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八年,正值戊午,突见慧星从西南划向东北,耀眼的光芒放出数丈,旬日才见消失。
数日后,成都制置司便接到典史姚成雲的上书。言及天象有显,乾星直逼奎度,若隐若现,忽高忽低,兼是白色。其征兆乃主刀兵之象,从天象上做分析预测,刀兵之战应该是分野在川南一帶,将会持续逾年。
就在前后数月的时间里,又出了一件怪事,在天彭河坝场,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山腰上便裂开了一条縫,流出来一股色赤如血的水,而天彭河坝场之前也没地震现象发生。
古怪的征兆愁煞了成都各府衙官吏,却不知即将发生的会是什么...?他们惶惶不可终日,只能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的,也许是灾难,更或许是升官受封的机会。
这种怪异现象并没有终止,反而接踵而来,让官府更为震惊。
第二年的春天,高邑的各乡也出现了奇异的事。
初春的太阳暖洋洋的,将大地山川照耀得更加生机勃勃,枯黄过后的桃李树枝已复苏,开出了绚丽的花朵。李树的枝头发出了嫩叶,随着时光的流逝,枝叶却长成了竹叶,形状就如锋利的长矛头一般,常有黃、黑两种颜色的蚂蚁在李树根旁打斗。
当地一农民想看个究竟,便找了一枝叶繁茂的李树,刨开了树根,当他挖开红蚂蚁的巢穴时,却看到一块一尺长宽的石碑,碑上有诗曰:
吾乡李氏家,竹叶长李桠。
黑黄蚁旁斗,谁与争天下。
从1840年的鸦片战争后,帝国主义的入侵,使古老的中国由封建社会转变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社会。由于清王朝政治的日趋腐败,地方官吏趁机巧取豪夺,严重的苛捐杂税,使农村经济凋零,城镇工业关门歇业,全国各地已是民不聊生。
咸丰六年(1856年),昔日商贾云集、一片繁荣的昭通城-----滇东北的重镇,各族人民在清朝统治者的挑拨离间下,形成了严重的民族隔阂。首起是回民和汉人的“构衅”,弄得两败俱伤,继而统治者又出银子请来四川凉山的彝族与回民互相残杀。这些人为的灾难使昭通府下的各县田野荒芜,农民流离失所,城镇手工业破产,乡下人逃难入城,城中人出逃下乡。田野不辟,良田沃土荒芜,米粮无收。
时光变迁,斗转星移,时隔三年,经历了灭顶战乱的昭通,已是荒凉冷清,尸横于街头,甚至出现了“煮人肉,卖汤锅”的惨景。
叙州城里的早晨,街道上还很冷清,偶尔传来包子铺王老头的几声吆喝,“卖包子咯,卖包子。”
“典史大人,吃包子。”
一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正急忙的往县衙方向奔去,经过包子铺门口,听得王老头的招呼,便径直往包子铺走来,随手拿了几个包子就吃了起来。
“这包子今儿个蒸得还不错,本大人起得早了点,一个子儿都没带...忘了,呵呵!忘了。”
“典史大人,小的哪敢收您包子钱喽,您就将就着吃点,垫垫肚子,看您一天这公务忙得,都是为我们老百姓办事情嘛。”
“王老头,你还真会说话,是大清朝难得的顺民啊!好好卖你的包子吧,本大人还有公务,急需去县衙找汪大人商议。”
“嗯,嗯。恭送大人,”王老头恭恭敬敬的站在包子摊后面,双手抱拳看着典史往县衙走去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竟是无奈的表情,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吃包子的是叙州府管下的宜宾县衙典史,叫于培,这人丈着自己是典史,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凌抢掠。如今又和县令汪觐光、叙马营的都司徐璋等人暗地徇私,相互勾结。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叙州府衙设在宜宾县,县令和一干人等还不挖空心思的想办法巴结知府大人。在买通叙州知府大人英汇以后,几人便巧立名目,增收苛税,城里的小商贩见了都得讨好巴结,不敢招惹。王老头虽然买卖做得小,但见了官家人也不敢怠慢。这过去老实巴交的王老头如今为了生计,也学会了说些奉承抬举官家人的鬼话。
