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飘扬石顶山》之第十二章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签约作家 祁成德    阅读次数：31308    发布时间：2020-06-27

长篇小说《红旗飘扬石顶山》之

第十二章  蛮峒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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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赤水河脾性暴烈。它在冲撞翻滚过老仁怀的坡坎碛坝之后，温顺了一阵子，而后又疯野起来。它一气跳跃过岩角嘴、北梭滩、沙溪子、斩龙台，闯到湾角沱这地方，气势减弱了，水势渐缓了，一直到火烧碛滩脑上，形成了一个约两公里的长沱，当地人称为庙沱。

一只准载十人的小木船，在长沱中行进。船上共有十一个人，后梢上一个掌舵的梢公。船头一个人摇旗指挥喊号子；一个人擂鼓助威。中舱里共有八个人，一边四个，每人一块浆片，猛力划水。八个人的动作一致，用力均匀，船在浆力作用的驱使之下，劈波斩浪，似箭离弦，如飞向前冲去……。

小船是在进行龙舟竞赛的演习，作准备，端午节到鳌溪河上去参加龙舟竞赛。

龙舟竞赛既是一项竞技运动，也是一项纪念活动，纪念的是战国时期的楚国人、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

屈原是在农历五月初五这一天，投入汩罗江而亡，这一天就成为历来的端午节。端午节要吃粽子粑和蒸笼鲊，将粽粑或蒸笼鲊撒一部分在水里，让鱼来吃，避免鱼群去伤害屈原的身体。端午节要划龙船，是另一种保护屈原的方法。通过声势浩大的龙舟动作，把鱼赶跑，不让鱼群伤害屈原。由此看来，端午节的活动，既有纪念屈原的意义，也有保护屈原的作用。赤水河上，除特殊情况之外，多数时期几乎每年都举行龙舟竞赛。但是，自从和绍孔诱杀招安军之后，这项活动少了，已经有好多年没有龙舟竞赛了。这次由河西里陈大户提议，为弘扬民族传统，振奋黎民士气，在原河西里辖区内举行一次龙舟竞赛。原来的河西里共有四大甲，但三甲大坝山和四甲宝源都不参加。理由是没有水域训练。因此，这次要参加河西里龙舟赛的队伍共有三支：河西里一甲丙滩场一支，二甲蛮峒子一支，陈大户所在的庙沱一支。三支队伍，先在各自的水域上自行操练，到时齐集鳌溪河上，进行龙舟比赛，活动的资费，由陈大户筹集资助。

正在赤水河上操练的龙舟队，就是陈大户这一支。它的名称叫“庙沱龙舟队”。龙舟队吃住都在庙沱岸上的虎头山古刹里。这里也是陈大户操练护卫团丁的地方。

龙舟上挥旗指挥、喊号子的人，是临江场人邓有成。

邓有成的舅舅言荣钦是大洞场人，在沙湾头居住，经商，社会交际广泛，很有人缘，与虎头山团练陈大户交情深厚。邓有成到舅舅家走耍，听说陈大户要招聘团练教习，就通过舅舅拜门，取得了这个团练教习的职位。他现在既是虎头团练的教习，还兼护林队实际是看家护院队的队长。

