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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文学》(网刊•月刊)第8期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    阅读次数:396405    发布时间:2014-05-11

  

小说世界

◇短篇

 

抢  盐

◎黄曙荣

 

    

 

夜色已不动声色的走向黑暗,街灯昏昏地亮着。门外一辆卡车驶过,发出刺耳的长长的喇叭声,灰尘从门缝里逼了进来。

周波狠狠地抽了两口黄果树烟。

和了——硬亲。对门的红嘴女人很老练地吐出两字,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倒是她手上的镯子兴奋地闪着银光。周波伸长脖子看了看她的牌,然后慢慢从衣兜里数出两百元递过去。

今晚除开人家自摸,基本上都是周波放的炮。下午就输了一千五百元,以为吃了饭能换换手气打个翻身仗,看来饭后还是老样子。周波的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这两天老婆总是数落他在春节的时候输了几千元,他也懒得搭理她,索性又到赌馆来,想捞回输了的钱。春节时打的是幺壹,这回毛起胆子打个贰试试,翻本要快些,哪晓得手气还是那样霉。

麻将机哗哗的响着,随着魔法般地翻起四条蓝色的波浪。四双手迅速向桌子中心斜码过去,将各自的波浪摆成45度角。

周波——我们家周波在不?老婆找来了,周波一听声音就知道。

在的,那儿。老板娘眼睛往左边一勒,看看周波又用斜光从上到下打量他老婆一遍,表情有点不屑。

不要打了,跟我回去,有事!

有哪样事嘛,你回去,我就来!

也许是今晚手气本来就不好的缘故,周波也有点不想打了,所以没有发火。

店里没有盐巴卖了。老婆嗔怪的眼神让周波捉摸不透。

不是还有半吨多吗?怎么没有了?周波不解,手缓慢地拿着麻将墩子。

哎呀,和你说不清楚,走走走,和我回去吧。一天就晓得打牌。接着又转向打牌的那些人说:唉,告诉你们吧,外面有好多人在抢盐巴,几包几包的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婆快嘴快语,这样说也好让老公明白。

不会吧,是你想把盐巴卖出去吧。

有病啊,又不是其他东西,买那么多干嘛?

就是哦,最多就是涨价,一包盐能涨多少啊,涨了还不是要吃的……

不信你们自己看去,反正我们家的都卖光了!老婆没好气地说。

周波已经读懂了老婆的话并起身说道:好,我有事不打了。

刚走出门周波就问老婆是不是要涨价了,老婆说,好像不是涨价,她说她外甥从广州打电话来,说他们那里在抢购盐巴,说海水被什么污染了,以后买的就是被污染了的盐巴,吃了会中毒,告诉家里的人多买点储备。我还有点不信,哪有这样的事?不到10分钟就有人到店里来买盐巴,开始我是按原价卖,来的人多了我就卖到了3元,盐巴下去了一半,人却越来越多,我就卖到了5元,有几个人还是买亘件。对门那几家也围起好多人,我关门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围在那里买……今晚县城商店的盐巴怕是要被卖完,我路过超市,那里也在抢,也卖到5元一包了。早知道有这样的事发生,该多调点放在那里。你明天早上你早点去盐业公司调货吧,我到银行取钱。看来这回要自己亲自去拉货,等不到他们公司配送了。都准备明天到盐业公司拉货呢。

老婆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街上的行人好像正议论着什么。周波好歹也是个老师,但一路上还是没有弄明白这事的突然和蹊跷。回到家里已是11点,原先的盐巴堆子果真不见了,一下子空出一片地势来,让本来不宽敞的门市显得不那么窄了。隔壁冬二家的也卖完了,冬二的老婆正在那里蘸着口水数钱,冬二可能又到哪里喝酒去了。

我买一件。

我要二十包。

我也买一件吧,反正都要吃的。

对门的那几家批发户门前依然围着很多人,买盐巴的人拥挤着杂乱无章的店面。那几家做批发很多年了,是经营大户,又经常跑乡镇送货,百货副食日杂商品一应俱全,平时什么货都屯得多。看来他们这回赚大了。

周波前年才从乡镇考到县城一所中学任教,老婆又没工作,单靠他一个人的工资养一家老小是远不够城里的开销。自己的工资只够两个孩子的日常支出,说到孩子周波心里又涌动起柔情来,十二年前,争气的老婆给他生了龙凤胎,这对于在单位生存的人那可是两全其美的事了,为这他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心疼老婆,老婆也很是得意,这几乎成了她在婆家耀武扬威的砝码。不过老婆不像城里的女人那样穿身换套的,也不打麻将,一心一意带孩子做家务,精打细算着过日子,可还是入不敷出。周波无奈之下只有给老丈人提出借八万元做生意,好在老丈人实在心疼两个可爱的孩子就答应了,并说这钱就送他们做启动资金,老丈人的慷慨令周波感激涕零,决心要将这个摊子经营好,让老婆孩子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明天调盐的事,周波马上就皱起了眉头。前段时间盐业公司的吴股长打电话来说帮他完成销售任务,周波推说积压资金没利润,地方又小放不到多少袋。不过这都是实情,谁知道?想到这里周波就有些后悔,现在看到对门的经营户门口挤满了人,有的人甚至几件几件的买,他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咬着。

老婆摁开电视机,周波拿过遥控板,翻看新闻,看有没有盐污染的相关报道。老婆自然没想那么多,神采扬扬地从衣柜抽屉里拿出花花绿绿的钱数起来。        

 

 

翌晨,周波打着哈欠胡乱地洗把脸,对着老婆喊道:赶快起来去取钱!