县衙的后堂内,县令汪觐光腆着日渐月长的肚子,不慌不忙的扣着衣服扣子,一旁的于培搓着双手等得很是着急。
“于培啊,这征收烟帮和镖师洋药厘金之事,已施行半月,小股无组织的烟帮和镖师倒也自觉交纳,可如今这昭通的李永和、蓝朝鼎一搅和,全他妈的都抗交了。咱们设在筠连县的关卡,现在是连‘货物落地一两捐’的税都收不上来了,过往的商贩总是结队闯关,抗交落地税了。”
“如今老百姓有谣传,说咱们对烟帮是层层盘剥。”于培一听县令发话了,赶紧往前紧走几步,靠近汪觐光,小声的说道。
“这烟帮干的是大生意,就应当是征纳银子的大户,就拿这‘洋药厘金’说吧!他们有不交之理吗?许可他们购置洋枪、贩卖鸦片的可是我们叙州府啊!没有咱们,这帮滇匪能将这生意做大吗?如今他们倒是不卖这个人情了,成了不好惹的主。吃肉也不给老子留口汤喝,他奶奶的。”汪县令一提到这事儿就大为光火,无比的生气。
“大人,别在犹豫了,赶快拿定主意,痛下杀手。”于培已经有点亟不可待了。
“对前几日抓捕回来的烟商胡登高、杨剐狗二人,各路烟帮和镖队肯花银子来营救的不少,这二人不能再留了。以拒交赋税,目无法纪,再加一条蓄意謀反,治个死罪。此举要到达震慑烟帮和镖队的效果。”
“大人,那李永和呢?”
“呵呵,说说你于大人的意思吧。”汪县令歪着圆乎乎的脑袋,脸上肌肉一皱,似笑非笑的看着于培。于培也附和着干笑。
“大人,依下官所看,这李永和在烟帮中威望甚高,又是哥老会大关县的堂主,和蓝朝鼎甚是亲密,两路人马都是滇川豪杰,要是李、蓝二人成了气候,我等都无法向朝廷交差,不如早做清理。以贩烟之故,引诱李永和来到叙州地盘,再请叙马营都司徐璋大人派兵士协助,一举将李永和的镖队捕之置狱,然后喀嚓掉。”于培说到这里,抬起手掌在脖子上抹了一下。汪觐光听完于培之言,哈哈大笑,得意之情尽于颜表。
“李永和,李短鞑鞑,你为何偏要和我这朝廷委任的县令作对呢?你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汪觐光用手敲着桌子,笑得很是阴险。
汪觐光又踱着步子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子,对着于培继续说到:“于大人,我们立即去一趟徐大人的府上,商议此事。” 汪觐光要带于培去的是都司徐璋的府上。
酷热的七月,像个火炉般的太阳烤得身上火辣辣的疼,路边的野草也都奄奄一息、毫无生机;几个逃难的灾民因饥饿难受而瘫倒在地上痛苦的的嚎叫着,旁边放着发出阵阵臭味的破烂包袱。他们为了生存,离乡背井的出逃,由于天气的酷热和饥饿,他们已经没有一丝力气赶路了。
一队烟帮在镖师的护送下出了昭通城,便马不停蹄的往叙州方向行进。护镖头领是一魁梧健壮的男子,年龄就在二十出头,留着齐肩的辫子,面孔甚是英俊,扛一把大刀在肩上,更多了几分侠士的风范。看到树下躺着的难民,他那流着大汗的脸上立显出悲叹的悯人之色。
“卯德兴,把盘缠拿出来,分些给乡亲们吃,大家继续赶路。”
一年纪相当的汉子听到头领吩咐后,随即从马背上解下盘缠包袱,招喝着树下那几个躺得横七竖八的难民。
“这是我们短鞑子爷给你们吃的,多留点给你们,让你们吃个饱。”
几个饿得发疯的难民,抓着东西不停地往嘴里塞,听这镖师说到短鞑子爷时,都停住了抓食的手。看着离去的烟帮队伍,难民们突然跪下,大喊道谢:
“谢谢李堂主,李堂主是大好人呐。”
卯德兴叫难民们快起来,自己还得随烟帮赶路呢!
