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主任仍半信半疑。与武装部长交头接耳一阵后说:“派两个民兵火速去侦察,探其真假,别让他蛊惑人心。”
武装部长站起身,抖抖精神答:“我亲自去。”说完叫上两个民兵急风似火地跑去了。
严主任在想,真假还没有定夺之前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不能冷场。于是就宣布批斗大会继续进行。
台下沸腾起来,人群乱哄哄地涌动争吵着拥挤向前,象山洪即刻要爆发似的。
一个年轻力壮的庄稼汉走上台来,举了举拳头,扭了扭起肚的胳膊,好象在向谁示威似的说:“黄师傅何罪之有,他是个好人,是个乐而不为的大好人,他阴阳皆通,土洋结合,教我们年轻人用糯谷草剁齐塞进胶鞋底当鞋垫,既穿着好走路,舒适而不发臭,治烂脚丫……”
有位白发苍苍的老大爷,没有挤上台,站到台前下,颤威威的诉说:“黄师傅还会扎痔疮,他用羊肠子做成线给我结扎好了我那多年流血的老痔疮……他还会除鬼驱邪降魔,本事大,神通广。”
一位老妪瘪着没牙的嘴巴,叭嗒哈嗒地不停地说:“……黄师傅还会接生,那年我儿媳妇难产,人命关天,求医无门。正在全家人六神无主,焦急万分的危难时刻。黄师傅路过得知此情,他急人之所急,用了各种方法顺正胎位,平安降生,确保我家大人小孩双全。我那孙子现在都上学读书了,他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那老妪边说边流泪,紧接着就哭了,一边揉眼一边喊叫:“黄师傅黄师傅,你做的好事万万千,功德无量,你不该挨斗争,快下来……快下来……跟我回家。”
即刻,场坝上就象点燃了一把火,人群蛹动,情绪高涨,呐喊声咒骂声不绝于耳,乱成了一窝蜂。怒火在燃烧。
严主任正在想怎样才能控制住当前的混乱局面,镇住人心,一时竟没了主意,焦头烂额地挠头抓耳,不时挥动着手中的鸟枪……大声喊话,革命群众要当革命派,不要当保皇派!……
这时,武装部长和那两个民兵一前一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武装部长站到台前,双手卷成个喇叭筒大声说:“黄师傅说的是真的。我们亲眼所见:是牛场坝村的黄牯牛和戛拉寨村的黑牯牛打架,戛拉寨村的黑牯牛把牛场坝村的黄牯牛打滚坡死了,他们正在剥牛皮,这是千真万确的,一点不假!”
严主任惊呆了,好一阵子后才清醒过来,仍就还在半信半疑的捉摸,黄师傅真的能懂鸟语?又摇了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武装部长是个精猴,早就想与黄师傅拜师学艺,难道他们早有预谋?串连好了一鼻孔出气来蒙我。一时间竟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姐夫,姐夫!”正在这时,台下挤上来一个人,哭丧着脸喊严主任。手上还提着一块还在滴血的牛腿精肉。
来人是外家牛场坝村生产队长兼民兵队长,是严主任的小舅子。
小舅子哀声叹气说:“姐姐姐夫!戛拉寨村的黑牯牛打死了我们村的黄牯牛,我们村损失惨重,请你看在我们朗舅面上,判罚戛拉寨村的人赔我们牛场坝村的牛……。”
这一闹腾,严主任对黄师傅懂鸟语的事实深信不疑了,正要准备宣布解除批斗大会的决定时,小舅子拽着他的手哭闹着要他一定判罚戛拉寨村赔他们的牛。
严主任扬了扬手信口开河地脱口而出说:“好!好!好!叫他们戛拉寨村生产队赔……”
黄师傅转身上前,打断了严主任的话说:“怎么能叫人家赔牛呢?如此武断,情大于法,亲大于理,带有偏见,于法理不容!”
严主任一心想照顾外家人的面子,存有心机。经黄师傅这一阵慷慨质问,弄得他骑虎难下。犹豫了半天后终于说:“依你之见,此案怎判,方才为公正,理所当然?”
