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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灿灿的夕阳悬挂在村西地头的秸秆上,除了道上被拉得老长的影子,玉米地里还照出了一道道金黄色的光带,玉米秆像流出了蜜一样诱人,连袒露了胸膛的空地都显得肥沃无比。
父亲打电话回来说要在工地上过夜,晚饭是我和母亲两个人吃的,我跟母亲说起今天在地头遇到李大爷的事,母亲说,李大爷一个人过得蛮可怜的,这段时间老看到他往包谷地里窜,一天就背半袋玉米棒子回来,他家分的还在老深处,离村子又远,你吃了晚饭去问他玉米收得怎么样了,你明天骑摩托车去帮他驮一上午吧,你懒得掰,就坐在道上等他,他装好了袋,你帮他驮回来就行。
我吃过晚饭就去跟李大爷说事,大爷同意了,爱耍嘴皮子的大爷感动得舌头都打起了卷儿,讲了半天没说明白,他自己都笑了起来,还担心他会感动得老泪纵横,还好是我想多了。
我起身要回家的时候,大爷说:“明天早上先到我家吃个早饭,再一起到地里去。”我说:“要走的时候您直接来喊我就行,我不习惯吃早饭,就情愿赖会儿床。”大爷笑着点了头说:“年轻人总有睡不完的觉,我年轻的时候在包谷地里还睡过一天一夜,饿醒了才回家……”我只能恭维他睡觉的功夫简直到了家。
一大早的,外面吱吱呀呀地说着话,我心想这李大爷还真来家里喊我去他家吃饭了,这村里人就是啰嗦,昨天还点头答应成全我睡懒觉的。我妈拍了我的门半晌,我拉被子蒙住了头假装没听见,大爷只好自己回去了。
回笼觉一睡醒,太阳都才刚刚高过玉米林,我妈拿着一把钥匙给我,说是大爷家的钥匙,饭留在桌子上等我,李大爷先下地掰玉米去了,让我吃了饭自己过去找他。
我去大爷家喝了碗小米粥,没吃他做的大饼,才反应过来自己并不知道大爷家的玉米地在哪,回家母亲形容了半天,我还是不知道东南西北,最后把母亲也带了去,到地头时,大爷已经装好了一大袋玉米放在道上了,我抱它捆在车屁股上,连母亲一起带回村子。
大爷光掰玉米棒子,还没顾上收拾秸秆和剥掉稃叶,一上午也没能掰完半块田。完了母亲在自家的地里掰了好几袋等我去运回家,成天我就开着摩托车,在玉米地里的大道上来回兜风了。
父亲突然回来了,说是工地上砸死了人,正在停工调查。
母亲慌了神,慌忙问死的是我们村的,还是隔壁村的?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关乎人命的事,就是天大的事。
听父亲说死的是城里人,当时工地上全是开闪光灯拍照和扛摄像头的人,警察来了,说是要调查,还要问责,听说还要上法庭,要打官司,王忠国是工头,也被拉去问话了。
母亲一听就急了,放开了嗓门说:“有什么好调查的,还要上法院,城里人真是麻烦,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的事……把人砸死人的那个家伙这辈子是不敢进城了,被抓到要被打死的。”
“瞎说,城里人办事要讲法的,谁的责任谁负责,什么命不命的。”父亲打断了母亲的话。
母亲闭了嘴,想了一会儿又喃喃自语地说:“那个被砸死的人,命薄,死得这么可怜,上辈子肯定是害了人,这辈子来偿命的……”
“正巧就被砸到了,可是邪门,这就是命”父亲也叹息着说。
“那个人的命……命贱……命……”
“这事还上了电视,城里人都在说要调查,凶手要绳之以法……犯法……法……”
很有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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