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飘扬川滇黔之第三章 茶花溪畔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祁成德    阅读次数：15463    发布时间：2020-04-20

第三章  茶花溪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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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花溪离开了老家笋子山麓，一气奔流上百里，全身投入赤水河。它有时候像一匹烈性的野马，桀骜不驯，咆哮嘶吼，冲撞奔腾，纵横跳跃，把山峦踩成通道，把丘埂踏成峡谷，一路汹涌澎湃，势不可挡。它有时像一位腼腆的少女，温柔娴静，步履轻盈地在山旮旮水角落里婉转娉婷，让水平如镜好梳妆打扮，让波浪不兴好浅吟轻唱。它有时像一位贪玩好动的顽童，拍手跺脚兴风作浪，在高崖垂下瀑布，在滩涂布下激流，在水尾设下漩涡，在岩石孔隙间安放音响，让河水拍岸惊涛，吼声如雷，经久不息。它有时像一位慈祥的母亲，辛勤哺育无私奉献，用甘甜的乳汁来滋润浇灌，使整个的流域有了生命充满朝气，洋溢着勃勃生机。它又像一位培植花草的老人，一位描绘山水的画家，一位调节色彩的设计师，一位搭配风景的行家里手，把茶花溪流域装点成美丽的花园，让树林葱郁，竹林碧绿，山花鲜艳，鸟语缠绵，飞禽歌喉婉转，走兽舞姿翩跹。把花呀草呀树呀竹呀山泉呀瀑布呀恰如其分无懈可击地镶嵌在丹山红岩赤壁嫣霞的明媚艳丽之间，使茶花溪流域的原生态美景巧妙绝伦无与伦比，令人赏心悦目，击节赞誉叹为观止流连忘返！

茶花溪流域多的是茶花。茶花成林成片，漫山遍岭，枝繁叶茂，蔚成景观。茶花开放的季节，如霞似雪，如梨似杏，如荼似玉，艳比桃李，香满路途，一片芳菲，许多韵味，煞是招人喜爱。因而，溪是茶花溪，岭名茶花岭，埂是茶花埂，谷名茶花谷……多是以茶花命名的。

覃茶花的家，就在茶花岭下的茶花溪边，在一片茂林修竹的掩映之中。

山区多的是竹木，修房造屋也是因地制宜就地取材。覃茶花家这一栋房子，采用了古老的穿逗绑扎编泥结构。柱子梁檩楼欠用了木材，由木工匠人打眼连接卯榫穿逗而成。几间屋子的墙壁，有的是泥夹壁，有的则是把水竹西风竹等杂竹，剔除枝叶后扎编而成，在外面围上用丝茅草等编织成的草帘或草蓆。屋顶上盖的是清一色的竹瓦，全是把楠竹锯成规格尺寸长短，对开劈破后剔除竹碗竹节制成的。整个屋子的建筑材料不是树就是竹子，纯粹的山区特色，带有原始的或原生态的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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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茶花的母亲余莲香50来岁，身板高大精神很好，做事情风风火火干脆利落从来不拖泥带水。丈夫覃长贵在讨袁护国战争中战死之后，余莲香挑起了家中的生活担子，把独生女儿覃茶花拉扯大，把外乡来的小伙子傅绍成招赘上门，为女儿成了家。女儿女婿外出打工之时，她独自在家操持料理家务，照管两个外孙的起居生活。她爬山做土，上坡种地，挖竹笋既当饭又当菜补贴生活，挖野菜来吃，挖蕨根淀蕨粉做蕨粑来卖钱买盐，进树林捡柴砍草搂竹桠枝拾取枯枝落叶来当柴烧……林中坡上土头地亩里外忙活。她还养有几只鸡鸭。鸡鸭下的蛋是农村人的盐巴钱。后来有两只鸡鸭被覃茶花煨来给红军伤员吃了。

覃茶花的儿子傅天洪满过11岁了。那时的穷人孩子读不起书也没书可读，像茶花岭这样偏僻的农村也没有学校，不具备读书的条件。傅天洪除了照顾妹妹，引领妹妹掏地牯牛捉蟋蟀爬树掏鸟窝，到茶花溪边玩耍，搬爬海摸鱼捞虾游泳戏水做游戏之外，他还要照料几只鸡鸭。鸡在河边或房屋周边的树林竹林中游牧，鸭子在河中游水下蛋。都是他管理的责任。他每天负责把鸡鸭放出去，还要负责把鸡鸭吆回来关进鸡埘鸭圈里。照管鸡鸭后来成了妹妹覃虹雨的工作任务。

多数的时候，傅天洪要帮助外婆，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煮饭之类。傅天洪个子长得快，力气也有，背柴都可以背30来斤了，挖笋子刨土也很得行。因此，父母出外打工的时候，傅天洪是外婆的好外孙和好帮手，妹妹覃虹雨的好大哥，玩耍的伙伴，起居生活的管理者。有点“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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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岩子是茶花溪半腰头一环扁硃砂红岩的统称。硃砂岩的周遭分布着许多形象逼真的岩堡、岩柱、岩墩和岩石蛋，俨然成了乱石奇兵阵般的布局。主岩体表层有风化的迹象，显示出红砂岩层，显示出岩梯岩槽砂石波纹，有大小不同的蜂窝状洞穴。在主岩壁转角处，有两个可以住人的毗连洞穴。覃茶花把它们称为一号洞和二号洞，对两个洞都作过清理和布置。

