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姑婆家养着一条大黑狗
老是干坐在门口进村的路上
记得以前刚读初中的那时候
每个周末我从镇上回家从姑婆家门口经过
它都会狂叫不止,吓得我撒腿就跑
虽然每次它都离我很近
却是没有下口咬我
当我哇哇大哭的时候
它便欢快地跑开了,使劲摇着
那秃断的难看尾巴
有一次听我表叔说过它
那断尾的来由,竟然是在多年前
它和表叔进山狩猎时自己玩“铁猫”弄的
但伤好之后还是一个劲地喜欢玩“铁猫”
所以每次我看到它那不断摇晃的断尾
心中便不禁嘲笑起来。心想这世上
怎么会有那么笨的狗哦
后来,有一次我中午回家拿些衣服
它硬是拦着我的去路狂叫不让
很是凶横的样子,我心下着急
便大叫着喊表叔出来帮忙
但是很久都没有人出来,我亦是慌张
我只好将手中的一块饼干丢下
那黑狗居然便低头去吃
然后我才趁机溜回家中,满身冷汗
只是自那以后,我每次回来它都不再冲我乱叫了
而我也总是丢下一些饼干之类地给它吃
开心地看着它冲我摇晃着难看的断尾
记得大学那年回家那年
我随着一帮村中的小孩进村
小孩走在前头,我走在后头
只是他们走到姑婆家门口的时候
那黑狗竟然又是狂吠不止
小孩们害怕,纷纷退到我身后
那黑狗便摇着断尾蹲坐在我面前
我亦是蹲下,从包中取下一块饼干
递到它的面前。它用热烫的舌头一卷
便把我手中的饼干掏进了自己的口中
一边吃着一边摇晃着秃短的断尾
待吃完后,便高抬着前腿吐着舌头
围着我来回不停地转圈
很是欢乐的模样。那刻我心头一热
便用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头
去年春节回家,我进村的时候
没有再看见它了,没有再看见它了
没有再看见那条静守在村口多年的黑狗
后来听说,在去年秋初的一天夜里
它突然得病死了。听到这个消息的那天
我站在自己的家门口
望着姑婆家的方向看了一整个下午
原来十多年来,它一直守在村口
不是为了等一块小小的饼干
而是等远走他乡后突然回家的我
毕家后头的井
繁茂的刺蓬煙去承载了历史的基石
老人们说那绝壁之下曾是一处院落
本是为了躲避土匪而建,直到解放后
毕姓族人方得远迁别处
当我还很小的时候,我们这些小孩
一整天都在院落前的空地上放牛
牛上山吃草,我们则在乱石中追逐
待到口渴时候总是齐聚在院落边上
一个个手折下一张芭蕉叶,下到井中舀水喝
那井下很浅,眼看不足一米
却常年都积满清澈的水。滋养着进山来的人
每每,饮后的甘甜给我们浑身的力气
这些年,我到了外地工作已很少回家
即便回去了也没有时间去看过
而即便是有时间,我们再也穿不过
那已长满大株红果刺的空地
只因这些年年轻人远赴广东打工
老人们已爬不上山路来这里
故乡的土
我的故乡在云贵高原
向两广丘陵的过渡地带
高山深处藏着量不多的黑土
却种植出一年年的水稻包谷
养育我从秋冬到春夏
我感恩那些与泥土为伴的孩童时代
我感恩那些泥土飞扬入我口鼻好几天的难受
我感恩别人说我是个乡巴佬,浑身里外都透着
厚重的乡土气息,吓到别人
曾经不止一次在梦中回眸
想起那些熟悉却突然陌生的角落
由小到大的画面,慢慢积聚
春天玩耍时被追逐滚在水泥塘里的无辜
冬天钻炭窑灰取炭头头土脸的黑黝黝
夏天光着脚在田里找螺蛳的满身黄垢
秋天为追一只油蚱蜢的满鞋泥土
我喜欢故乡的土,因为它朴实淳厚
我喜欢故乡的风,因为它能将扬起的故乡土
洒在我的头顶和衣服里,触碰我的
每一丝头发,每一寸肌肤
等我老了吧,那个时候
我也要别了这繁华不已的城市
让我的孩子将我的骨骼,我的血肉
化作细腻的灰带回去,扬洒在我的故乡
我要让我喜欢的晚风,将我的身体
飘洒到我故乡的每一寸土地。然后
将我这多年的思念,对之倾诉
从此,我愿依附于这故乡的土
不敢远离太远,不敢远离太久
【编辑 张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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