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瘦泥鳅”真横
人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关键是成功的人能够走出脆弱。
第一节
——我觉得自己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灵魂仿佛悬在半空中,我好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真的山穷水尽了吗?
寡妇门前是非多,单身女人也是如此。
其实,这种是非并不是寡妇或单身女人惹的,而是别人故意造的。
为了防止是非再次套到头上,放暑假后我把自己反关在家里,断绝与任何男人接触。无聊时便思考一个人怎么死法不痛苦,什么活法能轻松?
我疯过、狂过、暴躁不安过。狂躁时,我拼命地揪扯自己的头发,头狠狠地往墙上撞。
有时头发会被整绺地扯下,头能撞几个大包。的确,我想毁灭自己。一次,趁母亲不在家,我一咬牙想割断动脉血管。当时,手中利刃已经割得手腕殷殷向外冒血,但最后还是算了。不是我怕死,实在是不忍心让母亲看到我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她年过花甲,精神上打击已经够大的了,她那脆弱的情感不能再经受一丝一毫的刺激。我也不想可怜的蕾儿过早地失去自己生身的母亲。
一连多少天,我都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我觉得自己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灵魂仿佛悬在半空中。我好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而且是站在这尽头的悬崖峭壁上,前无生路,后无退步,不知如何是好。我真是山穷水尽了吗?
我不想在母亲跟前当“白吃”,更不想在娘家看到哥嫂们不悦的脸色。我有双手,我可以凭自己的力量吃饭,可是,偌大的天下,何处有我的栖身之地呢?正当我苦闷之极时,一天大哥来找我,说有个姓牛的打电话来,要和我商谈稿子之事,并让我这两天就去《马陵教育报》社找他。
我知道,这是牛国健老师打来的电话。放假前,高山镇教委布置各学校写一篇素质教育论文和一篇先进人物事迹稿。校长理所当然地想到我。虽说封笔好几年,在他们心中,我好像还是个才女,还是个土作家。
校长没让我写论文,偏让我写先进人物的通讯稿。小说是虚构的,通讯是写实的。就两者而言,写小说是我的长处,写通讯则是我的弱项。但是,既然校长安排我写,再难也得写。
你不叫我写先进人物吗?好,我就写你校长,送佛干脆送到西天。凭心而论,校长工作干得还是不错的,尤其是这几年的校园建设,他花费了不少精力。他要跑关系、跑经费、跑材料,整天扑在工地上,在这方面,校长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再者,教学抓得也怪紧,几次综合质量评估,在村小中皆名列前茅。
一个晚上,一千五百字的人物通讯稿便写好了。校长和老师看后,都说不错,并要我投稿。投给谁呢?《马陵日报》没把握,行业报可能还有点指望。
正为投稿烦神时,碰到胡素华。闲谈中,得知牛国健老师调到《马陵教育报》社三四年了,心中暗喜。这下子稿子有希望了。因为牛老师以前对我印象不错,我给他稿子,他不会不问的。
说实话,牛老师在我的心目中还是比较高大的。高大的理由有二:一是才华出众;二是待人热情。据胡大姐说,牛老师的才华体现在两方面:教学和写作。他是带高三语文的,连续三年,语文高考成绩都名列马陵市前茅,可想而知,他的教学质量如何。至于写作,他主要以乡土文学见长。还在当老师的时候,他的千字散文便见诸于全国众多报端。他的编著较多,像《马陵民间传说》、《马陵风物传说》、《马陵的传奇人物——周七猴子》等书,风靡一时。
也许是铜臭的熏染,人渐渐离不开钱,而且视钱如命。如果有谁无报酬而且心甘情愿地去帮助别人,一定会被人视为“傻瓜”。牛老师似乎就是这样傻瓜。不过,我也听胡大姐说过,牛老师是爱钱的,谁想让他多掏腰包比较难。然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牛老师爱钱,那钱多是他苦苦爬格子而得。他不会贪钱,更不会去榨取别人的血汗。与他相识的文学青年,大多知道他待人热情。他乐做你的老师,乐做你的导游,乐做你的朋友,那是不收费的。尽管别人议论过他的是是非非,议论他热情过火显得有点虚伪,议论他有时言过其实,有时哗众取宠,议论他的女弟子过多,但大家还是信赖他的,因为他毕竟没有坑害过别人。当然,我也觉得他有这样或那样的缺点,可是,缺点与他的优点相比,只不过是蚊子与雄狮之比。谁又能说谁完美无缺呢?实际上,真正完美的人是那些有残缺但能敢于承认并敢于改正之人。
