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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第六章)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井长    阅读次数:20572    发布时间:2018-07-14

吴山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很渴,更严重的是:饥饿感由一开始的提醒变作难以忍受的折磨,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携带的干粮昨天晚上就已经吃完。

“叔叔上哪去了,说话今天要来接我的,只晓得地址,可是该怎么走呢?”吴山茫然地四下里望了下,好在一个路人给他指了个方向,他决定不再等下去,他想赶紧到亲人身边,他想饱饱地喝上一瓢水,吃上一顿饭,然后休息一下……。

吴山支撑着站起身来他用一只手遮挡强烈的光线,咽了咽口水,“这鬼地方真热,在家还需要穿两三件衣服,这里穿件短袖都被晒出汗,要是下场雨就好了”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继续向前,没一会有悲观地想,“本来还想着混好了让绍峰一起来的。还好没拖累他。”

行囊的一角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贴这地面,接着完全紧挨,仅剩下最后一点还拽在手上,它正跟随脚步的艰难挪动摩擦出断断续续的“沙沙”声。

吴山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只感觉太阳不是在头上而是跑在前面,这该死的阳光不肯放过他,他的太阳穴正疯狂跳动,眼前黑了一下,好像什么绊到脚上似的整个载倒下去。

修理工陈天华正撬开电机的后盖,把烧黑的铜丝往外取,这间不大的屋子满是拆开的机器零件,东一块,西一块,沾满机油,连地面也被浸染得淤黑一片,零件的铁锈味夹杂着机油味充满每一个角落,如果不是他的手掌动了一下,你还以为是个铁爪正往外拉。就是这么一个谁也不愿意多涉足或多待一刻的地方供给这这个外来务工人的生活。

他听到“嘭”的一声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以为又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心里嘀咕着,“现在这些学徒,平时叫把拆好的东西分下类,摆放整齐,倒好,说了 挣到钱的活,两句就发火不上班了,到外面跟着鬼混,要不就是嫌太脏,干两天跑没影了,哪有什么既轻松,迟早要出事。

他走到门口,所有的物件都死一样地摆在原地,没有跌落的痕迹,陈天华刚欲转身,眼前的一幕叫他慌了神,他快步跑下台阶,“小伙子,小伙子,你怎么了,快醒醒”,一点回应也没有,他顾不得手上的脏一把抱起。

吴山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耳边立即想起一个惊叹声。

“哎呀,小伙子,你总算醒了,我以为你还要睡到中午,不过还好,你的身体没出什么大事,医生说只是血糖太低又太累才导致昏厥,住院太贵,我就暂时把你带我这来了。”

眼前的陌生男人立即让吴山警惕起来,他看到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正是从家里带来的,陈天华也注意到了这点,为了消除误会,他说“被子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夜里怕你着凉就私自打开了你的口袋,昨晚我实在这打地铺的”,他指了指脚下,一边转过身,一边校长说,“不过,你这小家伙抓得可是真紧啊,我扯了好半天才拿开,这是好事。”

他把口袋放到床前的这会儿功夫,吴山已经将四周打探了一番,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睡觉、吃饭的地全挤在一块,除去进门的一角,其余三个角落里全堆满东西:一张木板床,一堆衣物,重叠在一起的餐具。

厨台由几块砖和几块破木板搭成,十分简陋,屋里的陈设踏进门的一瞬间尽收眼底,没有什么能躲藏,也没有什么值得躲藏,这就是在外打工的生活!

“你自己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吧”陈天华把麻袋口打开,里面除了几件破衣服和已经拿出来的被子再无其它,吴山表示什么也没少,他完全放下戒备的声音让陈天华笑了笑,平和地说,“你就叫我陈叔好了”

他们又聊了好一会,现在,这个热心肠的中年人已经知道吴山为什么会晕倒在路边没人管了,他安慰说,“你叔叔那离我这不远,我骑车带你去,半个钟头就能到。”

当他知道他们都来自同一个省时,陈天华多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我看你年纪还小,应该没十六岁吧!初中没毕业”

“过……过了五月就十四”吴山有些担忧地回答。

“你是担心岁数小,找不到班上吗?”陈天华试探这问。

“嗯,叔叔说带这来,不要说真实年龄,特……特别时和老板们的时候,尽量往大了说,除非……除非已经成年。”

“哦,那成年是什么意识?”

吴山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看着陈天华仿佛要从他身上找到答案似的慢吞吞地说,“成年——成年就是长成像你们这样的大人咯”

小屋里瞬间传出被烟呛着的剧烈咳嗽声。

短暂的交谈使得陈天华了解到眼前尚幼的男孩为何不再上学,而是背井离乡,孤独伶仃到这异乡来,他听完他家庭的遭遇,心里交织着愤慨和痛惜,他决定帮他一把。

中午,他们一起到吴山的叔叔吴金生那去,并未见着人,屋里乱糟糟的,满是被翻乱的痕迹,一个女人正端着碗站在破旧的小房屋前,她看到一高一矮两个人是在找她那不成气候的邻居,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当被询问时就更加不得了了。
“他是欠了你们钱啊,还是打了你们人啊?”

两句话一撂下来,陈天华一时被堵的接不上,“是谁得罪了这么个女人?”,他寻思着。

“我们来找他是为了其他事”他指了指旁边的吴山,说“这是他侄儿,专程从家赶来的,可是他们没碰着面,我就带过来了,吴金生是不是搬走了,怎么感觉屋子不像有人住”

女人瞟了一眼吴山,心里嘀咕着“又来了个惹祸精”,然后拉长嗓子说“噢,原来是他的亲戚啊,很不巧,他确实是搬家了,搬到警局去住了,听说要拘留半年多。”

“我……我叔叔怎么会被抓呢?”吴山惊慌地问。

“怎么会被抓?自然是犯了事才会被抓,前天他们在夜市喝酒,和另一帮人打起来了,听说差点砍死人,这是闹得沸沸扬扬,你 最好别说你来自那里,这儿的老板都害怕你们那边的人。

吴山只听见“喝酒”、“打架”,后边的唠叨已经听不清了,这个城市里他唯一的亲人却说被逮捕了,他感觉什么被割断了似的,漆黑里唯一的亮光被掐灭了,只留下脑海里无尽的黑暗,这样一个孩童该到哪里落脚,该到哪里找份工作养护自己呢?生活是不会同情任何人的,吴山无助地望着陌生的地面,没个方向。

“哦,既然这样那么打扰了”陈天华结束了女人倾泻口水的话题,他看见吴山正失落地伫立着,“走吧,我们回去”,他俯过身安慰道,“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给老板说:收你做我的学徒,正好我缺一个,不过你要想清楚,干我们这行身上就只有机油味和汗味,手只有在吃饭和睡觉的时候才洗黄色,其他时候都得和黑打交道”

吴山感觉到有一只宽大的手掌放到了自己的头上,灯又被点亮了,包裹这它的黑暗像烈日里的薄雾那般溃散,他感觉地说,“我……我是农村的孩子,我不怕吃苦,我就是吃苦长大的,我什么都肯做,只要管饭就行”,眼泪已经从这个十几岁的孩子眼里止不住的流出来。

这样的事使得我们不由得不感叹和庆幸:人心还是肉长的。任何时候我们的一个小小的举动都可能决定这别人的生与死。改变我们的没有大事或小事,只有那么极为关键的一刻,它就足以使得我们怀着感恩的心活下去了。

 

 

【编辑:东乡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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