短鞑子爷就是护镖的头领,他叫李永和。就因他不满清政府的腐败统治,遂把大辫子给剪成了齐肩的短鞑,镖师中年龄稍长的都叫这小子“李短鞑鞑”。
时间一长,这绰号便成了李永和在绿林中的代号,且也几乎是昭通府辖家喻户晓的江湖好汉。
住在洒渔河边上的李家,家道也算殷实,有良田数亩。李家的农田周围都栽满了荆棘,可这荆棘一栽,就不能把水牛牵进田中耙田了,为了耕种水田,这少年的李永和便将水牛扛进扛出,乡邻看见了李永和扛水牛的时候还很轻松,都说他力大如牛,日后必是沙场勇悍的将才之辈。李永和也没在意乡邻之说,照旧进私塾念书,随父母耕种田土。可惜这殷实的家道,在地方官吏的暴政下中落了。
父亲没了家业,一病不起,不久也带着悲愤离开了人世。李短鞑鞑也就没银子再进私塾,便随族中一叔叔来到离家十里外的昭通城里,颠沛流离的过了半月,才在铁匠街落下脚,跟随张铁匠打铁,混口饭吃。铁匠街的人爱好武术,早晨和黄昏时都能看到铁匠师傅们在切磋武艺。李永和闲时就跟着铁匠师傅们习武,大家看李永和像块练武的料,都很乐意的将功夫传授给他。一年光景,李永和已练得一身好武艺。
蓝朝鼎是铁匠街的常客,时不时会来订做一些刀剑之类的兵器。铁匠街的人都认识他,别看他年龄不足三十,却也是这一带很有威望的镖师。早年和弟弟蓝朝柱带着家乡的一伙乡亲,从威宁逃难到昭通,靠出卖苦力,维持生计,闲暇之余,练得一身拳脚功夫。数年前四川袍哥入滇,蓝朝鼎得知这些袍哥就是天地会组织后,便和一些脚夫加入了哥老会,有勇有谋的蓝朝鼎凭着一身的本事,在哥老会当上了分舵头领。
昭通历来种植大烟,价格也较低廉,四川烟商见贩卖大烟的生意有利可图,便都往昭通购买,再运至四川叙州等地贩卖。沿途山高路险,这半路上难免也会遭遇强盗打劫,落得人财两空,叙州府衙也不管这些半路强盗,烟帮只得自己雇请镖师押送货物。后来强盗日益昌盛,叙州府才许可烟帮可以购置洋枪,也作防范之用,可是要对贩卖鸦片这行当抽取洋药厘金,这对烟帮来说,无异于又增加了一路强盗,只是这路强盗是道貌岸然的朝廷命官们。
蓝朝鼎有哥老会组织的支持,便带上弟弟和一干脚夫改行做起了护镖,帮烟商运送鸦片,护送大烟的活干了数年,倒也太平无事。蓝朝鼎在江湖上的声望早已远播,手下也有不少豪杰跟随。各路的绿林好汉都也很给蓝朝鼎的面子,只要是他蓝朝鼎护送的大烟,都不会去掠为己有,蓝朝鼎也和一些绿林的头领结义为盟,相互照应。
喜好练武的李永和在铁匠街结识蓝朝鼎等众多豪杰后,也加入哥老会组织,得蓝朝鼎的推举,被哥老会委任大关县的堂主。李永和便也自组一支人马为滇川烟帮护镖。李永和广交朋友、重义豪气、爱憎分明,深受这带豪杰侠士爱戴和尊重。如今在江湖中的地位已是举足轻重,绿林的好汉们都说他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享有极高的威信。
烟商们的生意也大不如前,四川叙州官府在烟商身上巧立名目收取的重重苛税外,又从保镖身上层层勒索,以饱私囊。对官府的苛税,李永和也有抵制,但为了生存不得不强忍胸中的那团怒火。如今看到这些随处可见的灾民,他即使有悲天悯人的善心,可还是心有余而力亦不足。
就在前些日子,烟帮商人胡登高和杨剐狗两人因拒交苛税,被叙州府拘捕入狱,烟帮虽多方营救,但还是未能买获叙州府的官吏,胡登高和杨剐狗就这样被处决了。叙州府是想以斩掉胡登高和杨剐狗来威慑烟帮,遂使了这杀鸡戏猴的狠招。
多日的劳顿,烟帮才来到老鸭滩,天气实在炎热,李永和便叫众人吃些酒食,再行赶路。
李永和带着镖师们进了路边的‘蜀滇客栈’,要了酒菜。众人落座,店家还未上得酒菜来,一伙官兵便守住了‘蜀滇客栈’的大门。
于培带着叙马营都司徐璋的手下千总赵三元进得店来,皮笑肉不笑的说到:“李短鞑鞑,又走镖了,这一趟护送的大烟不少嘛,这该交官府的税也该上缴了。”说着便转至李永和后面,将手搭在了李永和的肩上。