我有十几年没见到牛老师了,但仍能想像出他那个文文静静的样子。确切地说,他像个女人:走路慢慢腾腾的,说话一字一板。他那一频一顾,一扭一捏,女人味十足。尤其是他用假嗓唱京剧的旦角戏,堪称一绝。那年,胡大姐请他吃饭,我作陪。席间,他跟另外两人清唱《智斗》,那甜美的音质,宽广的音域,高亢的嗓音,并不比京剧名家洪雪飞逊色。他唱歌也罢,唱戏也罢,很投入。那眼睛特别传神,记得当时,他一边唱,一边用眼睛时而瞅瞅胡大姐,时而瞟瞟我。胡大姐总是报以热切的回望,我却不敢抬头,因为我长得又土又丑,没有胡大姐好看。
一别十几年,我从丑小丫又变成了弃妇,原本生活在低谷,绕了一圈再次回到了低谷。我无颜面对对我寄托很大希望的牛老师。因为,在文学的道路上,我一无所获;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一无所有。不过,我不灰心。正因为我的无知无能,我才需要老师的指点。牛老师也一定会搭救一个陷入泥沼的学生。这不,稿子刚寄去,他就来了电话。不管稿子能登与否,我相信,在牛老师那里我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曙光。
第二天清晨,骑上我的小红车,直奔《马陵教育报》社。临走前,当然得向母亲请示。我现在很可怜,不敢出门。一出门就怕别人说,瞧,她又想跟哪个男人约会了。离过婚的女人,不在家好好呆着,整天乱跑,能有什么好事!这些话不要别人说,还不够我的弟媳妇和几个嫂嫂说的。
这天是八月四号,也就是放暑假的半个月之后。天气很热,一大早都没点凉气,更谈不上有风了,浑身热辣辣的,燥得很。尽管这样,我出了门就像小鸟离了窝,心里非常轻松,还情不自禁地哼了一首老掉牙的忘了名的歌:“……人生出身不怕太单薄,有志气高哪天也骄傲……”
《马陵教育报》社坐落在马陵市的南京路上。那是五层高的小黄楼,楼前是绿色的铁栅栏,栏内有草坪、假山、花池,环境非常优雅。牛老师在四楼办公,负责文学副刊。
值班室门口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明确规定外单位人员车子不能入内,我只好把自行车停在外面。值班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人,他正在看报纸。我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没好意思开口。我怕打扰人家看报的雅兴,让人扫兴,人家会不高兴。他一不高兴,说不定就不给我进去。最好的办法,还是在门口等。
值班人员看罢报纸,端杯喝茶时,发现我在门口转来转去,感到很奇怪,便问:“你找谁?”“我找牛国健老师。”我赶紧上前陪笑说。
“你找他干啥?”对方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我问。
“是他叫我来改稿的。”我怕他有其他想法,忙解释说。
“噢,他正在四楼,你去吧。”
值班人员还怪和气,并不是脸难看,门难进。因为是双休日,报社内很少有人出入,我径直走进办公大楼,迎面是巨大的蓝色壁镜。镜内的我,是那样憔悴,那样瘦弱,一看就知道是个生活上极不顺心的人。
每层楼梯口,都有同样大小的壁镜。于是,镜中的我,从下到上,由右向左,一会儿走进,一会儿走出。来到四楼时,正巧看到牛老师送一个年轻的女子出门。
“天芳来啦。”牛老师看到我后,眼神一亮,热情地对我打着招呼。这么多年没见了,仍能认出我,记性真好。他说话还是那样甜兮兮的,软绵绵的,让人听了非常亲热,非常舒心。
“牛老师。”我赧然一笑,欣喜地叫了一声。
牛老师将我领进办公室,让我坐在他的对面,又忙着替我倒了一杯纯净水。
牛老师的办公室里有四张桌子,两两相对。桌上都摞着厚厚的一沓稿子。牛老师桌上稿子更多,高高的几摞像小山似的,占据了半个书桌。他找出我的稿子说:“天芳,你的文笔是没话说的,呱呱叫,可是,这篇稿子的最大毛病,是内容不太充实,事例举得不多,该写详细的地方还没写细,我已经给你改过了,有几处需要补充的,你回去再采访一下,比如范校长是如何筹措资金改造危房、扩建学校的,地方政府又是如何帮助的,这些都得详写。” 我连连点头。在他面前,我好像成了刚进校门的小学生,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了哪句让牛老师笑话。我拘谨地坐着,虽然有点口渴,但没好意思喝那杯清澈透明的纯净水。
牛老师关切地问了一下我的近况。实际上,他从胡素华大姐那里或多或少地知道了我不少事情。当他听我说月薪才一百四十元时,不禁喟然叹息说:“太少了,太少了,我一个人工资有你七八倍还多。你怎么不早来找我呢?要是早几年找我,不管让你干什么工资也不会就这么一点,你现在是什么学历?”