昨晚老婆去对门那两家看热闹,回来很兴奋地跟他说对门都卖到10元一包了。老婆在被窝里又是嗔怪又是撒娇,周波既兴奋又懊悔,弄得一夜没睡好。出门刚好碰到冬二,冬二的脸上灰耸耸的。

周哥,你要去盐巴公司吧?

嗯。你呢?周波估计他也是,故意问。

也是啊。你说这事怎么这样突然呢?要早知道我就多调点放起,昨晚就赚大了。

哪有那样好赚的?大家都早知道能买那么高的价钱?

那也是哈。冬二递过来一支黄果树。

周波和冬二邻里关系还不错,冬二一直很尊敬周波,去年他老婆生二胎的时候多亏了周波及时找医院的同学刘艳才保住了大人孩子,他对此感恩不尽,从此改称周哥。冬二是个酒皮袋,经常在外面喝过街店,和周波喝酒时总是絮叨他帮忙的事,周波听得心烦时也唬他:以后你家的事我可不管了!那怎么行?你是大好人,远亲不如近邻,你要多关照兄弟啊!兄弟没有你哪有今天!冬二说着这句话时总会迎着脖子把酒一干而尽。

一支烟烧完,就到了盐业公司的大门口,他和冬二走进门去,院子和门口都已经有很多人在等候了,对门的那几家也在。周波看看表,7点半,还有半个小时人家才上班。

周波盘算着等会吴股长来了怎么给他说这事,毕竟上次没有答应给他完成任务,今天又想找人家帮忙。唉!周波从兜里掏出一包黄果树,啪地一声点了一支,然后蹲在靠墙的花台上,闷闷地抽了起来。冬二正忙着在一堆堆的人头里扎,到处乱转。

来了来了,上班了。人群中有人在嚷嚷。吴股长从门口进来并迅速上了二楼,下面的人群随即蜂拥而上。周波看看手腕上的表,还没到八点钟啊?可能是特殊事件的原故吧,今天的确特殊。没见公司这么多人吗?周波暗暗嘲笑自已的迟钝,甩掉烟头急忙赶上去,还没等周波和吴股长打个照面,吴股长就被前面的人头给掩埋了。

周波心想这吴股长不会因为上次的事不买帐吧,今天想开个十吨,不晓得他给开不呢。可是周波除了认识他外也不认识其他的人,这事看来也只能找他,管他怎么说也只好硬着头皮多说几句好话了。

吴股长边开办公室门边对涌上来的人说道,不要着急,不会涨价,不要炒紧张空气,库存里有的是盐巴,再说我们调的是四川的盐巴,不会有污染。可他这话就跟没说一样,门口的人照常在增多。很多人涌进开票室。

给我开十吨!我也开十吨!

先给我开嘛,我比他先来。

都开十吨哪里有这么多?没看到这么多人吗?一个一个的来,你们不要吵了,再吵我们就开不下去了。吴股长被吵得满头汗水厉声吼道。                    

好嘛,我们不吵,你慢慢开。

就是,不要吵了,人家吴股长遭你们围得汗水都出来了。

开票员正麻利地开着......

交钱在哪里?财务室在哪边?

开好票的人纷纷涌到财务室,收钱的是个女的,那女的喊道“你们全部到外面去,不然我就不收钱了。”

好好好,我们排轮子,排轮子——不准插位哈,你们后面的。我监督他们!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自得地说。

哈哈,你小子监督?你龟儿子交了钱就去出货了,跑得比哪个都快噢。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用这话切断了那个男人的舌头。

 

 

走廊上人头攒动,开票室财务室挤满了人,窗口被围得水泄不通,沙发上全是脚印,各种声音吵成一片。

晓得怎么回事哦,大家都来抢盐巴,好耍噢。

晓得的呀,我看到他们都来就来了。

听说日本这回地震,什么核泄漏了,污染了海水,说盐巴里头的碘能防止辐射。广州那些沿海的地方都抢没得了,昨晚我侄儿还打电话来给他们买来寄去,我买了一件。

好多人买哟,昨晚街上的人把县城的盐巴全部抢完了,有些卖到十块钱一包,今天到处都没有了,你们看,挤成这个样子了。啧啧......

哎呦,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儿,是不是真的哟?