“于大人,该孝敬你的我们分文不少,可这什么落地税、洋药厘金的都是叙州府定的,听说还是你于大人想出来的损招,朝廷可是没这项税的檄文啊?这我可以不交;再说都是你于大人一句话的事,我们走镖都只能是混饱肚子,你就别在鸡腿上剔肉了,做个人情我们也不会忘了你于大人的。”
“真不会忘吗?你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眼里没有叙州府,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难道就看不出来吗?李永和!你不就是个走镖的吗?还想在我叙州混口饭吃,就乖乖的交银子吧!”于培恶狠狠的指着李永和,脸上也是愤怒之色。
“你不要妄想从我身上拿走半个子儿。”李永和也不甘示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李永和,你是要做出头鸟啊!这聚众抗交赋税可是杀头大罪啊?你那小命跟我赌得起吗?” 于培吓了一跳,立马有故作镇静,干咳两声,脸上带着阴沉的笑。
镖师们看到情势不好,唯恐再争执下去会对李堂主不利,都争着向于培说好话,“于大人大人大量,该交的税银改日筹来补交,李堂主有冒犯的地方,请于大人海涵。”
于培也想借坡下驴,他了解李永和,再争执下去说不定李永和会闹个鱼死网破。见镖师们说好话求情,便背起双手,一字一顿的继续说到:“我给你宽限一夜的时间,明天你到了叙州给我回个话儿,李堂主,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和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着想啊!”
于培说完就和赵三元出了‘蜀滇客栈’,到街对面的茶馆喝茶找乐去了。
外面的清兵一个也没撤走,还是把‘蜀滇客栈’包围得像个铁桶似的。
清兵们任凭烈日烘烤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躯体,只是脸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干得冒烟的地上掉。
李永和一赌气就坐在店里和于培耗着,这一耗就是一个时辰,李永和有些沉不住气了,便交代了谢铁匠一番,让他带着女儿出去看看,打听打听官兵的防范情况。
谢铁匠和女儿谢大脚板刚出了店门,就被两个清军拦住,
“站住,任何人不得外出,老老实实的回去店里呆着。”
“大人,小的是过路人,带着女儿来店里吃饭的,不知道发生了哪样事,便躲在店里不敢出来,我们还要赶回家,天晚了山路不好走。”谢铁匠嘴上向清军告苦,心里在盘算着套清军的话。
“这是大事,你一个小老百姓就别管这么多了,里面有我们要抓捕来杀头的重犯,你得和他们离远点。”
“大人,那小的就带着女儿回家了。”
“不能走,说不定你是他同伙,想溜出去报信吧。”另一个兵士说着就抽出晒得发烫的大刀顶住谢铁匠,逼着他们父女退回店里。
谢铁匠赶紧给李堂主说了官府要置人于死地,得设法逃出去,不能坐以待毙了。
李堂主挠挠齐肩的短鞑,脑海中顿时想起一个人来,此人是叙马营赵千总手下一头领,以前护送鸦片到叙州时,李堂主都会给他点好处,也算有点交情。遂叫卯德兴待天黑便潜出去找此人盘算盘算,李堂主又感不妥,认为此时别人也帮不上这个忙,更何况是官府想要置人死地,此等大事,别人肯定会避而不管,免得惹火烧身。
李堂主心中不免有些绝望,可天不该绝李堂主的命,李堂主想到的那人正是此次的领队。太阳慢慢的向西边落下,如血似的残阳把天际染得通红。当最后一抹红霞褪去颜色,皎洁的月光洒向地面之时,卯德兴还未跨出房间门槛,门外早已进来一着军服的大汉,直奔李堂主在楼上的雅间而来。
此人见到李堂主,急忙下跪。
“大哥,小弟对不起你,叙州府设计要杀你,你得赶快逃走。”
“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正要派人去找你,兄弟也别自责,这不怪你,都是汪瑾光和于培这两个鸟官要取我项上葫芦。”李永和赶紧上前将来人扶起。
