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拥在一起酣睡的小狗一听到有脚步声就站起身来“汪汪”地叫,其中一只全身漆黑,摇着毛茸茸的尾巴步履蹒跚地朝着个子更矮些的行人靠去,感觉很安全就伸出小舌头在那人裸露的脚环上舔了一下,那双灵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接着有舔了一下,李绍峰感到脚下冰凉凉的,他停住并转过身朝下看去。
“这小狗还记得我,刚才我只是从这路过向它吹了个口哨,多聪明的狗”他高兴地又转过身对母亲说“妈,我……我想养条狗”
走在最前面的母亲回过头来,她把肩上的一袋稻谷移到另一只肩旁上,弯着腰,用手支撑着分担重量,声音有些无奈地说。
“我们先回去,人都没得吃,哪里还有喂狗的,等以后家里条件好些了,再给你买一条”
一件事很快传开,从人们提及时洋溢着的笑脸来看这是一件好事,事实也该如此,生活里已经太多波折!
由于政策的失误从而导致的严重后果不该完全由个体来承担。政府拨粮的消息一经传来,立即像飓风一样散开,农民们脸上的喜悦实在抑制不住,三岁小孩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领粮的当天,排了两支长队伍,它们像两条蜿蜒的长龙,从村中心办事处一直沿着马路往前延伸,又怪到一户农家的院坝里,人很多,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早上到中午没个间断,几个一直从小房间里往外搬土豆的大汉累得筋疲力竭,湿透了半个身子,其中一个满脸通红的人已经在秋风里只穿一件短袖了,被搬出来的土豆全用红色网状袋子装着,放在一杆安放稳当的磅秤上,在它的旁边摆放着一张四方桌,一个戴眼镜的人正在上面记录着,他写好一个就抬起头来问。
“叫什么名字?”
站在他侧面,紧挨着磅秤,穿着一件破旧黑衣裳,头上有些花白的瘦男人恭恭敬敬地回答“杨正雄”
记录员不敢相信他有这样一个好名字,看了一眼,才接着问“你家要多少斤?”
“一……一百斤”庄稼汉害怕拿不到这么多,声音有些迟疑。
“哦,那赶紧称去吧”记录员说完,毫不在意地低头写字去了。
哎呀!这是多好的事,要多少就能称多少,瘦男生立马热情地帮着那几个搬运工一起往磅秤上放土豆,又使劲擦了几下不灵光的眼睛,牢牢地盯着水平的秤杆。当秤杆不再动时,又急忙大喊,“够了,够了”
记录员抬起头把杨正雄叫到身边,说“自己核对一下有没有错,如果没有就把章盖上,手印也行,带章了吗?哦,带了更好。”
黑瘦男人转过身背对这记录员,低头解开打了死结的裤带,伸手从胯下的短裤的小口袋里摸出章来,这一举动立马引起女人们的哄笑,他的脸叫人看不出的有些红了。半天没回过身。
“行了,行了,有什么好笑的,记得明年春天按斤数还上来”记录员不耐地拍了拍桌子,说“下一个”
“李心国”绍峰的母亲轻轻回答,绍峰赶忙站到桌子边上看着记录员写,母亲不识字,只能让他看看有没有写错。
当绍峰母亲说出只要六十斤时,记录员又才抬起头来询问“你家的情况,六十斤够吗?”
“勉强能过得去,多了怕还不上”
一切弄好,毫无差错,绍峰拿出父亲的章盖上,背着一袋土豆跟着母亲朝队尾走去,他年纪虽小,但却看出有人脸上露出这样的思考“这又是个什么情况,土豆还要还,不是白拿。”他们又想着该拿多少吃,多少种到地里才能在春天按时还上。至于根本原因,已经来不及多想,有总比没有好,别人说什么就什么吧,难道还要饿着肚子熬过冬天?而有些人的脸上却是不在意,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有什么非得要去弄个明白呢?他们心里似乎都明白。
时间一晃,大半年过去了,在学校围墙外边的隐蔽角落里,樟树的影子紧紧地摁在地上,任谁也无法移动丝毫,这冬天里不掉叶子的树木,到了夏天长得愈发茂盛,树下一点光斑也见不着,完全是阴暗的。
张素雅正伤心地坐在树下,沉浸在不久前老师和她的谈话中,内容是她的年龄比同年级的人都小,老师们决定让她留级到同龄学生里去,留级!这一向是对行为恶劣,学习态度极差的学生最为严厉的处罚,而且通常的是男学生,但现在落到她一个女孩的身上了,别人会怎样看待她呢?只会说她犯了错而不是其他原因,素雅完全陷入悲观的思考中,全然忘记了约定好的事。
李绍峰已经把这栋两层,六个教室的教学楼都找了个遍,他站都二楼的走廊上,停在头顶上悬挂着一个生了锈,只留下常被敲打的位置还在发亮的车轮钢圈下,从这个打铃的位置往下俯瞰,什么都暴露无遗,可依旧没有,母亲帮他赊好书回家忙去了。他没有跟着先回去。
“会去哪儿了呢?难道她把说话的事遗忘了?”
操场上,一个身材匀称的女孩正用白皙的双手举着篮球往蓝框里投,周围的男孩们都被她轻盈的动作吸引住了,愣愣地忘记去看篮球飞行轨迹,也忘记了该去抢篮板,她敏捷地跳起,身上的白色连衣裙犹如绽放的花蕾在空中飞舞,露出她宛如象牙般洁白,纤细,笔直的双腿,修长乌黑的马尾辫也跟着欢快的摆动起来。
球进了,女孩长睫毛下恰如黑色珍珠般发亮的眼睛露出了个迷人的微笑,如雪的脸蛋上浅现出被注视是羞涩的绯红。没人人注意到篮球正一声不响地从蓝框下划过,掉在地上又不甘地弹起来,滚到坐在场外,一个个子矮上一些,微胖的女孩跟前,她用脚尖恨随意地往上一抬,圆鼓鼓的篮球就被踢回场地里去了,显然她并不打篮球,自所以无聊地坐在场外因该是在等什么人。从人群里只有一个女孩来看,那么她们显然是一块的了。
李绍峰不知道球是怎么又落到女孩手上的,对于这个穿着整洁,靓丽,长相甜美的女孩,他这个穷小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是见过这个女孩的,比他第一年级,上次这所学校的捐赠者到来的时候,欢迎仪式上她们做为学生代表上过主席台,一起上去的还有好几个男同学,其中就有刘大耿,她和他还站在一起说了什么话,显然很熟悉,当时李绍峰站在操场上的大队伍中,心里竟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嫉恨,仪式结束回家时,他跟在素雅身边磨磨蹭蹭地问:
“素雅,你是怎样当上少先队员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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