恐怕是真的咯,我们大嫂的姐哥是南方大学的教授,说能买到的话还是准备点好,宁可相信有不可相信无,还叫我们多买点,他们没得的时候给他们寄去。人家是大学教授都是这样说,肯定是真的了。

周波倚在走廊扶墙边,听着那些摆着各种姿势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好像这是今年的春天里最值得深究下去的事情了,脸上都充满了可能是好久都没有出现过的红晕。

一个大概是盐业公司的人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疏导说:盐巴不会涨价,不会脱销,我们国家多的是盐,青海湖的盐场就够供应半个中国的人吃了,再说我们贵州吃的是四川的井盐,不会受到核辐射的污染!……

说话的是个女的,估计是一官半职的人吧,说得有些套路,周波想。

不知是理由不充分还是大家都被那份疯狂所传染,她的话就像走廊上随意穿行的风无人理会,那个女的只好转身看着那棵还没发芽的梧桐。

周波这时想起刚才上楼时有岗位牌,他索性走下去看看,经理姓汪,不认识,副经理姓娄,还是不认识,刚才说话那女的是办公室主任,叫李秋琳。吴股长正一脸笑容地看着他,不过周波顿时觉得那是一种对自己的嘲笑。

他重新走上楼,走廊人太多了,估计他们公司从来就没有这么多的人光顾,他向前弯腰看了看扶墙,心里码了码这走廊的承重力,这么多人站的走的约莫有四五十人,要是承受不住掉下去?想到这里周波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冬二在排队,他不敢离开,只有在走廊的一角焦急地等着。

吴股长在办公室里根本就看不到,也不知道他的电话,当时他去推销时也没想到留个电话,平时调盐巴的事都是老婆打电话,盐业公司负责配送的。

周波在一旁看了好一会,终于走过去。

你是李主任吧?眼下的情况让他也顾不得许多,先问问再说,兴许这位主任能帮上忙呢。

嗯,什么事?

我想开几吨盐巴,麻烦你给开票的说说,给我开几吨。周波不敢说十吨,怕一说出来就遭否定,到时一吨都开不到。再说刚才听了她说的话,周波觉得也有道理,能开个几吨就可以了。

你到那里排轮子吧。

他们有些人在插轮子,这样下去要到什么时候啊?

插轮子毕竟是个别的人,排好队开票还是很快的。

说完那个主任再也没有说话,也许她要尽量轻描淡写这些人过分的想法。周波知道找人家没理由,还是老师呢,怎么就想到找关系?找关系和插队有什么两样?从来不会找关系的他说起话来心虚嘴笨的,可心里又想,如今没熟人办点事就是难啊,那就等等吧。

冬二排着队,等排到轮子就和周波一起把票开出来,所以他周哥不用再去排队。看着前面还有二十多个人冬二的心里就痒痒,要是平时他早就去插队了,今天周哥特意交代不能插队,他只好忍着,不然周哥会说他素质差。他最怕周哥这样说了。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来了两个维护次序的穿制服的人,估计是公安部门的,他们清散了一些看热闹的老百姓,楼上多余的人也被吆喝着赶下楼,一次只能放五个人上楼开票。可能他们也意识到这个走廊的承重力。走廊上一下空畅起来。

周波没有被赶下楼,有个穿制服的虽不熟悉,但两人经常在他住的那条街碰面,有可能那人也住在那条街,那人也没好多说。

下面仓库门口拥挤了很多人,拉盐的车一辆辆进来停在并不宽敞的院子里,车辆大多扭着屁股在院子里挪来挪去,人也只能侧着身子过过。仓库里传来大声武气的声音。还夹杂着骂声。

他忍不住要下去看个形势。刚到门口,一股冷风湿气就扑面而来。一些盐巴堆子豆腐干块块似的,每块都被那些搬运工呼哧呼哧地拉开好大的缺口。

再进去是食盐加工库房,周波的视线一下就被一架机器遮住了。加工人员迅速将大包的食盐倒进那个大型漏斗里,漏斗快速地转动,下面的封口机快速地封口,装卸工快速地装箱、装袋......平时这些工作可能都是有条不紊的淡定地进行着的,今天面对外面那些人的渴求,加工人员好像有些慌了阵脚,无法做到淡定了,那台机器也无法做到淡定了,更不要说那几个装卸工,他们满头大汗,脸上头发上冒着热气,呼喊着、传递着,里应外接。他们和外面的渴求者们一样躁动,和正在涌灌进来的风一样躁动。他们瞬间觉得自己的岗位不再默默无闻,而是那样的神圣,没有他们,世界的某一天就会瘫痪,瘫痪了就会形成一种断裂,断裂了很多人就会掉进一个看不见的陷阱。那个陷阱让外面的人感到害怕,他们会争先恐后的向上攀爬,总想多呼吸几口有氧气体,否则他们活着的意义会被大打折扣。

中午1点半,冬二终于开到了票,而且是每人十吨,分四次开的。他俩都很兴奋,顾不得吃饭了,交完钱他们直奔库房。

 

 

好不容易快轮到他们了,那位岗位牌上的娄经理急冲冲进来,对保管盐巴的人严肃地说道:“先满足超市的供应,县里已经召开紧急会议,要求各大超市及时上架食盐,遏制抢购态势。”然后转过身喊道,哪些是超市的?把票递过来。有两个人迅速地获得特权般的窜到那个经理跟前,递上了发票。

“先给他们出。”

保管拿过票,示意搬运工赶快出货。

周波一看,完了,已经快四点钟了,不知要等到哪个时候。有好几个等了多时的人不服地反驳,凭什么他们优先?我们等了好长时间了。那个经理并不解释什么地走了。冬二则把他的眼睛恨得像牛眼睛一样,在那个经理后面跳起空抡几个拳头。在场的人笑了,那个经理回过头来,然后径直走了出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周波和冬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盐巴拉了回来。周波气喘喘地和一个搬运工讨价还价,好好好,五十块钱一吨,赶快下!

