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前面,身体单薄,很黑,浓眉毛,嘴唇上翘的男孩李星洪说了个便宜话,“两个都让他当得了,还浪费时间去选什么,这样也能快点,我还等着后面的活动呢”,教室里立即响起赞同。
班长是一个鹅蛋脸,很受欢迎的漂亮女孩,身上有了几分成熟的打扮,男孩们一看到他,口哨声,喧叫声混作一片,绍峰站起来,“别吵,大家都别说话。”手上不断做着往下压的动作,他准备再次厉声喝止,却听到满不在意的说话声,绍峰意识到:覃芳要么自信大方,要么更本不把别人看得很重,她很快讲完,谁也不看坐到了原先的位置上。
学生们早已厌倦,只想早些结束,再加上愿意上台的人就很少,只有有人上去,又是甚至还没开口说,台下的人就嘴里大喊,“同意,同意……”两只手都高高地举起。
素雅最后一个走向台,她画画得好,粉笔字写的美观,顺利当上了文艺委员。她说完是,脸已经像个苹果那般红艳了,她刚下台,秦荣就迫不及待地从后排窜出来,高声喊,“都听我说,大家先别走,今天晚上不用上晚自习,这是我们最后的自由时间了,我们一起到大田坝去玩怎么样,晚上躺在草地上吹风聊天最舒服了。”比以往更热烈、更激动的声音像山洪一样爆发了“好!我们准备准备,傍晚在校门口集合。”
青青草地、绿色田野伴着微风不分你我连着一片,它们淌过洼地,跨过高山,消失于更远更蓝的天际,那里,在那只有一线之隔的蓝与绿之间,刚离巢的新燕正欢叫这飞奔而来。
草地上,在没有一颗树木的山头上,一群人沐浴在微风里,围成圈坐着,女孩们都笑得合不拢嘴,男孩们则不甘地走上前,“再给我来一次,我就不信了,南北两遍,东西三遍”,女孩依次把手中的“东南西北”照着顺序打开,纸缝里露出一行字“你是一头猪”,男孩又一次沮丧地走到圆圈中央大声念出惩罚。为什么银铃般的笑声会格外欢快,因为每一面都写着相同的字样。
愉快的时光总会飞一样低过去,回过神已是光明浅退,天边绯红也已变暗,很快什么也不再有,只留下等待黑夜吞没而显得无比孤独的天空,晚间,许多同学都离开了,他们大多住在附近,也有一些是寄宿在亲戚家里,仅剩几个合群的还围坐在一块。
坡顶往下,一个凹槽里,叶宁正坐着绝望地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因为班级会她回到家又被舅妈数落一番,说她不愿干活,只想着在外面偷懒,又责骂是不是长大了,不是亲妈就管不了?她需要每时每刻都忙碌在粉店里:端盘子,烧茶,擦客桌,洗碗拖地。才能让舅妈满意,特别是餐具清洗上她常常忙到深夜,要是不小心摔坏一两个,免不了一顿骂,她不敢多说话,因为舅妈会在电话里给远在外地的母亲说:她是怎样地不听管教。
叶宁早就想逃离现在的生活,她并不是一个不懂事的人,可即便是一个懂事人在不断面对这些烦心事时也会崩坏。所以她气不过逃出来了,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躲避,“在晚些我偷偷从后门进到房间去,不能让她们看到,要是被发现今晚又该念长念短好一阵。再大些岁数,跟着姐姐到外地打工多好。”她苦恼地想。
叶宁听到上面传来一个故作生气的说话声,她听出正是组织班级会的那个男孩在说话,当然她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了,“素雅,你竟然骗我,亏我那么相信你,我真是猪脑子,明明每一面都是相同的,还说什么:再试试马上就有惊喜了”
张素雅偷着笑,“我有没让你信我,是你自己不服气,倔强。”
几个女孩又跟着笑起来,叶宁的苦恼在笑声里暂退了一刻。
这时候,又有人再喊“都过来,往这边聚一聚。”
几个人们都以为已经离开的男生在黑夜里搬来一箱啤酒,秦荣、李星洪很快打开,摆到每一个人面前,不容否定地说“男生必须喝完一瓶,女孩一半就好。”
李绍峰一看到,态度完全变了样,他从小讨厌就,更厌恶成天麻痹在酒精里的人,这种阴影从小就有,可他不好扫大家的兴,假意尝了一口表示自己喝不下,说着便放下酒瓶,站起身来要离开。
“不可能的,绍峰,别人不知道,我还不了解?你老爸喝酒那么厉害,我不信你一点也不能喝,这样吧,看你是第一回,半瓶该行了吧,难道老同学间这点情面也不给?”
