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梦•文学梦】风水垭，老支书的梦（散文）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落虹    阅读次数：9785    发布时间：2014-04-12

一

在故乡南面，距村庄三公里的地方叫风水垭。

风水垭有风，也有水。

风水垭的风是飞天的仙女，飞过“万人坑”，温柔地抚摸故园那一片片庄稼，于是，黄土地里的豆子、高粱、玉米就一个劲呼啦啦地长。

风水垭的水是江南女子，太柔太软，跨不过“万人坑”那道天堑，只能顺着南岸的山涧哗哗哗地流，流成故乡千年不变的风景，流成故乡人千年的心痛。

二

老支书的梦从那个夏天开始。

那个夏天，一株烤烟在骄阳下耷拉着头，豆荚们空着瘪瘪的肚子一个劲喊渴，玉米杆光着身子在风中摇晃着失血的手，呆望着天空。

那个夏天，老支书的心事在炎炎的烈日中被焖热的风点了起来，一直向南，向风水垭飞。

那个夏天，老支书老往风水垭跑。

那个夏天，老支书老做着一个梦。

那个夏天，风水垭的水哗啦啦的流，老支书的梦呼啦啦地长。

三

时间的梳子薅白了老支书的一头黑发，老支书的梦从春到夏，再从冬到春，依旧一年又一年做着，像那坛藏在屋角的窖酒，越来越浓。

春风年年依旧，故园的黄土地上，玉米、高粱、豆子还有烤烟，容颜依旧。

一双长满老茧的手在乡村行走，一茬希望就在雪地中发芽，在乡村清新的空气中走过快乐的童年。但它们依旧会在某个不测风云的夏天，瘦成一株热风中的草，患上相思，和老支书一样做着一个梦，想着那个叫风水垭的地方，想着那个从故乡远走的江南女子。

四

二O一二年，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春天。

这个春天，风从北方吹来，从北京吹来。

这个春天，老支书的梦从冬眠中醒来。

这个春天，路旁的野花眨着眼睛盯着挖掘机爬过故乡那道山梁，看着它走过的地方变成平坦的公路，看着它身旁的一丛毛花杆长成一座高大的蓄水池。

这个春天，老支书一直很忙，从东头的地里到西边的工地，像村口那架老掉牙的水车，兴奋地转个不停。

这个春天，燕子引路，人们给故乡拴上一根长长的腰带，故乡就满面春风，接回了那个远走他乡的江南女子。

五

那个下午，一缕阳光从垭口翻过来，老支书怀中的老窖在归林的鸟声中舞蹈，他满是皱纹的笑容绽放成一圈圈幸福的波纹，在乡村的大道上随山风荡漾。

那个下午，那瓶老窖被工人们欢呼着掏走了心，最后成为几片碎瓷回归泥土。

那个下午，老支书醉成了一滩幸福的稀泥，在夕阳中咧着大嘴憨笑。

那个夜晚，老支书又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株红高粱，在乡村的田埂上行走。

风水垭的水正从脚下流过，那轮红红的太阳正挂在垭口。

那个夜晚，故乡，被一畦畦蛙鸣吵醒，坐在水塘边听“清风半夜鸣蝉”。听“稻花香里说丰年”。

【编辑：卓礼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