老婆早已自己先下了几包,把盐巴摆放在柜台上。那架势就等着人来买了,她喜不自禁的脸上冒出了幸福的汗水,大概幸福的汗水也就是这样的了。

这时有四个人穿制服的向这边走来,有两个径直朝冬二家走去。

你们的盐巴卖几块钱一包?

3块。老婆小声回答。

谁叫你们乱卖的?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昨晚上卖5块。

老婆脸上的幸福收敛了一半。知道来者不善。怎——怎么了?街上那些不都是这样卖吗?

现在不允许卖高价,简直是想发财想疯了,一律按以前的价格卖,超市都恢复原价了。凡是高价出售罚款1千,还要没收非法所得。

我们是工商局的。两人出示了证件。

哦——哦——我们不晓得。……

两位抽支烟,抽支烟。周波赶紧递上去两支烟。

不抽不抽。两人摆了摆手。

看到还在搬运的盐巴,工商局的人对周波狠狠地说道,看你是才调来,罚款就免了,现在按规定价格买,我们还会来查的。前面已经有两家卖高价被我们没收了。

周波嘴里连声好的好的,我们按规定卖。边应着边目送他们的背影发了一会愣。

等他转身过来,老婆一脸彷徨地望着他,眼眶好像还湿润了。周波一屁股坐在门前的木凳上,把手里的半截烟摔在地上,用脚狠狠一踩。妈的,我忙乎了一天!现在不能买高价了,我不是白忙活了吗?今天还厚着脸皮给校长请假,说老丈人生了急病,需要送医院检查。岳父啊,您老委屈了,您全心帮助我们,我还诅咒您,可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撒这个谎。周波真想狠狠抽自己的脸。

老婆也坐在凳子上发呆了。她平时比周波性子急,这会不发作心里怕是非常的难受,老婆小事喜欢嚷嚷,大事就闷着不出声,最后还要周波开导开导,把事解决了才会喜笑颜开。

只有搬运工依然兴致勃勃地搬着盐巴。望着渐渐堆高的盐巴,周波苦笑着。昨晚好不容易又多腾出些地势来堆,想不到球作用都不起,还站了大半间库房,等盐巴销出去才能调其他的货,销十吨盐巴少说也要一年多,盐巴本身就只能配摊子,主要还是靠其他商品赚钱。这下这么办啊?

周波的头开始痛了起来。老婆像做什么错事一样怯怯地望着他,本想骂几句的他把怨气强吞进肚里,再说骂老婆也没用啊。只有任那些怨气在肠肠肚肚头胡乱搅拌一番,最后只能发出几声闷闷的叹息。

这时隔壁冬二老婆的骂声锅碗瓢盆般的响开了,他家老二被惊吓得裂开鼻涕一片的大嘴在学步车里哇哇大哭,学步车上头的橡皮娃娃被他一个个击翻在地。

对门的男人也在日妈道娘地乱骂。是啊,他们肯定要乱骂了,周波也想乱骂,用那么多资金调了一大推没用的盐巴,还要想方设法卖出去。人家可以跑乡镇,他周波哪有时间啊?既没时间也没能力。

消息传得跟春风似的,路上的行人没有再进来问有没有盐巴买了,他们不需要了,他们在昨晚也买到了足足可以用上一年半载的盐巴,他们心里还窝着火呢,怎么那样傻呢,买那么多放家里,他们不来找咱算账就算好的了。

周波想错了。

傍晚时分,有几个女人一人提着一个大方便袋直奔店面而来。

我们要退盐巴!一个女人坚定地喊道。

盐巴只卖两元,你们昨晚卖到5元一包,

要么你们退差价给我们。一个年纪看上去有六十岁的女人稍微温和地说。

早晓得根本没什么事,我们就不该买那样多了。又一个女人说。

卖都卖出去了,怎么能退给你们?老婆好像并不心虚。我退给你们,人家都来找我退那成什么买卖了?再说你们是在哪里买的还不知道呢。

我们是在你这里买的噻!

