源
不断的鲜血,拉拢并买通了无孔不入的
神经系统来窃听另一个世界。这样,
一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
便轻易的,全在我的掌握之中。
另一个世界很遥远。
其实又很咫尺。
在电话电视计算机都基本荒芜的年代
和村庄里,我一直悉心摄取人类
早已发现的脉冲技术,用以捕获
一个世界作用于另一个世界的反应
和结果。或者,通过一个世界的征象,
来探视另一个世界的荣辱浮沉,
悲欢离合。
在一个承载了所有苦难的声音里,
我听到了另一个世界的璀璨
和幽暗,我听到了生与死,
我听到了千篇一律的幸福,
以及那些蘸着泪水的,
自古至今,从不曾雷同的种种不幸。
在一个世界里,
我窃听着另一个世界,
我听到了肩头耸动着的哭泣,
我听到了烟斗里明灭的低叹,
我听到了日头下汗水的喘息,
我听到了深夜间无眠的辗转。
我听到了春花开在雨水里的
幸福的声响,我听到了金秋十月
饱满了的蒂落的渴望。
在一个世界里,
我窃听着另一个世界,
我从不曾怨恨于黑暗的长期统治,
更不曾怨恨敏锐的听觉曾经
强加于我的种种苦痛。
我知道,我注定的超凡和卓越,
定然是我早就洞悉世界的必然!
作者简介:宾 轩(笔名:天使男人),男,广西贵港市平南县人,1970年10月生,贵港市作家协会理事,高中语文教师。发表有小说、散文、诗歌等100多篇(首)共50多万字,作品散见于《贵港日报》、《荷塘月》、《星星诗人档案》、“麦林文学网”等。散文《静立于教室之外》获“广西群众文学艺术优秀作品大赛暨2015年散文比赛”一等奖,长篇小说《叶落时节》在“第一届广西网络文学大赛”中获优秀奖,另一部长篇小说《伶儿》正在“麦林文学网”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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