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队问题。玉虎坚持分两拨,人员配备则谨听将令,理由是搜得宽、快,容易彻底;郑大爹坚持做一起,理由是兵力分散,发生意外不好对付,而玉贵小孩子不宜出征;玉虎情愿独挡一面;玉贵则坚决要上“前线”,并自告奋勇充当哥哥的“开路先锋”;郑二爹经过深思熟虑,认为两拨好,但必须能彼此照应。最后形成的编队是:老郑兄弟加赛狐狸;小郑兄弟加穿山甲。
行军路线问题。一致通过,从近处搜起。
出发时间问题。玉虎说“救人得救急”,提议即刻出发;郑大爹坚持先吃东西,准备充足再说,因为吃饱喝足了好干事,并且这一出战,几时班师尚不得而知;郑二爹赞同哥哥的意见,并有所补充:假使秦雪珍果真在这一带,没有人去打扰的话,她肯定晚上不会走,最早也得快天亮的时候;玉贵小孩子,既图好耍而更贪吃当然弃权。而玉虎被人提醒才发觉肚子饿了,已经两顿没吃东西!
约法三章,由郑二爹提出来:
郑玉贵受哥哥全权控(节)制,不准乱跑,否则开除军籍;
郑玉虎的一队人马,包括主帅在内必须好自约束,严守军纪,不得擅自远离中军;
两队人马同时搜一个山头,搜完后必须碰头开会,交换“敌情”,而再决定下步行军路线与策略。
玉虎本来对这“约法三章”有点反感,但想到二位“中军主帅”都是老人,便不吱声了。
吃过饭,大队人马终于出发了。全副武装:三支火药枪,“子弹”带足,两大捆火把。玉贵觉得堂堂皇皇的“开路先锋”赤手空拳太差劲,在大伯灶门前找了根铁拨火棍拿着。
秦雪珍刨了——用木棍、手!约莫两个钟头,一个冬笋也未曾刨着,那竹鞭蛛网般连接的、坚硬的皮层土倒把她的手刨痛了,右手食指被死去的竹根茬子戳破,已经发肿了。——这时的春笋尚未出土,她又没有经验,那能刨到深深埋藏着的冬笋呢!而她是太累了,太饿了,只得坐在竹林里歇一歇。
山洞未找到,这时也无法找。今夜咋个办嘛?哦,那竹林边上的一堆窑柴,码起人多高,里面多数的柴块都可以抽动,如果把里面搬空,外边棚好,而将搬出的柴块盖在顶上,倒是一间比较理想的“屋子”哦。
于是,她迈开沉重的脚步,拖着饥肠辘辘而又十分疲惫的身子,走向柴堆……终于,她吃力地完成了这间屋的布置,住进去了。
“幸喜今晚没下雨!”她想着:明天,明天……而终于迷迷蒙蒙地睡着了。
搜山队的两队人马又“会师”了,这是第四次的会师。
由于是一无所获,除两条狗跟玉虎外,都有些人困马乏的感觉。而玉贵则干脆发起瞌睡来。倘若不是因为玉虎的“军令如山”、“纪律森严”,以及体贴入微的爱兵作风,他早就吵着要“收兵回营”了。
这个山头与长风岩之间仅隔两个大山嘴。现在,他们坐在山脚,郑大爹打开带来的酒,喝一口递给老二;二爹喝一口递给玉虎;玉虎如法炮制后又递给他爹。如此走马灯般过了“三巡”,开始研究确定班师与否的重大“军事决策”。
二位老将军说以班师为宜。理由是近山已经搜得差不多了,几乎象篦虱子一样,火把也快完了;与其这样劳师动众白费功夫,不如趁早收兵回营养精蓄锐以利再战——明天早一点“发兵”。况且,重要的是,究竟此人是否确实“流窜”来我境尚未可知!
玉虎竭力坚持继续搜寻。他首先声明:讲经验,他当然不及二老;但这不等于完全否定或取消他那经过千辛万苦得来的判断或结论。他认为,他确有把握断言此人已经“流窜”到此区域,并且不会离得太远,也许就在那匹山上,刚才由于搜得太矮太近才没“捕获”。而当二老沉呤不响的时候,他乘机激将说:即使二老执意回去,他也要单枪匹马杀它个“通宵达旦”,而出了任何问题一概后果自负。至于火把问题,他立刻快马加鞭去“获取粮草”回来。
“那末玉贵呢?”郑大爹看看自己怀里这位鼾声如雷的“开路先锋”。“总得要个安置噻?”