我怎么记得你们在我这里买的?盐巴袋子上也没写我的名字。

你还不认账喽?人家上头那家都退了,所以我们才来找你,都是一样的东西,一样的道理,你为哪样不退?你不退我们就跟工商局的人讲,让他们来叫你退。

5元一包也是你们自愿买的。你以为我怕工商局的人啊?人家来了,说从现在起恢复原价。我们今天一包都没卖呢,你跟工商局的讲吧,我才不怕!老婆气愤得把鸡毛掸子狠狠摔进了柜台旮旯。

阵势僵持了一会,周波从里屋走出来。几个女人看见周波,气焰有点缓和了。

我说这事是这样,我相信你们是在我们家买的,我们昨晚有卖5元的,也有卖3元的,还有卖多少给你们也没有做登记,这个我们怎么去区别?叫我们怎么退?你们说?周波毕竟比老婆有文化,把道理一下说明白了。

他又说,上头那家退货是因为工商局不允许卖高价了,那家还在卖,人家肯定要他退货了,你们是昨晚买的,我们今天一包都没卖,也没人来要求退货。

几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个说,人家不退就算了,买得也不多。算了,走吧。

当是打牌输了,算了,我们走。刚才那个坚定的女人说。

真是,哪里得来的消息,根本就没有的事,以后不要听信这些谣言。

就是,昨晚还差点就买一件了。

这些够吃一年了,还占地势。明天我跟我妈拿点去。

几个女人边走边笑边怨自己。

周波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的侥幸,反而更觉得心烦意乱。

扭开电视,中央电视台正在播放有关食盐抢购的新闻,确实是大城市的超市里都没有了食盐,柜架上空空的,只有价格标签单薄地颤抖着。周波心里还是很惊异,这次抢购怎么成为群体性的恐慌甚至波及全国的事件?不能说事件,也许没那样政治。他相信有很多人也在提出这种疑问的。电视上继续播着日本海啸的惨状,核电站泄漏中自愿到第一线的有经验的技术人员,那种场面无异于一次生死离别,一种为国家为后辈牺牲的悲壮,那种宣传完全是一种国家的武器,武道士精神的重现。周波心里却掠过另一丝悲哀……

日本核泄漏导致海水被辐射,海水的盐分当然也会受到影响,海盐的污染不容忽略,海产品也是被直接污染的对象,为什么不是人们抢购的目标?

看来半天才知道原因,原来碘可以防止辐射!食盐里有碘,所有食盐成了抢购的对象,难道食盐与之海产品相比是属于政治商品,关系国计民生?周波不得而知。每斤盐巴里只含多少碘周波也不知道,防止碘缺乏病他还是知道点,至少知道缺乏碘会得大脖子病,也是盐业公司宣传知道的,说每包盐的碘含量很少而且容易挥发,还宣传如何保存的方法。

每个人要吃多少盐巴才能防止辐射?周波为自己的这一想法吓了一大跳,那将是个庞大的数字吧?可那是盐啊,怎么能多吃?现在的人都重视健康,做菜少放盐,怕得高血压。要吃多少盐才会防止辐射?盐真的能防止辐射吗?周波这才清醒地认识到今天的调盐行动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甚至是荒唐的决定。他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后悔,觉得自己既是受害者也是信谣者。

 

 

鸡飞狗跳的一天就算过去了。第二天清晨,周波脑壳闷沉沉,心事重重地走进学校大门,刚抬头就遇到左边走来的刘艳。

周波——今天有课啊?

是啊,你在这里干什么?

果果打架了,老师叫家长来学校。

果果怎么又打架了?果果是刘艳兄弟的孩子,她弟离婚后就出去打工了,把孩子交给她父亲照看。

这娃儿难得管,你晓得的,他爹在外头,我一天上班也忙,没时间管他,我爸年纪也大了,管不住啊。

你少打点牌嘛,芳芳读大学了,你没事多管管果果。

我很少打牌啊。刘艳有点嗔怪的意思看着周波。接着问他,你最近怎么样?

周波说,还可以,这两天有点烦心事,就再没说什么。离开时转身对刘艳说,等会什么情况你给我说声,刘艳应着向果果的班级走去。

周波和刘艳是高中的同学,那时刘艳对他有些意思,班上的同学们都背地里说刘艳喜欢周波,一向木讷的周波是后来毕业后才知道。在临行告别老师的聚会上,周波有意观察刘艳的举动,刘艳羞涩涩的递来一抹秋波,周波立即就显得措手不及,不知道两手往哪里放,结果弄翻了水杯,把班主任的衣袖打湿了。这时引来了同学们的笑声,还有几个男生在一旁坏笑着,刘艳的脸早已绯红一片。后来在几个男同学的怂恿下,周波勇敢地约刘艳出去散步。

临行的那一晚他们的恋情就开始了。

因为考取的大学都在省城,他们彼此见面也很方便。大学头三年课余生活他们几乎都没荒废,除了学习必修功课,周末俩人就出去约会,省城的大大小小公园都留下他们流连忘返的脚印,青春洋溢的笑声和甜蜜的私语。

也许是缘分注定吧,最终他俩没有走到一起,这几乎验证了大学谈恋爱的不实际性,也验证了初恋只是爱情的热身运动。

因为一直就持否定状态的刘艳的妈妈,坚决反对他们的交往,不止一次要女儿和周波分手。原因是周波家住农村,这不是主要的,主要是他家的姊妹多,周波还是老大,还有个瘫痪在床的父亲。刘艳妈心疼女儿,不想女儿跟他过辛苦的生活。可刘艳当时态度很坚决,一定要和周波在一起。

她妈有次找到周波,给他说了很多话,目的就是让周波自己离开她的女儿。

周波为难了,谈了三年的恋爱,怎么说也是有感情的,如果突然没有理由的分开会叫周波心如刀割的,也会伤害刘艳,可是正如她妈妈说的那样,我用什么给她一个好的生活?家庭确实很具体,父母、姊妹需要他扶持,结婚的一些问题他基本不敢去想,他以后的生活也毋容置疑地会在拮据中煎熬。他不想让心爱的人跟他一起受苦。

