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是温顺的小兔,急了也许咬掉你的指头。
——鄂伦春族谚语
于老师停了下来,端起搪瓷杯喝了一口开水,看着车窗外面的景色,继续说道:“大清王朝建立的时候,西域还在蒙古准噶尔部的统治下。
1697年,清军终于打败了强大的准噶尔部,控制了西域的东部。
到雍正皇帝的时候,西域和云南、四川、贵州等新纳入清朝统治之下的地域统称为新疆六厅。
1757年,清朝彻底平定了准噶尔叛乱。乾隆皇帝把这片土地命名为新疆,意思是故土新归。
南疆的维吾尔人趁着准噶尔灭亡开始强盛起来了。白山派的首领大、小和卓先后起来反叛清朝。
1759年,清朝平定了叛乱,从此完全稳固了清朝对新疆的统治。
1771年,蒙古土尔扈特部落在首领渥巴锡的带领下,冲破了沙皇俄国的阻拦,从几千里外的草原回到了新疆。
哈萨克的大、中、小3个玉兹先后表示归顺清朝,部分牧民迁徙到阿勒泰、塔城、伊犁地区放牧。浩罕、巴达克、帕米尔、布哈尔、山克、塔什干、爱乌罕等国家纷纷归附大清王朝。
第一次鸦片战争以后,清朝日益衰弱,中国的领土主权遭到帝国主义的践踏。与新疆相邻的沙俄开始蚕食和侵占新疆的领土。
19世纪中叶,俄国威胁到清朝的整个北部边境,迫使朝廷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中俄北京条约》、《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订》和《中俄伊犁塔尔巴哈台通商章程》。
特别是1864年签订的《塔城条约》,把新疆西北部巴尔喀什湖以南大约44万多平方公里的领土割让给了俄国。
1865年春天,由于清朝的衰落,毗邻新疆的中亚浩罕国的阿古柏从喀什进入我国,统治了新疆6年时间。阿古柏无恶不作,给新疆各族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1871年,俄国侵占了伊犁河谷。清朝在新疆只剩下了塔城等少数几个据点。
1875年,清朝陕甘总督左宗棠就任钦差大臣,督办新疆事务。短短两年时间,清军陆续收复了阿古柏侵占的天山南北。
1881年,清朝又收复了被沙俄占领长达11年之久的伊犁地区。
1884年,清朝正式设立了新疆省,实行与内地18个省一样的行政制度。刘锦棠被任命为首任新疆巡抚。新疆的政治中心从伊犁转移到迪化——就是现在的乌鲁木齐。
1912年,革命党人在伊犁起义,宣告清朝在伊犁反动统治的结束。袁世凯任命杨增新为新疆都督。他采用软硬兼施的手段迫使革命党人妥协,导致资产阶级领导的伊犁起义失败。
杨增新窃取伊犁起义成果担任新疆都督以后,实行专制的独裁统治,推行愚民政策,镇压不同的意见,遭到社会各界的反对,在统治新疆17年之后死于统治集团的内讧。
1928年,愚昧不堪的金树仁继任新疆都督,致使社会动乱进一步加深。
1933年末,金树仁被迫出逃。阴险狡诈的封建军阀盛世才接任都督,开始了长达10年之久的反动统治。
盛世才是一个典型的反动政客。他摆出一副治理新疆的虚伪面孔,积极发展同苏联的联系,妄图利用苏联的支持保持自己的独裁地位。
1937年,卢沟桥事变以后,中国共产党为了团结一切力量共同抗日,同盛世才结成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10月,盛世才同意中国共产党在迪化成立八路军办事处,随后接纳了100多位共产党员。
共产党员在新疆工作取得的成就使盛世才的心中十分不安。1941年,德国法西斯发动侵苏战争,盛世才错误地估计了形势,公开与苏联和中共翻脸,制造了4·12阴谋暴动案,捕杀中共党员,残酷杀害了陈潭秋、毛泽民、林基路等人,投向了国民党蒋介石反动派的怀抱。
1944年,伊犁、塔城和阿山地区发生了反对盛世才的三区革命。蒋介石把盛世才调到了南京,派吴忠信担任新疆的省长,并命令西北军阀、青海省主席马步芳派一个军的骑兵驻扎在新疆各地,进行武装平叛。
1949年9月25日,新疆的国民革命军军政长官陶峙岳、包尔汗等宣布脱离广州的临时国民政府,举行起义。新疆获得了和平解放。
1955年10月1日,新疆省改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
于老师讲到这里,又端起搪瓷杯子,喝了一口开水,然后笑着说道:“关于新疆的故事,我只能讲到这里了。新疆未来的繁荣昌盛,要靠我们大家一起来创造。等到你们老了以后,再把今天的新疆故事讲给你们的儿女们听吧。”
尽管牛万山和马玉民对于老师讲的大部分内容不是十分明白,但是他们知识丰富的于老师投去了无比崇敬的眼神。