“大专,学的是小学语文教育专科。”
“你不能到马陵状元阁学校应聘吗?那是私立学校,校长是南京大学的一个副教授,那里老师月薪最少也得四百多块钱。你年龄不大,又教十几年书,还有老师资格证书,应该去应聘,窝在乡下当代课教师有什么出息。”
“我当然想去应聘啦,只是没人举荐,恐怕不行。”
“这有何难!”牛老师一拍大腿,胸有成竹地说,“我跟这个学校的副校长交情非常不错,他学校的校歌就是我写的,今天正准备去教呢。如果你愿意去应聘,我这就打电话跟他谈。”还没等我说什么,牛老师就从抽屉里摸出电话磁卡,麻利地插进电话机里,然后按下一连串数字。在他拿起话筒等待对方回话时,那双笑眯眯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我。我赧颜汗下,矜持地坐着,偶尔也偷扫一下牛老师。与十几年前相比,牛老师明显苍老不少。因为脂肪过多,两腮有点下坠,脸色依然是黄干干的,额角上已明显露出皱纹,鱼泡眼下凸起了眼袋。眼神还像过去那样柔和、慈善。乌黑的头发已经发灰,且钻出几根银丝。牛老师大概有四十多岁了吧,我感觉此刻的他就是智慧的化身,就是知识的宝库。他那举手投足都是文绉绉的充满才气,让人无端地生出几许钦佩、几许尊敬。
对方回话了。
牛老师对着话筒问:“陈校长吗?你哪儿学生报名情况怎样?教师招聘满了没有?我再向你推荐一个怎么样?……我现在就去,好。”
牛老师放下电话,对我说:“他们等一会派车来接我们,我去教歌,你顺便看看他们学校怎么样。”
我满心欢喜地答应着,真希望马上就能走上私立学校的讲台,脱离现在的生活窘境。牛老师又从抽屉里拿出两本书:《中小学语文教师散文集》、《通讯员入门》。那都是他编著的。他在书上签了名然后送给我。我诚惶诚恐,如获至宝般装进我的提包里。牛老师说:“这几年,我就是凭借手中一支笔,写出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还添置了一套仿红木家具。天芳,要是靠我千把块钱养家,连西北风也不够喝的,现在胡素华还少我两千多块钱卖书款,我打算不要了,不就是两千块钱嘛,我挥挥手中的笔,千把两千块钱稀来易就挣到手了。天芳,凭你的天赋、条件,你应该多写写。记得当年你写的《还你一个吻》,这部中篇小说很不错,你还应坚持写下去。”
牛老师说得正高兴,桌上的电话铃响了。牛老师不慌不忙,接过电话说声“知道了”。便放下电话对我说:“车来了,走,我带你去学校看看。”说完,便锁上抽屉,站起来朝我挥一下手,而后走出办公室,我唯唯诺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一辆黑褐色的桑塔纳轿车停在办公楼下。车门大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倚在车窗前跟司机正在交谈。他们见牛老师下楼后,忙笑着迎上来打招呼,并指着拉开的车门,让我们上车。看到牛老师受人如此尊敬,不禁让我又对他增添几分敬慕。
牛老师对那男人介绍说:“陈校长,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李老师,这次有意想到你们学校应聘,不知行不行?”
我也微笑谦虚地朝陈校长点一下头。
陈校长对牛教师说:“来支持我工作,当然欢迎啦,就是现在报名还不多,不知能开几个班,如果需要,我立马跟你说。”
牛老师在车上跟陈校长谈笑风生。从他们谈话中,我听出陈校长是马陵市里的一个机关干部,校长是兼职的。他父亲是个建筑工头,挣点钱便建了这所学校。学校的内部设施,像电脑啦,师资啦都是南大教授带来的。因为南大教授牌子响,投资多,所以担任校长职务。学校准备招收小学、初中、高中各两个班,实行全封闭管理。学校的长项是外语和武术。因为今年刚办,陈校长说,主要担心生源问题,目前,人们对私立学校还存在一些偏见,认为私立没有公立的好。陈校长还跟牛老师谈了很多,我只有旁听的份,——虽然,我有时憋不住,也想谈谈自己的观点。
车子在宽阔的水泥马路上飞奔。
过了铁道的立交桥,我的心突然沉了下来,这不是开往马陵的北部吗?那是我儿子去的地方。十月二十七日的夜晚,在市医院的急诊室里的小白床上,夭折的儿子就是被一个陌生的老头抱走,埋在铁道北的。我不知儿子埋在什么地方,但是,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车子越向北,离儿子越近。
车子开了二十来分钟,终于在一座大楼前停了下来,陈校长抢先一步打开车门,我随牛老师相继而出。牛老师指着四层的大楼说:“天芳,你看,这座大楼就是学校,价值几百万,全是陈校长家的固定资产,了不得呀!”
