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起,就知道我的家乡是铁道游击队的故乡。小孩子到了七、八岁的时候,都会自己主动参加儿童团。两到三个小孩为一组,手拿红缨枪,在村头、路口执勤、放哨。遇到形迹可疑的人,马上就吹口哨,放倒消息树,其他山头、路口较大一点的儿童团员就会来增援。”
这是我公公在和我们聊天时讲的故事。
每到休息之日,我们都会陪老人散步,聊天。我特别喜欢听老人讲他在儿童团时期,为微山湖畔的铁道游击队送情报的精彩故事。
微山湖,是北方最大的淡水湖。那里风光秀丽,物产丰富,是一个天然的大公园,是中国重点红色旅游区,还有“铁道游击队纪念碑”,供游人瞻仰、缅怀!
老人说:“我们这美丽、富饶的家园,那时却常常遭到日本鬼子肆无忌惮的践踏、破坏。我们从小就特别恨日本鬼子,小日本的‘烧光、抢光、杀光’三光政策害得老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在我十岁那年,亲眼目睹两个小日本强奸邻居家15岁的女孩,然后用刺刀当场捅死,真是惨无人道呢!”
“有一次,小日本突然袭击村庄,一位生病在家,来不及转移的六十九岁的老大娘就被活活的烧死……”
“更让人义愤填膺的是:一群小日本要轮奸一位大嫂,那位大嫂誓死不从,这群丧尽天良的小日本就去捆绑着她的男人和她的小孩,让男人亲自跪在地上,去求自己的女人让小日本玩弄,那位大嫂不从,小日本当场就用刺刀捅死那个男的和小孩。最后,那个大嫂还是被那群禽兽奸污了。”
“从那时起,我们心里只有仇恨,万众一心,众志成城,齐心协力,一定要把小日本从中国的领土上赶出去。
在我十一岁那年的夏天,区中队长到儿童团来找到我,摸着我的头说,你从小日本的封锁区路过,送点东西到微山湖里,你敢不敢去?”
我说:“我最恨的就是小日本,我敢去。于是,区中队长跟我准备了一个小篮子,里面装了十个小米煎饼,其中一个里面放有一封信。通过敌占区的时候,就说去前面XX村里看姥姥,姥姥病得很厉害。
我提着小篮子,光着上身,下面穿着一条破裤子出发了。
经过芦苇荡时,我看到一片片繁繁茂茂成林成海,风吹不断,浪打不倒的芦苇,它留给人的是气势磅礴的壮观,也跟我增加了一定要闯过敌占区的信心和勇气!
当我走到小日本封锁的路口时,故意很伤心地哭着,按照区中队长教给的话说了,汉奸和小日本让我放下小篮子,汉奸一连掰开三个煎饼,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就放我通行了。
这是我的第一次为铁道游击队送情报。
还有一次,我赶着一头牛,把情报塞进牛的耳朵里。快到小日本封锁的哨卡时,我在牛的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受惊吓的牛就使劲往封锁路口里面冲,我一边追牛一边跑,就这样,顺利地通过敌占区,将情报按时送到微山湖畔铁道游击队队长手中。
每次送出的是什么情报我不知道,只晓得要打小日本,我要出力。
后来,我慢慢地知道,我完成了大人无法完成的工作。区中队长直夸我,说我很勇敢。”
老人还说:“打小日本,要从后面往前面打,追得他四处逃窜,魂飞魄散,各个歼灭;如果从正面往后面打,小日本退到哪里,打、砸、抢就到那里,遭殃的是老百姓。”
老人非常骄傲和自豪地说:“区中队长就是这样,让我以各种方式通过敌占区,为微山湖畔的铁道游击队送情报。我从来没有被敌人抓到过;在解放战争中,也没有当过俘虏;我的家庭出生是贫农,因此,在文化大革命中,造反派找不到我‘投敌叛国’的钢鞭材料,就‘赠予’我一个很大很大‘坚决打倒死不悔改的走资派’的牌子。”
老人心情十分激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发生在抗日战争时期的革命斗争史和自己的亲身经历,记忆犹新,好像就在昨天。
我们津津有味地聆听着老人的倾述。从这段沉甸甸的往事里,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咬着牙根、攥着小拳头,胸中装满仇恨的儿童团员,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通往敌占区的大道上……
一曲“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就像钢刀插入敌胸膛,打得鬼子魂飞胆丧……”的歌曲就在我耳边回荡。
是啊,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真是来之不易,是经过无数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才换来的呀!
从老人那双有神的目光里我看到了:机智、勇敢、坚强、聪明、智慧,老人那双有神的眼睛里,装满了传奇人生的故事。
2012年,86岁的老人因病医治无效,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在殡仪馆灵堂两侧的挽联是:九十载春秋齐鲁男儿潇洒沧海一世间;半世纪风雨邮电赤子恰淡桑田半身缘。老人的遗体上盖着党旗,由数百朵香水百合花簇拥着,是那样的安详。
老人家一生中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对党和人民,对邮电事业竭尽忠心。无论何时,老人家都是用心做事,坦诚待人。先后在贵阳市,遵义地区,六盘水地区,铜仁地区邮电系统担任过主要领导职务,为贵州邮电事业的建设和发展作出了应有的贡献,为我们几兄妹的成长耗费了心力。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作为子女,老人给了我们生命,是我们人生的楷模。我们以老人为荣,我们会谨遵老人的教诲,对党忠诚,报效社会。
感恩,送老人最后一程,愿身盖党旗,躺在数百朵香水百合花丛中的老人,到天国后,安享上天的恩典!
又是一年四月天,梨花风起正清明。思亲意浓的清明时节,点一柱心香,遥寄衷情,“愿尊敬的老人,在天堂里一切安好!”
仿佛间,老人为微山湖畔的铁道游击队送情报的精彩故事又在我们耳旁响起,是那么的动听,让人难以忘怀!
作者简介:
禹登容,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曾有文章见报刊、杂志。热爱公益事业,曾荣获全国、省、市优秀志愿者荣誉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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