这个时候,广播里传来了女广播员的声音:“各位乘客请注意,本次列车的终点盐湖车站就要到了。由于钢材紧缺的原因,兰新铁路的修建中断了一段时间。在全国人民的大力支持下,从盐湖到乌鲁木齐西站的70公里铁路正在紧张的修建中。我们向顶风冒雪、艰苦奋斗的铁路建设大军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在欢快、激越、高亢的《我们新疆好地方》的歌曲声中,牛万山和马玉民乘坐的火车缓缓地驶进了临时设置的小车站、也是本次列车的终点站——盐湖车站。
盐湖车站小得就像一座农家大院。但是,到处是人山人海,红旗飘扬,一派热气腾腾、催人奋进的革命景象。
马玉民和牛万山跟着于老师下了火车,一起走到汽车售票处,各自买了去北屯和乌鲁木齐的车票。
他们和于老师热情地告别,登上了驶往北屯的长途汽车。所谓的长途汽车就是一辆军绿色的解放牌卡车,在车厢顶部覆盖了一张巨大的军绿色帆布。乘客坐在车厢的木地板上,再把身体靠在自己的行李上面。
汽车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上奔驰,后面扬起了一片片尘土,遮蔽了他们刚刚走过的道路和经过的村庄。
他们一路向西,先是达到了首府乌鲁木齐。这里的天气明显地变冷了。到处是皑皑白雪和光滑的冰面。
他们路过了昌吉回族自治州和兵团农八师的师部石河子,穿过塔城地区伸过来的沙湾县,到达了号称金三角的同属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和农7师师部的奎屯,然后转头向正北方前行,经过了石油资源丰富、井架林立的克拉玛依市,再一次踏上塔城地区的和布克赛尔蒙古自治县的和什托落盖镇,然后来到了阿勒泰地区浩瀚无垠的乌伦古湖和福海县城。第5天的傍晚,他们终于到达了农10师的师部北屯。
由于北屯没有开通前往苛苛苏垦区的客运汽车,他们只好暂时住在北屯,到处打听是否有顺路的货车。
他们在寒冷的北屯石子街道上行走,心中却充满了热情和渴望。他们对自己即将面临的新世界也充满了好奇。他们感到十分奇怪的是,北屯乃至整个新疆的房顶上没有像内地的房屋一样铺上一层层遮雨顺流的瓦片,只是一片光溜溜的泥巴皮和厚厚的积雪,像一只被剥去了皮帽的牦牛。房子的周围也没有砌上围墙,形成一座座院落,只有一栋又一栋整齐而孤独的房子。
他们在看上去最宏伟的一栋平房前面停下了脚步。
这栋房子的墙面粉刷了雪白的石灰,看上去既洁净又刺眼。整栋房子起码有50米长,只在中间开了一个大门。大门的上边镶嵌着一枚红色的五角星,下面用红色的油漆写着:
农10师师部
—1959年—
师部的前面竖立着一排崭新的宣传栏。宣传栏上面贴着很多黑白照片和红红绿绿的图画,还有一些用毛笔抄写的文章。
牛万山在扫盲班里学习过一段时间,基本上可以看懂报纸上的文章。他拉着马玉民走到宣传栏的前面,仔细地看着上面反映兵团战士开荒种地的照片和图画,然后磕磕绊绊地给马玉民读着上面的文章:
“【概况】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10师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最北部,地处阿尔泰山中段西南麓、准噶尔盆地北部,分布在阿勒泰地区的阿勒泰、哈巴河、吉木乃、福海、富蕴、青河6个县和塔城地区的和布克赛尔蒙古自治县境内,其中西部与苏联相邻,东部和北部与蒙古接壤,有250 余公里的边境线。
【地貌特征】 可分为山地、平原两种。由北向南依次为阿尔泰山山区、山前冲积平原、额尔齐斯河与乌伦古河平原。垦区地势东南高,西北低,海拔高度为 420——700 米。
【气候】垦区是典型的温带大陆性气候。春旱多风,夏季短暂,冬季长达6个月,气候差异很大。
【自然资源】 水资源丰富,是新疆水资源丰实的地区之一。有额尔齐斯河、克朗河、克木齐河、别列孜克河、阿拉克别克河、乌伦古河、乌勒昆乌拉斯图河等7条主要引水河。
野生植被有芨芨草、甘草、芦苇、梭梭柴、胡杨、白桦、沙拐枣等。野生动物有狐狸、狼、 熊、河狸、水獭、雪鸡、羚羊、鹿等。
铍、白云母、钾长石等3个矿储量居全国首位。黄金、铜、镍等9种矿储量居新疆首位。
【历史沿革】 1950年2月初,中国人民解放军奉命开赴阿山,一是阻止乌斯满匪徒回窜阿勒泰地区,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二是进入阿尔泰山采金,支援部队建设。
1951年8月,骑7师先头部队进驻巴里巴盖(28团),开始大生产前的准备工作。
1952年4月11日,正式打响了开发建设阿山垦区的战斗。
1954年10月7日,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成立。农10师隶属兵团建制。
1955年1月,兵团撤销农10师建制,28团归兵团直接领导,下辖1营、2营、3营、牧场和基建大队5个营级单位。
1959年1月,兵团恢复了农10师番号、建制和领导机构,下辖28团、29团、31团、32团、33团、34团、35团、和什托洛盖煤矿和农10师福海渔场共9个建制单位。
同年11月1日,农10师机关从巴里巴盖搬迁到北屯。