“我马上回去取火把,顺便送他去跟母亲睡。”
于是,他驮着这位“先锋”,“飞马”而去。没半顿饭功夫,又“飞马”而来。
精减、休整、补充后的“部队”,议定了新的行军路线,又出发了。这次从长风岩的上层岩搜起,经二道沟、金竹坂一带,绕前山转回来,尽量搜高一点。
穿山甲同赛狐狸在前面开路,大家重又认认真真地搜起来。玉虎暗暗祝告:“老天爷保佑,唯愿这回不再落空!雪珍呀,你在哪里?该不要出啥子意外吧!要是睡着了,就醒醒嘛,看见了我们的火把就喊,我就会立刻出现在你的身边!”
秦雪珍醒了。
疲劳与困盹迫使她睡了一觉,寒冷同饥饿又把她唤醒,但仍是昏昏沉沉的,而一阵粗犷的狗吠声,却使她完全神志清醒了。
那是在搜山队搜查第三个山头的时候。她先是恍兮惚兮地听到了狗咬,继而清醒白醒地发现了火把,不是静止而在移动的火把。那山头离这边远而矮,她先不在意。然而,多日来养成的一种警惕性,促使她密切注意这奇怪的现象,而当她一旦意识到那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的时候,立刻下意识地联系到自己。要说,她的这种疑心并非多余,也不难理解。这不过是经常处于危险与惊惶之中的人,所具有的一种条件反射的、病态心理的现象。但是,由于这情况是发生在长风岩而不是其它地方,所以她尽量往好的方面想:
“是玉虎他们在找我吧?不不,可能这根本就不关我的事玉虎怎会晓得我到这里来了呢?不会嘛!”于是她又往坏的方面想:
“是魏歪咀、王章炳、钟云九们来抓我吗?不不,恐怕这还是不关我的事!这帮狗东西这样快就跟踪着我了吗?不可能嘛!而黑更半夜地搜查,为一个女孩子下这大的血本值得吗?”
“不不,或者硬是这帮狗日的!来了我就跑,跑不脱我就拼死,反正不能让他们逮到活的!对,拼了,跟杂种些拼了!”
她立即摸着选了一根合手的柴棍拿着。但她还是最期望出现好的局面:
“要是玉虎来,我就跑出去接他!唉唉,表哥哟,你若是英灵不昧,就保佑妹子平安无事嘛!明天,我一定到水潭边祭奠你,还要去芸溪口,想法看看你的母亲,我的姑妈!”
然而,终于,火把不见了,一切归于静寂。她回到“屋中”,头枕木棒,想着想着,睡了。表哥微笑着向她走来……醒了,惊醒了!她猛地翻起来,侧耳倾听着。
“汪汪汪”、“汪汪汪”,接连不断的狗叫声,这么近,这么近!来了吗,来了吗?她走出来。
“噫,果真来了!”远远的楠竹林里,隐约有火光,她浑身一阵痉挛,“我得准备,我得准备!”
……
启明星升起老高了,搜山队终于到了金竹坂。
两条狗忽然兴奋起来。尤其是穿山甲,这里嗅嗅,那边闻闻,时而跑几步,时而又停下来。玉虎精神陡然大增,紧跟猎犬,仔细观察着。两位老将军见了,也格外留心起来。
火把烧光了,玉虎麻利地又换了一把。大家忽然发现竹林里新刨的土,但还不敢断定是人或野兽。玉虎忽然灵机一动,急忙拿出布扣子让狗闻。两条狗到处嗅了一阵,立即向竹林外飞奔而去,后面的人紧紧的跟着。
到了炭柴堆前,两条狗徘徊一阵又往前跑去,不一会又绕着圈儿跑回来,又绕着跑过去……
后面的三个人赶来了。玉虎惊愣地注视着柴堆,发现有些异样,他急忙拿火把照看。忽然,背后山坡上飞来一根木棒,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喊:“玉虎哥!”……
大家循声找去。在离柴堆约有两丈多开外的地方,半坡上,一个土沟里,秦雪珍已经昏死过去。在她的身后,码起了一堆土疙瘩、石块。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编辑:管庆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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