“自古以来,自有公断,牛打死牛贴命、马打死马遭殃,方为理所当然。”黄师傅慢条斯理地说:“判决不公,民心不服,自损形象,身败名裂。”
群众在台下吵吵嚷嚷地大声呼口号:“牛打死牛贴命、马打死马遭殃……不能坏了老规矩!”
严主任一看这阵势,先是一怔,瞠目结舌了半天,终于冷静下来。为官多年,深知民间‘一不撬众’、官场‘众怒不可犯’的戒律。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权衡利弊,上下掂量,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他放下鸟枪,向群众挥了挥手,做了个静停的手势,吵闹声渐渐缓和下来,他又连击了几下巴掌,正义严辞的大声宣步:“牛打死牛贴命,马打死马遭殃。言之有理,平判!平判!牛场坝村的社员吃牛肉,嘎拉寨村的社员不赔牛!”
小舅子一听慌了神,扬扬手中的那块牛肉,一双无助的眼神呆头呆脑的盯着姐夫,还眨了眨眼,连喊了十几声“姐夫姐夫”仍无济于事。只好退到严主任身后气急败坏地干瞪眼。
“你别在这里给我添乱子了,让我下不了台。我自有安排。”严主任捅了小舅子一下,瞪了他一眼,诡湄地凑近他耳边悄悄说:“你快回去把牛肉分给各家各户,把牛皮卖给供销社,我会叫供销社多奖励你几包尿素,回头等上面拨耕牛补助款下来,我会多分一些给你们重新买头好牛。堤内损失堤外补,岂不是两全其美。”
小舅子恍然领悟了,茅塞顿开,嘴角微微地歪了歪,慢慢笑了起来。“啊”的叫了一声,舒了口气,转身把那块牛肉放在桌子上,回头屁颠屁颠地走了。
打发走了小舅子。严主任佯装笑脸开了腔:“喂,喂!社员同志们,静一静,静一静!今天看来黄师傅没有欺骗大家,我打心眼里佩服,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绝不食言!现在我宣布,摘掉黄师傅“牛鬼蛇神”和“六类败子”的帽子,取消现在的批斗大会,黄师傅可以自由行医┄┄,但不得搞封建迷信活动┄┄散会,散会。”
群众欢呼雀跃。抱以阵阵热烈的掌声。
东边有人在喊;“黄师傅去我的寨子,我们那里有瘟疫┄┄”
南边有人在说:“到我们村玩几天,好多老人出不了门等着你去给他们剃头┄┄”
西边有人在请:“我爹的痣疮发了,请你给他搞结扎┄┄”
北边有人在问;“老母牛不吃草了,快来帮忙看看┄┄”
四面八方的人都在争着喊┄┄。
┄┄还有人说老母猪产期过了还不下崽的,山羊蹄烂了走不上山的,娃儿拉稀的,母鸡不下蛋的,想要阳宅阴地的┄┄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地高喊邀请,台上台下轰轰烈烈,整个场坝沸沸扬扬。
黄师傅向台下挥了挥手,眼眶滚出了泪花,喉咙有点硬,语音有点颤,诚恳地说:“大家,别着急,我村村寨寨,家家户户都要去的┄┄”随即捡起他自己的背篓和挎包,一个箭步跳下台来。刚才在争着邀请的人们和还没有来得及发出邀请的人们,与邀请声小没有被听到的人们,一下子把黄师傅围的水泄不通。
黄师傅一边点头应答,一边拨开人群,急匆匆走进场坝中央。
这个场坝虽然不大,却很旺,赶场的人熙熙攘攘,如蜂潮涌动。
黄师傅走了过去,一伙老农民正在狗肉馆吃狗肉。一把拉住他,递上筷子,齐声说;“黄师傅,来捞两块!”黄师傅摆了摆手说了声多谢,继续往前走。
一群庄稼汉正在一家地摊喝坐地酒,见黄师傅来了,立即站起身,递上一碗荡荡酒,拉着他的手说;“黄师傅,请你过来,整两口┄┄整两口。”黄师傅笑着说:“忙走路,不得空,少喝点,伤肝!”劝大家少喝点。于是大步流星穿过场坝中央,朝着化董村的小路走去,那里有个急病人正在等着他救命呢。
打那以后,严区长一直对黄师傅有所敬畏。
黄师傅拦住严区长,不让他走。非要严区长把雁鹅交给他不可,他要给雁鹅治伤,然后放生回归大自然。
严区长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于是,黄师傅伸手去夺,他们你推我搡的闹翻了,雁鹅在他们之间扑腾哀叫。严区长瞪着牛眼出口就骂:“你别坏了老子的好事,你那“牛鬼蛇神”的帽子我才给你揭好几天,你就好了伤疤忘了痛,忘恩负义为难我?水能浮舟也能沉船,惹毛了我,小心我哪天又会给你戴上。加你个紧箍咒,管制你一生不得自由,叫你站着你不敢坐着,成天给区里打扫厕所,做苦工你才安逸?”