“大哥,知府英汇和汪瑾光才是主谋,要我们明日一早将大哥一干好汉押解到叙州府,再等蓝大哥带人来救你之时,全部扣押,诬以朝廷反贼之罪而问斩。小弟已经交待了手下兄弟,放大哥逃出魔掌,半个时辰后,我们佯装拼杀,趁天黑可以瞒过于培和赵千总。”
“兄弟之恩,我没齿难忘,他日我得重生,一定感谢。”李堂主叫卯德兴拿来包袱里的银子,递给此人。
“大哥先有恩于我,我不能在大哥危难之时,再收大哥财物。”
“这点银子你就拿去请兄弟们喝杯粗茶,吃顿便饭,兄弟勿须再推辞了,你在这个时候能搭救我这条命,也是顶着掉脑袋的危险,大恩不言谢了。兄弟,后会有期。”
“大哥,赶快带上镖师们走吧。”
李永和伸手握住此人的右手,两只大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似在倾诉着各自内心的话语。道别的千言万语都在这两只握在一起的大手中变得无语,李永和转过身,说道:“大家伙跟我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都说吉人自有天相,李堂主得旧交肋骨插刀相助,带着镖师们顺利逃出了英汇和汪瑾光精心设置的陷阱。
叙州府计谋未能得逞,李永和安然脱险,可官府的目的已经很明显,是要借端抓捕杀害烟帮中的头领。
李永和见事已至此,再不躲避已难保众人性命。于是便带着镖师谢铁匠父女、卯德兴、唐友耕、曹灿章、朱国迁、李克清等人直奔分舵主蓝朝鼎在大关境内牛皮寨的庄上。
这蓝朝鼎的庄上,聚集的江湖侠士倒也不少,闻得李堂主到来,也都来言语一声。蓝朝鼎听李永和详细说完此事经过后,知道此事危急严重,非同小可,立即便派人赴县城大关打探消息。
汪觐光阴谋失算,导致李永和逃脱,顿恼羞成怒,将于培痛骂了一顿。于培又将此事的过失都推给了赵三元,说是都因为赵三元手下是草包,连李永和这样的草民都看不住。
汪觐光只得将事实向知府英汇上书,英汇不想县衙和叙马营因此而起矛盾,劝县令不要再抓叙马营辫子,这事不准再提及,以免因小失大,遂发令通辑李永和、蓝朝鼎等人。
大关县令法丰阿、昭通知府夏廷楫得知被通缉的李永和、蓝朝鼎栖身在牛皮寨,便蓄谋派兵围剿,要使李永和与蓝朝鼎走投无路。
对于李永和、蓝朝鼎来说,这是大难临头、生死存亡之际,李、蓝二人想到与其苟且而活,到不如举事重生,如今的局面,只有反抗才能有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二人顾不上想得太多,立即派出人马联络各县堂口的兄弟,秘密在屯上召集了群雄共商反清大事,凭李、蓝二人在江湖中一呼百应的号召力。洪门“孝义会”、“哥老会”、“滚刀客”、“耗子精”等各路英雄好汉得到消息后,也都捐资出物、献计献策,参与了反抗清廷的起义。
中秋过后,莽莽的乌蒙山区还有几分炎热,群雄们聚集在蓝朝鼎的屯上,都力推李永和为盟主。李永和向众好汉拱手说道:“李某不才,实不敢当,还望各路义士再议人选。我李某一向敬佩蓝大哥,蓝大哥才是我心目中的盟主,这个位置由蓝大哥来担当,是最合适不过了。”
被推举的蓝朝鼎和李永和在相互谦让着,都不肯为大。万事都俱备了,却为头领人选一事而争论无果。
义士中便有人提出杀牲祭天,以拜旗旗立者为头领,不得再谦让,众头领认为此举是顺应天意,也算公平,遂都表示赞同。
众人又忙活一阵,杀牲宰羊、剐牛摆酒,将三牲摆上案桌,各头领便轮番烧香焚纸,叩拜义旗,而旗始终不曾展起。
轮到李堂主时,李堂主上来烧香焚纸后,跪拜义旗,煞时山风呼啸,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至一般,义旗立刻迎风展开。大家都被这场面惊呆了,傻傻的看着展开的义旗。
见多识广的谢铁匠首先回过神来,大声说道:“李堂主,这是天意,你不能再推辞了,坐上盟主交椅,接受大家礼拜吧!”