邓有成咋会武功呢？邓有成和丰建辉，自从跟杜爱国结拜之后，就跟杜爱国一起练习拳脚功夫，平时没跟杜爱国在一起的时候，就自己捉摸自己练。邓有成还弄到一本峨嵋派的武功秘籍，自己照着上面的招式动作参悟比划练习。邓有成悟性好，也有不少的收获。杜爱国在渡缘观师从心缘道长，学习之后武功大进，回来后又指点过邓有成和丰建辉。因此，两人的武功多半是杜爱国教的，也有部分是自学成才。邓有成和丰建辉都算不上高手。只能是“一斗丝栗打倒了半斗，还剩半斗”的“半斗师”。然而就是这半斗师，平时对付一窍不通，又喜欢咋咋呼呼跳跳闹闹、惹事生非横行乡里的社会滥仗之类，打三个擒五个的已经是绰绰有余不在话下。对于同样是一窍不通又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自然更容易麻哄更容易应付自如。因此，邓有成的武功，虽然难免有些是好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但他很会处理人际关系，很会笼络人心，把上下左右周围团转的人哄得团团转。因此，邓有成在虎头山当教习，可说是时来运转，很快就取得了信任站稳了脚跟，干得是左右逢源上下得宠得心应手如鱼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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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勃勃的鳌溪河，一离开老家礅子场，就开始招兵买马扩充势力。它一路收编网罗，在两汇水汇集了从石顶山流来的大沙河，又汇集了画稿溪、闵溪、回龙溪和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山涧渠沟瀑流的力量，队伍就越来越壮大。它有时形成汹涌翻滚的险滩激流，有时形成烟波浩渺的长滩鳞浪，有时又形成平稳浩荡的深沱长潭。它一路上风风光光逍逍遥遥自在快乐，经过了两汇水孔滩桥沙湾，又从蛮洞子场边，滚了一段千多米的马鞍形岩坎，到得场口边又恢复了浩浩荡荡，却又被关滩垴上两侧的栅栏般的石埂子拦住，它虽然挤了一个口子冲了出去，但水势显得平缓无奈，在场口与关滩垴之间形成了一个几百米的湖泊般的潭沱。这里水深波平，适宜开展水上运动。农历丙寅年的端午节这一天，这里要开展一场原河西里辖区内的龙舟竞赛。

大洞场下场口的码头上，耸立着一座用六根楠竹加上点缀捆扎成的牌楼，牌楼上悬挂着一条巨幅横标，上写“河西里龙舟竞赛”七个大字。其实，民国四年时已经设立“大同区”了，但人们习惯上仍然称“河西里”，这次龙舟竞赛，即是以“河西里”的名义召集组织的。牌楼顶上的两根楠竹空隙间，悬挂点缀着一些应景的龙川花之类花卉。龙川花鲜红艳丽夺目，给人以喜庆的感受。牌楼下的四根楠竹，分列两边。靠河的一边固定在一棵葱郁的古榕树上，靠山的一边固定在街房的一根廊柱上。楠竹的空隙间捆扎些应景点缀的水昌蒲老陈艾之类植物，有一副对联：

笼熟肴丰，蒲剑驱邪宁里境。

粽香酒美，鳌溪祭屈赛龙舟。

横标与对联都是行书，写来是笔走龙蛇，翰墨饱满，骨格清奇，力道沉雄。气势苍劲。

码头河边上，摆放着连成一排的三张条桌，后面安放长板凳，是本地保甲官员知名人士袍哥舵爷和缙绅们就坐的座位。有一张方桌上摆有祭物，是刀头粽粑雄黄酒之类。那刀头肉重五斤五两，像征五月初五，也寓着“五谷丰登”。桌前插着香烛。那烛也有点讲究，每支重三斤三两，两支合起来重六斤六两，寓意“六六大顺”。桌子六张，楠竹六根，都讲究一个“顺”字。另有两张方桌，并排在一起，桌上放有茶壶茶杯茶水，供人饮用。有一些糖果瓜子花生之类，还有两捆叶子烟摆放在那里，可以拿来吃或抽。有几砣粽子粑和蒸笼鲊，是准备投入河中喂鱼的。有汗巾纸扇等物品，准备龙舟竞赛时作为彩头，获胜者抢到后即归自己的龙舟队。桌边有专人管理上述物品，防备人们随便乱拿挟带，否则成山成海的东西也是不够拿。

河边沙滩上斜支着一根竹竿，竹竿上绑扎着绳索铁勾，铁勾就是用来悬挂彩物的。等一会龙舟竞赛，谁抢到彩物，就归自己的龙舟队所有。

那时候，河两岸有树，但竹子不多不密，因此，对河两岸都可站人，观看龙舟比赛。

中午十二点半，龙舟竞赛活动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