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黑了（组诗）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徐作仁    阅读次数：5087    发布时间：2016-01-22

打望的炊烟

消瘦的炊烟绕着矮檐转了三匝

终于爬上瓦楞

狗尾巴草摇摇晃晃

把秋天摇成一只灰雀

几声呼朋唤友

没有打破一张蓝天

旧篱之外

菜园零乱着几棵青菜

把农历萎瘦在农历里面

乡村又缩减了一些

方言欲说又羞于开口

锄禾人己不知去向

炊烟黏在老树上

久久不想离开

门槛边的草

门槛边的草长得很绿

在离秋天不远的日子

它们张扬着

像占领者插下的地标

留守在门槛边的脚印

早己被它们填平

清明的香烟和烛火

也不会让它们提心吊胆

在门槛边

这些草多么自在

等下一个春天

它们就会长进紧锁的门里

在堂屋

开出一朵花

它的名字叫空巢

方言被石头硌疼

太阳终于放晴了

猫在矮檐下的方言

把嗓子一清

与泥泞结伴下山

春天已经深了

唯一的菜地

荒了两季的菜地

渴望发芽

在集市

与电器服装擦肩而过

与许多普通话擦肩而过

方言扼紧嗓子

没有遇见那个卖菜种的老乡

回村的时候

方言的脚

被一些铺路石

硌得生疼

老了的炊烟

阳光在池塘中仰泳

悠闲自在

春风在柳枝上唱曲

自在悠闲

斜檐探出头来

把三月的桃花戴成簪花

赏花人络绎不绝

赏花的人

把浅草笑成小蹊

把南腔北调栽成风光

而种桃人的身影

在村庄之外

在鸟翅之外

偶然升起的炊烟

在斜檐下

瘦得好老

摇晃的四月

一块碎玻璃

在荒了一春的干田里

把自己当成太阳

一块碎玻璃  在四月

很想大放绿光

退耕了的破土墙

没有斗笠和蓑衣写意农历

长着乡音的豆麦

已经不知去向

只有老旧老旧的鸟鸣

在空中兀自响了两声

闲下来的四月

被碎玻璃之光

不停地搖晃

时间黑了

在一声长长的喘气声中

天就矮了一半

我的老乡，捶了捶腰腿的老乡

与麻雀一起回到斜檐之下

瘦小的炊烟

在旧瓦上被矮天压弯了

踉跄出半声咳嗽

闪成老树巅上的几颗星子

时间就黑下来了

同时黑下来的

还有老乡的眼睛

他把与他一起留守的竹烟管

使劲搕响

和着远处溜来的狗声

咀嚼陈年的家

农历是一棵张扬的野草

农历是一棵张扬的野草

在离大门不到十步的土坝上

在晒过豆麦的土坝上

见风就招摇

多如牛毛的时间

总是被咳嗽声飞成灰雀

几声吱喳

就压弯矮檐

而矮檐之下

镰刀钝了

老草帽留守在木门上

打望土里土气的篱外豆花

一眼空茫

灰喜鹊把我的眼睛叫痛

走在乡间新铺的路上

几只灰喜鹊在我头顶欢叫

它们把我引到一间新修的空房

它们把我认成返乡的老乡

春天来了

空了好久的菜地

渴望与农历一起

发芽、长叶、开花

我只是一个路人

独自坐在空屋面前

灰喜鹊的催促

把我的眼睛叫痛

竹梢上的冷风

竹梢上的冷风

用最乡土的手势

书写大寒

书写瑟瑟缩缩的村庄

卑微的炊烟

带着老腊肉味的炊烟

像一位老者

晃悠悠地扶着矮檐

把春天张望

而春天在千里之外

大寒、大寒

你在城里

是否把那双圆嘟嘟的小手冻伤

在老灶间

老者把自已装进烟锅

使劲吸了一口

冷风就吹不到他了

远去的背影

土里土气的村庄

小小地站在山梁梁

手搭凉棚

与农历一起远望

春天，你离去的背影

是一朵开白了的梨花

随着远去的车声

在村庄的眼睛里

碜了一个炎夏

而秋天到了

留守的鹧鸪子

叫脆了你的小名

盼你衣锦还乡

或者就提一只

空空行囊

作者简介：徐作仁，笔名，作人，网名：静水。男，1954年生，汉族，四川岳池人，本科毕业，退休教师。现在是重庆江北区作家协会员，重庆新诗学会会员、中国微型诗社会员、重庆二月文学社会员、重庆通俗文艺研究会会员。

承诺：本稿件纯属本人创作，甘愿承担一切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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