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荣姓田,是解放前从栗园后面一个叫洞口的地方来的,在我们高穴坡刘氏门中复业(别人丈夫死了,去填补新任丈夫,继续操起家业)的一个人。按辈份是祖父辈,我们叫他“毛二公”。可能是他的乳名叫“毛二”吧。
据说,我们寨子一个汉字排的一个大公死了,毛二公便强行去那家上门。来到这家,对待孩子十分恶暴,经常打骂,孩子敢怒而不敢言,只能委屈求全,将就过日子。
后来,这家老妈子死了。毛二公离开这家,又到另一家强行上门,倒也是汉字辈,没有乱辈份。但是,这个大婆与前面上门那个大婆是两孃甥,一个老辈,一个小辈,后族都是一个地方的。使得后族之家有些不同意,但也拿毛二公没办法,只是背地里嘀咕着,因为招架不住毛二公。
毛二公就这样在高穴坡那人家进进出出,视为自己的家。从此后就一直从未回过老家,不知是什么原因?或许是老家没有亲人,也或许是他在老家作过什么恶事,无脸或不敢回去面对父老亲吧。
或许的后面原因可能性很大。因为毛二公个子虽然不很高大,但很有力气,看去鼠眉賊眼的,很奸滑,很恶毒。据说年轻时候,能跑赢一只追帐狗。可见不是一般,应该叫个“狗儿”还不错。
“ 性格决定人生。“毛二公也如是。民国时期,毛二公就是因为奸滑恶毒的性格,再加上跑得快,力气大,村上就利用他的优势,用他来抓壮丁。他加入拉兵行业后,只要他抓的男子,没有一个能逃脱了的。这一来,给村里保里拉兵减轻了不少负担,使得村长保长们十分乐意。
据说,有一次,到黄家拉兵,黄家被抓的那个人早有预防,便事先准备好扦子刀,藏到架篷上面。见毛二公进屋去,一凶二恶地吼着要抓人。那个人趁势从架篷缝将杆子刀杀向毛二公,险些杀在头上。毛二公见事不妙,急忙躲闪,没有伤到身体。气急败坏地爬上楼去,那人哪是毛二公的对手,便乖乖地束手就擒,被毛二公毒打一顿之后,抓到村公所交差。
毛二公在村里可算是一个狗腿子了。对于他来说觉得十分得意。可是对于老百姓来说是又恨又怕。
据说,毛二公与后来的二婆生有一个女儿,不到十岁,就被豺狼叼去了。从此,就没有生孕过,二婆前头生有一个男孩,是哑巴,就一家三口全靠毛二公维持着过日子。
就这样,毛二公解放前就凭着抓壮丁不但可养家糊口,还凭着他的势力将哑巴儿子娶了媳妇。
后来解放了,毛二公的神威自然就消退了,见到人还有此灰遛遛的,深怕有人报复。接着土改,划定成份,毛二会被划成反革命,自然没有逃脱劳役之灾,被判刑八年。
毛二公回来后,他的那个哑巴儿子,怕受到牵连,不让他进户,驱赶他满地到处逃跑。毛二公没有去处,回到那个家,是别无选择。哑巴儿子经他母亲比划劝说后,后来还是原谅便接纳了毛二公,只是不肯待见,他心里明白毛二公是一个坏份子。
不错,毛二公被划成反革命,属于“四类”(地、富、反、坏)份子。凡是大小会议要被批斗,他过去是拉兵派款的狗腿子,带的过很多,自然批斗他的人很多,恨他骂他的人不少。只要公社食堂需要柴火,集体平整操场,电影机器的搬运等义务劳动,毛二公与其他四类分子一样都得参加。那时,人们认为干义务活是“四类”份子责无旁贷的事,也觉得他们罪有应得。
后来,渐渐地淡化了。他们那个哑巴儿子生了四个孩子,一家八口人,一天柴米油盐要得拿把算把(就是好好算计)。毛二公在家里算是主要劳动力,干起活来十分勤快。一家人全靠毛二公统索(管理)着,一起都听从毛二公的安排,在集体时期,日子过得虽然艰苦,但于是一家人还算融洽。
后来,土地放下各家各户,毛二公也年纪渐渐地老了,孩子们也随之渐渐长大。毛二公虽说不如原来,但算力气还算大,好多年轻人都不及狗二公。田间地头的活路,毛二公还得带头去干,还要手把手教会孩子们。毛二公还是家庭中的主心骨,一家支进付出也得操心。孩子们到了结婚嫁娶年龄,都得毛二公去操心。寨子的人们都觉得那家人全靠毛二公把持着。
孩子个个长大成人,完婚当家,各自另立门户。这时的毛二公真的老了,老俩口与哑巴儿媳一屋。毛二公老俩口坐在火铺上交头接耳地摆着他们爱听的龙门阵。对于家中的事,有时支个嘴,有时一句话也不说。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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