蓝朝鼎站上高台,大声对众人说道:“如今朝廷腐败,地方官吏横行,民不聊生,天怒人怨。这及时的大风就是神灵的启示;李堂主神威,领军众侠士杀贪官、靖暴政、救穷人,天也佑我等。”
李永和拱手致谢道:“既然这是天意,我也只能顺应天命。”李永和走到交椅前,继续说道:“刚才蓝大哥说得好。我等之任务便是推翻清王朝的腐朽统治、救穷苦民众于水火,以后起义军就名为‘顺天军’如何?”
众义士八百余人立即跪拜李永和,尊呼李永和为“李天王”。
盟主李永和跟部分头领商议后,决定先设五个营,一路先锋,并订下了严格的军令。
商议妥当,将众军集合在庄上空地,把刀剑、洋枪逐一分发。
李盟主站上高台,大声喝令:“众将士听令,吾等义军下设五个营,第一营由蓝朝鼎统领,二营由我统领、三营由张弟才统领,四营由谢铁匠统领,五营由蓝朝柱统领,唐友耕任先锋统领。各部统领要严格治军,义军所过之地,不得扰民,如有犯军纪者,从严处置。战事之后,张榜安抚民众,义军此举,由北入川,汇集各地侠士齐举反清大旗。”
起义之事虽然秘密进行,但还是被昭通知府夏廷楫得知,李、蓝二人已聚众揭竿起义,夏知府也急得不安生,立即命令法丰阿连夜调动官兵,围剿牛皮寨。
由于义军早有准备,在李盟主的布置下,各营投入了“反清兵围剿,保卫牛皮寨”的战斗。经过一夜激战,义军谢铁匠所率之部被官军牢牢牵制, 天刚发白,谢铁匠便发起再次进攻,无奈官军有火枪抵挡,谢铁匠中弹身亡,此时的这支义军已无主帅,面对着官军强大的火力,处境万分的危急。
痛失慈父的谢铁匠之女谢华瑶,揣上父亲的统领令牌。带着这支义军打退清军数次进攻,趁官军填充火药之时,迅速进攻,打退官军。
且说这谢铁匠之女谢华瑶,不足二十,脸蛋俊秀,从小习武,刀、枪、棍法有模有样,精湛娴熟,还有一身的力气,早年便随父在铁匠街打铁为生,成日烟熏火燎的,面孔也有些黝黑,因小时候不愿裹脚,谢铁匠也由得她来,倒是长了一对和男人般大的脚,只因常光脚串于铁匠街,便落了个“谢大脚板”的绰号,这女人也不计较这绰号是否文雅。
战斗结束,李永和也损兵不少,首战大捷,还多亏了以前在烟帮时购回来的那些洋枪,作用倒是不小。处在风口浪尖的牛皮寨,已是不可久留之地了。
法丰阿吃了败仗,忙撤离义军三里之遥,急求夏廷楫再派援兵。夏知府也急得只有派出信使前往叙州府求援。
叙州知府汪瑾光闻得消息,叫来徐都司,让他派千总赵三元捉拿李、蓝逆党。这赵千总领命后,便带着人马兼程赶往牛皮寨。赵千总的叙马营里,按清政府编制分为马兵、战兵、守兵三个营,连赵三元在内也有四百二十二人,大多士兵都是穷苦人出生,有些士兵早就不满叙州府这帮狗官的所为,而现在却要助纣为虐,围剿被逼上梁山的侠士,也感无颜,心里早已无心决战,恰在盐津境内便和已经冲出牛皮寨的义军迎面而遇,和义军打了一天,双方兼有损失,赵千总见自己带来的兵士伤亡逾百人,和义军在人数上有了较大悬殊,不敢恋战,只得带着溃败的兵士怏怏而退。
李盟主随即带领义军余部700余人避开叙马营,转而出征川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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