经过一个月痛苦的思索,周波提出了分手。刘艳问原因,周波也没有回答,他不能回答。刘艳伤心欲绝的样子让他差点说出实情,但他不能后悔。周波努力表现得不为所动,直到刘艳心灰意冷。

后来刘艳分配到县医院,神速般地和一位她的同事闪电般地结婚了。那时周波已经分到乡镇中学任教一年,也没有谈恋爱。

没有接到刘艳的结婚通知,周波想,刘艳肯定是恨极了自己。

周波因为家庭条件的原因单身八年才和现在的老婆结婚。他们也一直没有联系。

直到他调回县城,在一次同学会上再次遇见刘艳,望着刘艳依然怨恨的目光,周波决定给她解释当时分手的原因。

刘艳听完周波的叙述顿时泪如雨下,情不自禁抱着周波哭了好一会,几个女同学也任由她哭,都知道他们的恋爱过程,唯独不知道分手的原因,也为他们没走到一起感到惋惜。

知道真相的刘艳已经无法与她妈理论了,她妈在五年前就得了肝癌,去世时是等着刘艳到床前才闭上了眼睛。刘艳真是欲哭无泪。好在丈夫对她很好,也能包容她的任性,女儿也争气,去年考了一所重点大学,刘艳心里觉得安慰了很多,,否则她简直不能原谅她母亲。

尘埃清晰的日子里,他们经常有电话联系,诉说心里曾经的疑惑和伤痛。但都很理智地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有生之年只有珍藏起那段往事,那段初恋的美好时光。

刘艳和周波商定,以后谁家有什么事要说出来,能够帮助的尽量帮助,要像朋友一样关心彼此。

上课铃响了,周波拿着教学三角尺走进教室。初二的学生不好教,太多的逆反,就像三角尺一样,一波三折。也像他苦命的爱情,不过他的爱情没弯道起点。

周波为自己奇怪的比喻感到暗自好笑。

上完两节后周波直接去学校媒体教研室,打开电视翻看新闻频道。广东、上海,珠海,内陆的一些大城市,甚至北京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抢购,超市已经有食盐上架,但并不多,可能是包装跟不上,毕竟昨天各地都像这个小县城一样,盐巴成了众人青睐的对象。机器终究不如人快速,不如人的思维敏感、活跃。否则一定会很跟紧人的变速填满各大超市空虚的货架。

 

 

下午刘艳打来电话,说果果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被打的同学也有错,老师教育教育,果果也写了检查。

刘艳说下午一起吃饭吧,周波说好吧。

他们吃饭喜欢到一家叫香朵的小馆子,地势有点偏,不过价格合理,人又不太多,比较清静,对于他俩是合适的。

周波给老婆请了假径直朝香朵走去。

刘艳已经在那里了。

来,你点菜。

你点吧,我不挑食,随便吃什么都行。

吃火锅吧,简单。刘艳放下菜谱单子,对着老板喊道——干锅排骨。

你早上说有点烦心事,是什么事?说好要讲出来的哈。刘艳继续说。

周波脸上轻轻一笑,说,没什么大事,不值得一提的。

群众利益无小事哈,刘艳咧嘴笑道。

周波也被逗笑了。

先吃饭,慢慢说。

好,慢慢说。周波发烧似的脱掉外套。

他们之间已经很默契了,真的就像朋友一样,随意中有一种信任,信任中藏着牵挂,牵挂里有往事的回忆。这是他们相处的基础。

周波要了一瓶啤酒,刘艳要了苹果醋。你一言我一句,周波把这两天的事说了后,刘艳大笑。你啊,怎么不长点脑筋啊?调那么多的盐?前天晚上我就只买了五包,你想啊,盐巴是国家垄断的商品,一直是关系国计民生的,我问了人家公司里多着呢。怎么会让人民没盐吃呢?那不乱套了嘛?她故意把人民二字说得很长。

随后又突然说道,我可能有办法!

周波说,你有什么办法?

我有个同学在盐业公司,嗯——,我问问她有办法退不。

能够退?当然好了,哪怕退一半也好啊。你的什么同学?男的还是女的?

初中的,当然是女的了。刘艳对周波弱智的问话有点不快,不过心里还是有点高兴,至少他还在乎她交往的朋友是男是女。

不是啊,我昨天去过盐业公司了。周波脑子里在迅速搜索哪个像刘艳的同学。

我干脆把她叫来吃饭,你说可以不?

周波想了想说,你叫她来吧。看有没有办法。

刘艳拨了电话。一刻钟后,刘艳的同学进来了。

周波一看,立马招呼道:是李主任啊,昨天见过,见过。来,这里坐。

刘艳说,虽然你们见过,我还是要介绍下。这是我的高中同学周波。这是李秋琳,我的初中同学。

都是同学,那我也是你的同学了。周波看着秋琳说道。

李秋琳说,是噻,都是同学。

秋琳,有个事想问你。刘艳边给秋琳扭开苹果醋边说,我的这位同学昨天去你们公司调盐巴,没长脑筋一下子开了十吨,开这么多干什么啊,你晓得是什么情况。唉,现在能不能帮忙给退一半?