1960年4月和1961年9月,农10师先后成立农机校和政干校,在上海、浙江等地招收知识青年,培养基层财会干部和农林牧业技术人员,为农10师的发展提供人才支撑。
农10师是戈壁滩上的一颗明珠,是守卫边疆、建设边疆的铁壁铜墙。”
第3天,他们终于找到了一辆开往苛苛苏垦区拉货的汽车。好心的司机看他们穿着单薄,就让他们坐在货物的中间。
经过了一天的颠簸,他们穿过了181团团部所在地的巴里巴盖垦区和名为牧场的一大片盐碱地,到达了苛苛苏垦区——3营营部的所在地14连。
14连置身于牧场荒漠和苛苛苏湿地的交汇地带。东边是长约10多公里、宽3公里的遍布着鹅卵石的干河滩。南边是蜿蜒而过的克兰河。北边隔着戈壁滩是遥远的阿尔泰山脉。西边是一排排高耸入云的白杨树和一块块长方形的农田,还有像军队营房一样整齐划一的连队宿舍。
生机与衰败,生存与死亡,希望与绝望,在这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发生了此消彼长的剧烈的碰撞。
接待牛万山和马玉民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绿军装的兵团战士。他热情地用带着浓厚的四川口音告诉他们:“里(你)的叔叔一大早就外出了。里(你)们先在宿舍里休息一哈(一会儿),估计马德仁快要回来了。”
牛万山和马玉民来到一间用黄土夯实垒成的办公室,忐忑不安地坐在一条用木条钉成的板凳上,呆呆地看着泥墙上张贴的毛主席画像和毛主席语录。
他们一直等到天色转暗,才等回来了穿着严严实实的马德仁。
马德仁的个子不高,穿着打扮和其他的兵团战士很不一样。他的身上裹着一件白色羊毛翻在外面的羊皮大衣,头上戴着一顶毛茸茸的白色狗皮帽子。帽檐上、眉毛上和胡子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花,仿佛是一团滚动的大雪球。
实际上,他是连队一个普普通通的牧羊人,根本不是什么团长。原来,他在托人给家里写信的时候,写信的人误把“我在团场”写成了“团长”!这才造成了一场天大的误会。
马德仁拍打掉身上的雪霜,立即带领马玉民和牛万山来到了连部办公室,找到了正在看报纸的连长鲁长贵。
鲁长贵原籍山东省沂蒙山革命老区,十几岁就参加了解放军,后来从军队转业到了兵团。他的文化水平不高,性格直爽开朗,说话简单粗俗,被连队的职工们亲切地戏称为鲁大炮。
马德仁可怜兮兮地对鲁大炮说道:“连长,这两个娃娃是从甘肃老家来投奔我的。这一个是我哥哥的儿子,是我亲亲的侄儿子。那一个是我姐姐的儿子,也是我亲亲的外甥。你看能不能安排他们参加革命工作?”
鲁大炮带着山东口音爽快地回答道:“当然可以。过来,过来,说说你们自己的情况。李文教员,你负责指导他们填一下工作表。”
身材瘦削、戴着近视眼镜的李文教员应声走了过来,在桌子上铺开了两张表格,拧开一支黑色钢笔的笔帽,然后用江浙一带的口音和蔼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牛万山。”
“性别?哦,男。民族呢?”
“东乡族。”
“东乡族?东乡族是什么民族?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呀?”
鲁大炮和李文教员以前都是生活在东部的汉族聚居区,对西北的少数民族了解甚少,顶多见过几个回族人,哪里知道什么东乡族?
鲁大炮转过头来问马德仁道:“马德仁,你不是回族吗?怎么外甥是东乡族啊?”
马得仁连忙解释道:“东乡族和回族差的不多。真的差的不多。当初指导员也是不知道东乡族是啥,就给我填了一个回族的民族成分。”
鲁大炮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道:“统统给我填成回族。”
从此以后,牛万山和马玉民的族别就从东乡族变成了回族。
牛万山因为是以马德仁的外甥身份参加兵团工作的,所以连队里的其他回族和东乡族老乡都称呼他为牛姑舅。
鲁大炮看着牛万山的身材高大结实,便问道:“开链轨拖拉机还是当炊事员,你小子想干哪一个啊?”
牛万山在白天第一次见到了雄赳赳的链轨拖拉机,对它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除了敬畏只有好奇,遑论要去驾驶它?于是,他怯怯地回答道:“还是当炊事员吧。”
鲁大炮说道:“我们兵团拥有优良的革命传统和光辉的革命历史。从今天起,你们两个就是革命队伍中的新战士了。我首先代表全连的革命战士,对你们的加入表示热烈的欢迎!现在,我要给你们讲一讲当前的革命大好形势,好好地提高你们的政治思想水平,使你们尽快地融入到革命的队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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