虽说是暑假,学校里却有不少学生。牛老师说,这个学校现在正办假期武术培训班。他们专门从少林寺聘请两名俗家弟子来传授武术。之所以取名状元阁学校,就是想培养文武状元。文是南大来的教授,武是少林寺的武僧,这在马陵市,是公立学校不可比的。
进入学校,迎面来了一位五十多岁、戴着眼镜、满面红光、退休干部模样的人,牛老师告诉我,他就是南大龚教授。龚教授一见牛老师,马上亲切地打招呼:“牛老师,你总算来了,孩子们正等你教校歌呢。”
牛老师故作抱歉地笑着说:“我太忙了,实在抽不出时间,现在稿子还有一大摞等着审呢,唉,拿人千把块钱工资易嘛,忙就忙死了。你们看,我头发都白了,现在学生都到了吗?我这就教,歌曲不长,好学好记,教几遍准会。”
龚教授满脸堆笑,连说“好好”,马上就要去组织学生。牛老师连忙拉住他,又把我介绍一番说:“这是我学生,叫李天芳。现在秋湖小学教书,有十几年教龄了,又是大专生,想来应聘,怎么样?”
龚教授笑笑说:“还不是全凭你牛老师一句话,你介绍的人,能差嘛。只是现在学生还没招齐,等班级确定后,你就叫李老师来。牛老师,这样吧,你到大教室去,我把学生组织好,先让他们学校歌,李老师的事另找机会再说。”
牛老师似乎对这所学校非常熟悉,走过弯弯曲曲的楼道,很快便进了大教室。哇,这口教室很大,两边全是玻璃墙,室内宽敞、明亮。教室前面是一块巨大的磁性黑板,室内桌椅全是新的,排得整整齐齐,地面铺设着美丽的地板砖。教室里少说也能容下一二百人。
我们刚到教室不久,学生们便陆续来了。他们有男有女,叽叽喳喳的,各自寻找坐位,大的在后排,小的在前排,不一会,教室里便黑压压地挤满了学生。
龚教授和陈校长进教室后,陈校长清了清嗓门,大声说:“同学们,现在我校请报社的牛国健主任教校歌,希望大家认真学唱……”说完,他带头鼓起掌来,下面也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牛老师笑眯眯地走上讲台。他先没说话,而是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状元阁学校校歌”几个苍劲有力漂亮的粉笔字。然后,用雄浑响亮的声音对学生讲述歌词大意,接着便在黑板上抄写歌词:“巍巍的马陵山,滔滔陵水河……”
歌词很美,曲调也很美,牛老师的歌教得更美。他先一句句教,三遍教过之后,便让学生齐唱,如此反复,不一会,大多数学生都会唱了。
教罢歌曲,已到中午。龚教授和陈校长说什么也不让牛老师走。就在附近一家饭店摆了一桌酒席,盛情款待牛老师。我不好意思当“白吃”,几番要求回去,他们不同意,牛老师更是不给走,我只好硬着头皮留下来。说实话,我一个女子,跟人家一不生二不熟,又是想来求职的,怎好意思让人家招待,再说,人家本来也并没有考虑过招待我呀。
牛老师看我忐忑不安的样子,批评我说:“天芳,你这样羞羞答答的没有一点出息,将来怎么出来做事?应该大大方方的,学会应酬。”
我勉勉强强随众人走进饭店,还没坐下,牛老师突然对陈校长说:“哎,不如打个传呼,让黑老包也来喝酒。”陈校长说:“行行,他来太好了,我这就去打,就不知他给不给面子?”牛老师说:“你只要说我在这儿,他保准会来。”
陈校长看来跟这个叫黑老包的人挺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牛老师突然又喊住了他:“还是我去打吧。”大概他真怕陈校长请不来黑老包。
黑老包何许人也?我只知历史上有个清官叫包拯,一生刚正不阿,清正廉洁。他打过龙袍,铡过驸马陈士美,探过阴山,阴阳两界的贪官污吏都怕他的大铡刀。因为他人黑姓包,铁面无私,所以,人称黑老包,这个黑老包会是什么样的人物?肯定不会从大宋的开封府跑来的吧?!
我正在疑惑好奇间,牛老师进来了,他笑着说:“马上来,黑老包马上来。”
众人入席,一面说笑,一面坐候黑老包,当然,上席是空给黑老包的,可见大家对黑老包之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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