一号洞是由一个大岩腔和一个岩槽组成的。岩腔的进深约是4米，岩槽的进深约是两米。洞穴里面干燥暖和。岩槽旁边有一条瀑布。瀑布的水垂落在一个两尺方圆的壶穴（当地人叫“天星窝”）里，可供食用。

二号洞是一个暗洞，里面可以同时容纳几个人。二号洞与一号洞之间有一个能容一个人出入的小洞口连接着，二号洞也有一个出口，也仅能容一个人出入。出洞口在两棵紧挨着的楠木树的根部。楠木树的树围有一人合抱粗细，它的根部遮住了二号洞的出口，人在外面是发现不了洞口的，必须走到楠木树根那儿才看得见。但即使是看见了树根下的洞口，不知内情的人也不会怀疑它是一个山洞的出口，更不会把二号洞和一号洞的串通联系起来。更河况干岩子这地方荒僻，一条羊肠路被野草淹没，平时少有人来，把这地方作为红军伤员的养伤之地，是很安全的，很保险的。

覃茶花发现一号洞和二号洞的秘密之后，就和丈夫傅绍成商量，要把山洞收拾好利用上。在一号洞做了一壁墙和一道洞门，都是用竹子编扎成的。洞门可以开启和关闭。有了墙壁和洞门，岩洞内就成了一间屋子。做了一张接地床安在岩洞里。接地床是用杉木条搭的架子，上面铺上床笆箦和干草，棕垫和破棉絮。岩洞可以住人了，就成了覃茶花或傅绍成平时上山打柴挖竹笋刨蕨根找野菜时歇息的地方，也可以作为储存粮食之类的地方和危险时节的躲避藏身之地。一号洞的竹编墙壁外面，常年立着一些柴捆竹捆草捆遮挡着。这样，既可以遮风挡雨，增加岩洞里的温度，也可以掩人耳目，让外人不知道岩洞的用途。这些柴草之类，是作为家里头的烧柴，经常在外取补更换的。例如背了两捆柴回家，就一定要弄两捆来补上，绝不会让岩洞因为柴草被搬走，现出原形的。

覃茶花接受了照料红军伤员的任务之后，回来就把接地床加宽了，增加了干草和棕毡。两天后，就同母亲和儿子一起，把红军伤员转移到了干岩子岩洞里。这样做，对伤员的安全增加了保障，即使是抬红军伤员来的几个人之中有人出了问题，也不至于立即就走漏风声，暴露了伤员的藏身之地。同时，也使红军伤员有了一个安全、稳妥的养伤的地方和环境。

覃茶花嘱咐伤员，遇到紧急情况时可到二号洞躲避，万一不行还可以从出洞口出去，找地方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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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茶花把红军伤员安置好之后，对家中的几个人的职责作了分工，作了统一安排。

母亲余莲香负责家里的一切事务，包括煮饭，经管屋前屋后屋左屋右岩角落的小块菜地，照管喂养鸡鸭。覃虹雨和外婆作伴。

儿子傅天洪多数时间都在山上，照料伤员，站岗放哨。每天至少要从干岩子背一捆柴草下来，供家里煮饭使用。

覃茶花自己，除了为伤员送饭、熬药换药换洗之外，还要上山采药。采回来的药要冲洗清理分类，该切该煨该捣碎成粉末的她都亲自动手，从来都是小心谨慎认真负责的做事。力争把一切事都尽量地做到最好，起码自己满意。

覃茶花是练武之人，对治疗外伤和内伤的药物都知道一些，这是从她爹那里学来的本领。

采药是很辛苦也很危险的事情。好在覃茶花是穷苦人出身，忙碌劳累惯了。也好在她身板结实，高大健壮年青，爬坡上坎并不觉得劳累。还好在当时茶花岭这些地方几乎没有人烟，大山是原始的生态状况，一般的药材都是有的，是可以找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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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绍成回家来，覃茶花询问他为啥回来了，傅绍成说是鲜于保长把桷板厂的活路停了，解散了厂厂，把原先的工人全都打发走了，要重新招用一些砍树子扁板方解桷子的工人，重新开厂。

覃茶花说：“这位保长为啥要这样做？”

傅绍成说：“鲜于保长说，这次红军来到猿猴场之后，很多工友都不安分了，都或多或少参与了红军的一些行动，或是为红军做过一些事，因此，他要把桷板厂解散了，重新招人干活路。他本来要把我留下的，后来又说有人看见我在古家垒战场上帮红军抬过伤员，就把我一起给辞退了。”

覃茶花说：“要走就大家一起走嘛。别的人都走了，你一个人留下来成什么话？别人会说是你是鲜于保长的一伙人哩。咋们是穷人，咋会跟保长是一伙人呢？根本不会同路！”

傅绍成说：“我给红军带路的事，鲜于保长没有说，可能是他不晓得。”

覃茶花说：“晓得不晓得都一样，横顺你已经回来了，没在那里干活路了。”

傅绍成说：“要不，等几天开厂了，我再去托人求个情，争取再干一段时间吧？”

覃茶花说：“不必了，回来就回来了，要出外找活路做，也等过几天再说。”

“可是，家里面的负担重，有点恼火嘞！”

“一苗露水一苗草。是人都要活命，都能够活命。他鲜于保长码不住人，卡不住人。离开了他的厂厂我们照样要活命。这附近有一间纤藤厂，你可以去搬运纤藤，同样可以挣几个盐巴钱，有空还可以帮助家里面。”

傅绍成说：“你理解就行，我咋个都好说！”

（编辑：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