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民国十三年至十五年((1924年——1926年)间,周西成率黔军第三师进驻赤水,任贵州军务善后会办,并由此觊觎全黔。周西成看好赤水为发祥之地,一面采取抚剿兼施策略,招降收编扩大军事力量。开办教育团培养基层军官,开办兵工厂,整理市容修街道,建纺织厂、被服厂、硫酸厂、制革厂、电灯厂、裕国钱庄、怀阳宾馆,开戏园,引进机动船,修马路,开汽车,开造币厂等,为当贵州王创造条件。赤水人怕他而又恭维他。周西成手下有一副官叫金浩,师部的许多事,都是他直接与地方上的五老四贤联系。各堂口的大爷都想与他接触,随便得点好处都会大发大富。金浩不是桐梓系的,是四川原刘某的部下,在周西成夺兵权时,金浩舍命维护周西成。经一段时间的考验,周西成说:“此人可信。”
时年,四川江安遭灾,金浩的哥哥金树成来找他周济。其中提到有烂杆兵常到他家骚扰,住不下去了。
金浩知道是自己惹的事,军阀混战,抢占地盘,称王称霸,你杀去我杀来,结怨太深,自己招祸还是小事,还殃及家人。印证了一代为官九代愁的说法。为了哥哥一家不再受到骚扰,决定叫哥哥迁走。给了些银子,叫哥哥朝丙滩山沟走,说:“不要向别人提及我们弟兄关系,你有难事,我会找人来帮你的。”
金浩找九支一个姓邹的人出面,到丙滩请郗大爷帮忙,说金树成是他的远房宗族,家里遭灾,想找个容身之处。若到他的码头,望提携。
金树成按弟弟的指点,带着一家五口来到丙滩,四处寻落脚之地。找了好久,终于寻到了柏香林外边,赤水河岸一里多路的山腰上一个岩穴住了下来。这个岩子是两山住户躲兵的地方。岩洞口只有两道大门宽,转过去有一道10多米长、8米多宽的过道。一道山溪水在这个位置从岩楞上冲到岩下,为岩穴挂上一道水门帘;再进去就是50多米长、10多米宽的洞厅,洞角向上有九个手扒窝,爬上去,到岩穴的二层岩洞。二层岩洞有5个70、60、40平方米大小不一的洞穴,像房间一样一间连着一间;第三层是个口小内宽的有两间屋大的洞穴,采光不好。这些洞穴全是敞开的,站在那里往下看,赤水河暴露在脚下,河里的动静一目了然。河对面的路、行人看得清清楚楚。洞穴前挂满了藤萝、梭草,将洞穴隐蔽了大半,远处不易发现。当地老百姓把洞穴比喻成“笋洞”,就是不能成竹的笋子烂掉后,林地里留下的天然洞穴,口小内大,竹根在里面休眠、绒根、睁眼、再长壮笋。后来人们叫它“笋洞岩”。好久没人住过,岩子里都长草了。
金树成更中意的是这匹大山顶上全是楠竹,山腰箐竹、班竹、白甲竹、水竹随处可见,慈竹节水好,绵慈笋子大,毛苦竹苦,甜苦竹鲜。
看好了地方,去找王七老爷讨岩子住,正逢郗大爷在王七老爷家。金树成说出了会他的事由,郗大爷在一旁说:“这种人看山可靠,外地人,没有三亲六戚勾扯。”王七老爷欣然同意:“正求找不到人看山。几山的竹子帮我看好,你随便用,但不要拿去卖。”
金树成回到洞里,带着儿子打土砖,垒灶头,打干壁,隔房圈,住门框。把火儿(火坑)烧起,挂上鼎锅,煮出了第一顿安家饭。
金树成是篾匠,划编揪押,扁篾、篾丝活都是高手。膝下两儿一女,大儿子金有才、二姑娘金有芳、老三金有志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篾匠,不管划编还是揪押,都可以独挡一面。用圆竹扳制家具是金万成的拿手。
稍安定后,金树成叫大儿子带上小捞刀,与他一起到两山去转转。翻上岩楞是一塝水田,田的上面全是柏树,林中隐藏着柏香林。从柏树林的左面上了大路,大路荒了,但路基一眼就能辨析出来。跟着路进沟往山里走,走不远就听到流水的声音。他们钻进了水竹林,水竹大根,而节长,发桠高,密密匝匝,有的地方要侧着身子才过得去。水声越来越大,一溪水从沟里出来,从这里飞下一道20多丈高的大岩,岩边一棵大荔枝树为瀑布打伞遮阴。这个岩穴像西游记中的水帘洞,洞前是个大水潭,潭水清澈,游鱼结网成厢。潭边水斯柴携手编成护栏,树下芳草结带;潭中几块大石,被瀑水擦洗得像玛瑙。
“扎劲!完全是仙景。”金树成感叹不已。
再进去溪沟较平缓,一个长石滩上立着32步石磴。平时水小可从石磴间过沟,水大就要从石磴上漫过去。石磴往上游看,是一个20来丈的水潭,静静的水面装满两山和蓝天的真容。水潭壁上刻有“念愚潭”三个大字,多年来还能辨析。慈竹像一堵墙护住山溪,竹巅弯到溪水中,溪中的三纯子不时在竹巅边抢食。山壁是个大岩穴,岩顶留着被烟熏过的痕迹,壁上有承抬房梁的石孔。
“住过人的,因为单村独户,又在路边,不隐蔽不安全,老板搬走了。留个空岩子,给那些没有投到宿的路人在此过夜。”金树成仔细查看,与儿子涨知识。
“这片慈竹节长,过节平,纹理直,划篾条是好东西。”金树成很兴奋。两岸水竹一直进沟,金有节说:“这个水竹编睡席一定卖好价钱!”
顺沟进入水竹林,被一堆大石头堵路。“嘿!这里有个石旮旯,像道门,人可以挤过去。”金大发现了新大陆。过了石夹夹,里面是一个几十亩的水竹林,较为平缓。溪沟在一块大石滩上无声无息地淌过,养育怀抱中的“三纯子”,培植身边的水竹林。石滩水浅,几大步就跳过去了。一个大坝,堆积着许多红石头(当地人喊“岩腔石”),像马似牛,如屏若案,卧虎奔羊,睡瓜吊梨……奇形怪状,人穿行,才真正进入了迷宫。出了迷宫,到了山壁。
“这个岩子才漂亮,走上去。”两爷子进了岩子。
这半天两爷子砍了两捆慈竹、几根水竹回岩子。
第二天,往山上爬,有条小路直通岩脚。“岩上有人住,这是下山路。过的人少,路自然不大,还荒得快。”到了岩脚,看到一壁一、二十丈高的大岩,一个岩丝丝有条路上去,是人凿的步坑,不远处一股山水从岩上流下来,在岩壁上刻出一条深深的沟。
“我们岩子吃的水,是从这小沟水流去的。”金树成对娃娃说。“走,爬上去。”两爷子连推带拉,不时用刀撬步梯,不时拉住藤网,终于爬上去了。上面是个山膛,全是斑竹。上面的路更宽,近期有人走过。走出了斑竹林,往上是杉树林,杉树林边有菜园土。
“有人家了。”金树成很高兴。
“汪、汪汪!”一条黄狗吠叫着从上面跳了下来,不欢迎这两位不速之客。
“黄板儿,回来!”黄狗停止了吠叫,软妥妥往回走。
金树成两爷子往上走,过了菜园,就见到一间竹夹壁的杉木皮盖的一字三间房子,门前一块土坝子,一个老人杵根大烟杆站在坝子边,惊觉地看着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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