秦荣话里不该提到的事和人,一下子让绍峰动了肝火,他尽量控制着情绪说,“我爸是我爸,我是我,别把我和他扯到”,他不想激发矛盾,劝解说“秦荣,我们是到这来玩,相互认识,不是来喝酒,没有必要说喝了就才证明玩得开心”
李星洪有些不满,“你一个男生都不喝,女生们还怎么喝,你赶紧的,别磨磨唧唧,过了这次,我保证以后你会爱上酒。”
叶宁最后一个靠过来,她心里正难受,只想快点结束这心烦意乱的吵闹,天又有些黑,没多想拿起酒就喝,她完全没想到这一举动引发了一阵嘻觑的笑声,她脸一红,跑到人群外去了。
绍峰此时感到更加难堪,即便他认出正是之前坐在素雅身边的女孩,然而自尊心却在作祟,“这人怎么这样?再不济我自己喝完,也不要女的帮”他愤愤地想,紧绷着脸。
张素雅跑到一旁照顾被呛到而咳嗽得厉害的叶宁,她回过头来看到绍峰还窘迫地站着不动,轻声说“我们先回去吧。”
路上,李绍峰掩盖着不情愿走在后面,让两个女孩在前面边走边谈,他懒得听也懒得看,素雅则亲昵地握着叶宁的手,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认识了。
岔路口离街上还很远,素雅担心叶宁一个人回去,坚持送到家,绍峰只好又跟着。
他们来到一栋两层楼高的平房前,叶宁敲了敲正门,有同学在,她不好从后门走。
“舍得回来了?”声音先落下,门才被打开,一个凶悍的女人猛地钻出来,她还想开口自责什么,看到自家院坝里站着一男一女忍住了,她朝男的瞥了一眼,也就是这一瞥,引起了绍峰极大的反应,他对那些看不起人的人一向看都不看一眼,他立即一把抓住素雅的胳膊,干净利落地说,“我们回学校,再晚该锁门了。”
素雅感到自己身子快要偏倒,脚步急忙移开,他们很快走出院子,走上从房屋之间穿过的小道,来到一间残破、墙壁由石灰刷的惨白的屋子前,张素雅突然停下被拽着向前的身体。
“绍峰,你把我的手都抓痛了”李绍峰回过神来赶紧松开,“你干嘛突然就要走呢?应该给叶宁说一声才好,你不该为了酒的事生气,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你的,你没看到她最后一个才过来的呀!”
绍峰却还很抱怨,“她家明明住在街上,对这里比我们熟悉得多,完全没有必要非得送到她家里来,看看她母亲那样子,好像我们欠她什么似的,还好没进屋,光那眼神就能吃人,她害怕我们进她家,我们偏偏连门槛都不跨”
“哎呀,你弄错了,那不是她妈”素雅焦虑地说,“叶宁跟我和你姐姐一样,她只是被寄养在她舅妈家里,她过得一点也不好,从来没得到好脸色,你也看到了多凶!”
李绍峰的内心顿时像炙热的火焰突然掉进冰窟窿里,他只听见素雅喃喃的说话声,忘却了正踩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他虽然没有经历过被寄养的生活,可只要有人说和他三姐一样,绍峰就能立马感受得到,他对于她们的感情是由然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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