退?你说退盐巴?李秋琳一脸苦笑望着刘艳,刘艳刚喝一口苹果醋在嘴里,把眼睛睁大点了点头。

我跟你们说吧,我们的货款是归集到集团公司的,能进不能出,知道吗?所以根本不要想!一句话,不行!

不能想办法?

没办法可想啊!我们公司是两个账户,一个收入一个支出,货款存进银行就拿不出来了。每月的支出要报计划,那都是费用开支,不含货款。明白了吗?

刘艳这时看看周波,那表情说明已经尽力了。周波听了李秋琳的回答早已神性黯然,沉了一会对她俩说,没事的,调都调了,慢慢销吧,总会销完的。

然后对李秋琳说,都怪我昨天没听你的,当时我也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可就是头脑发热,想多开点。

来,我们一起碰个杯。周波看着刘艳,今天认识了你的同学也很开心的。

好,干杯!三个人都喝了一大口。

李秋琳说昨天和今天公司开出了几百吨的票,已经大大超出了库存的数量,我们调运都来不及,上级公司面对各个县的需求也一时供应不上。你还算好,货已经全部拉到了。有的还没有出货,有的出了一部分。现在仓库里一粒盐都没有了。

周波觉得这也是不幸中的有幸,至少他不用再为盐巴的事去盐业公司等候,现在来说,那种等候无疑是种莫大的讽刺。

吃下半瓶苹果醋的时候,李秋琳突然笑起来,说幸好有这次抢购,要不然半年任务都完不成,现在看来一年的任务都不用愁了。周波不解地问,你们还有任务?不是专营吗?

谁说专营就没有任务了?任务一直有的,是你们不了解这个行业。不过现在任务每年都完成得艰难。

为什么?刘艳说。

以前完成任务没问题的,现在就不行了。你们说,以前谁出去打工了?都在家乡,实打实的人口数量,谁不吃盐巴?销售是没问题的。如今我们县出去打工的多少?少说也是十几万人,我们任务就很难完成了。上个周上级公司要求上报销售下滑的原因,才报出去两天就出现抢购,这不是天助吗?李秋琳仍然笑着夹了一块排骨往嘴里送,说道,我估计我们的形势会变得好起来。

周波奇怪地问,什么形势?

就是说,好多年的盐业专营政策会放开,进入市场化,让更具备竞争力的企业来共同经营食盐,就是原来一个人吃一碗粥,以后有几个人吃,你说能吃饱吗?当然,政府肯定不会一下完全放开,逐步放,首先是政企分开,盐政执法政府会收回去,加工用盐也可能会收回去。今年是最后一年,明年可能就实行逐步放开的政策。上个月开年度总结会,我们总经理在会上神情凝重地说:我们盐行业即将面对而且将长期面对的是食盐逐步放开这一新的形势,我们必须要有清醒的头脑,转变观念,要有积极应对的措施!今年是最后一年了,我们再也不能举着专营的大旗,靠在专营的树荫下乘凉了。政策已经很明朗,就看我们能不能生存下去,能不能继续带领这些员工在市场竞争中占一席之地!当时在座的人举起手机械地鼓着掌,掌声中一半是绝望一半是振奋,都以为这也是定局的形势。

那你说为什么变得好起来?刘艳问。

这次抢购,政府的应急措施很及时,但是如果是几家企业经营,没有相应的约束制度,应变机制和长期积累的经验,要在两天内把这股风压下去应该还是有些困难的,估计或者但愿高层决策层会考虑到这一点吧。

不过啊,这回抢购,销售任务一个阶段是上去了,随后的市场也越来越难监控,下半年或明年的销售又是个大问题了。好像这次抢购打开了她的话匣子,她继续说道:说盐能防辐射,多少量才能防?一个人每天的摄入量不能超过6克,平时吃盐都不能重了,都晓得对身体不好,如今大量购买,是准备集体吃盐?国人不吃成群体的变态也会吃成群体的癌症。我这个傻子都想到的问题怎么没有人去想这个问题去抢购呢好像都失去理智了,就是很多知识分子也跟着一窝蜂传谣、信谣、抢购。根本不想此物是不能多吃的,预防辐射更是急不得的事,如果真的到了要靠吃碘来防止辐射,盐巴绝不是首选,国家会有措施的,再说有补碘的药嘛,这些人怎么这么糊涂呢?

你说得太对了,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昨晚就后悔了,开了十吨,现在根本就没有人去买,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销完。周波说。

我不知道这些道理,我只晓得国家不会让我们盐巴都没得吃,绝不可能发生的事,盐荒的时代已经成为历史。刘艳说。

嗯,是噻。李秋琳咽下最后一口苹果醋。

这样吧,我给你留意下,如果还有经营户来调,你分些出来给人家就可以了,肯定有已经卖完但又来不及调的,或者没有开到票的,有的话我会告诉刘艳。不过你不要抱太大希望,现在市场上已经饱和,不,已经过剩了。那些开二三十吨的真是要喊老天,不晓得资金压倒什么时候。

周波赶紧说,好的好的,那谢谢你了。

想不到刘艳的这个同学说话一套一套的,虽然退不到也不抱任何希望退掉,吃一顿饭还知道了不少东西,也基本了解了一个行业的情况。

锅里的排骨吃得差不多了,倒进火锅汤烫蔬菜,一顿饭三个吃得很开心。只有刘艳不时走走神地看着锅里的排骨,好像排骨会给她想想办法。

回到家已是晚上9点钟,周波问老婆,今天卖多少盐巴了。老婆憋着嘴说才卖两件。听到这个数字周波无奈地叹了叹气,也许是喝啤酒的原因吧,不胜酒力的他昏沉沉洗漱后上床睡去了。

 

 

山坡上滑滑的,周波背着沉沉的玉米棒艰难地先前走着,他想拉住两边的野藤爬上一个石阶,无奈两条腿使不起力,两脚一滑,周波啊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老婆用力推醒了周波。

看着老婆一脸的惊异和焦虑,才晓得是一场梦。好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周波感觉两条腿被老婆的脚压着,说,老婆,你的脚。哦,老婆赶快挪开她的脚,说,做噩梦了吧?起来,时间不早了。然后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自己先起床了。

周波懒散散地洗了洗脸,在衣柜里翻出一件长袖体恤,正要脱下睡衣,手机在床头柜上响起来,他拿过来,看见是刘艳来的电话,他无意识地看了看门口。

喂——刘艳,有事吗?

周波啊,我给你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你是说什么?

我昨晚上给你找到一个要调盐巴的客户,他是我老公的侄儿,他打电话给我说想调盐巴,他一点盐都没有了,乡镇赶场不得空上来。昨天秋琳不是说盐业公司没有盐了嘛,我就给他讲可以帮他在别人那里分几吨给他,他说这事交给我办好了。

是不是啊?太好了!他要几吨?

四五吨都可以,他找人来拉,今天车子就上来,到时你适当出点运费,看那车子能装多少。

好啊,没问题。出点运费总比我积压资金好啊,谢谢你了刘艳,我要好好请你吃饭!

吃什么啊,昨天不是刚吃过吗?不要客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嘛,以后有机会再请我吃,好吗?

Ok,你说了算!

好吧,我把你的号码已经告诉我侄儿了,到时他联系你。我上班了,挂了啊。

周波心里压着的一块东西被刘艳一下搬走了,心里觉得好轻松,握着的手机就像握着刘艳的手一样感觉温暖,这种温暖一直陪伴他一生该多好啊。

他抬头看看外面,外面的光线有点亮,好久没有出去锻炼了,今天是星期六,没有课,何不出去走走?等电话来了再回来也不迟。

云层后面有几缕阳光挤出来,慵懒地伏在地面上……

 

【责任编辑:娄山关】

已经有 11 条评论
最新评论

杨汝洪 : 2014-6-11 9:44:43

半日浮生老师对旧体诗词批评得当,非常真诚,可见功底之深令人折服!我代表网站感谢老师指正,我们将倍加努力,争取把网站、网刊和相关纸质书籍做好。

半日浮生 : 2014-6-10 14:15:36

史鹏元先生的《七律 游明湖湿地公园(二首)》值得再推敲: 第一首:1、首联、颔联、颈联、尾联均平仄失替;2、首联、颈联犯孤平;3、颔联平仄失替且“花开正烂漫”与“孤舟小渔歌”不对仗,“清泉”与“莲叶”不对仗。第二首:1、与七律的格律、规则严重不符,应纳入古风一类;2、首联上句三平尾,颔联失粘且下句三平尾,颈联平仄失替,且上句三仄尾,且失粘;3、尾联失粘。

半日浮生 : 2014-6-10 14:12:06

七律 游温岭红岩背,写得老道,功底深厚!

半日浮生 : 2014-6-10 14:08:17

第一首:1、首联、颔联、颈联、尾联均平仄失替;2、首联、颈联犯孤平;3、颔联平仄失替且“花开正烂漫”与“孤舟小渔歌”不对仗,“清泉”与“莲叶”不对仗。 第二首:1、与七律的格律、规则严重不符,应纳入古风一类;2、首联上句三平尾,颔联失粘且下句三平尾,颈联平仄失替,且上句三仄尾,且失粘;3、尾联失粘。

贵州作家网 : 2014-5-22 14:59:02

船易文友好,现在出书昂贵,网站没有经费,愧对大家!!!

船易 : 2014-5-22 14:36:33

编辑老师,能不能把前几期网刊变成纸刊,让作者欣慰一下!

船易 : 2014-5-22 14:32:38

令人心颤的诗歌!赞一个!

过 客 : 2014-5-18 9:57:44

品读。编辑老师辛苦了。

阳光文凯 : 2014-5-12 13:25:24

情真意切,感动!问候作者!

此心不换 : 2014-5-11 23:43:04

好感动,母爱总是那么的伟大。

知音难寻 : 2014-5-11 22:30:18

真情流露,似乎又回到了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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