“老子不怕你整,何况老子口袋里有你亲笔写下的承诺,想赖也赖不脱。难道你像毛主席的保证也是虚伪的!除非你承认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话都是放屁!”黄师傅不知从何而来的胆量,仗义不平地连珠炮似的破口大骂道:“天高皇帝远。你胡作非为,老子要告你┄┄”
严区长这板斧没有镇住黄师傅。心中暗默了一会,来了个新主意。软奸计。他摸出香烟递了过去,皮笑肉不笑地信誓旦旦哐哄说:“这雁鹅是救人之用,有人在等着救命,你是行医之人救死扶伤的医德人人皆有,你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目前,我会批一些返销粮解决你的燃眉之急,还有,我很快就要升迁县机关,到时我为你办个蔬菜农户口,吃供应粮,这样你就可以不用再劳碌奔波了。我也早想好了,像你这样对医学有绝招的人才难得,完全有条件进入区医院坐当大夫,发挥医术特长,更好地为人民解除病痛。也就是为人民服务,不要再固执了,为难我。我们还是好朋友。我严某人一向做事先礼后兵,讲仁讲义讲原则,但见不得那些大题小做的伪君子┄┄”
黄师傅没有被他的好言好语所摇动,完全不吃他虚情假意这一套,仍就要坚持给大雁鹅治伤,他死死抓住雁鹅不放,严区长也不松手,两人面红耳赤地僵持起来。唇枪舌战争执不休。大有大打出手之势。
空气异常紧张。
严区长真的火了,大发雷霆的站起来吼道:“你龟儿子要拦路抢劫不成?连我堂堂区长你也敢抢,胆子够大的了,难道你真的无法无天┄┄”说着骂着,挣脱手来端起鸟枪,枪尖一伸,枪口几乎触到了黄师傅的胸膛。
枪这玩意儿,平时看起来挺好玩的,但真正的桶到人的背心和胸口上时,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会毛骨悚然的,腿也会打颤的。
黄师傅的腿没有打颤,但他深知严区长已死心塌地要这只雁鹅了,且不听人劝,一意孤行,看来这大雁鹅注定命绝。心如刀割,自己也无能为力,救不了它,弄不好还会吃大亏。“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而且遇到的是一个蛮横无理的武棒棒。摇头叹气了一番,只好甘拜下风。好汉不吃眼前亏,也就赌气松手了,于是轻轻地推开他的抢尖,脸色由阴转晴,面带笑容,好言好语相劝圆和,缓和当前一触即发的气氛。
严区长全然不吃他那一套,什么话都不想听,在他的心目中这只雁鹅是他一生的关键转折的希望,自己煞费苦心,自己打来的雁鹅竟然还有人阻拦抢夺?堂堂一区之长,手里握着枪,黄师傅再说的天花乱坠也是也等于零。这只雁鹅我要定了!于是,神气十足昂首挺胸,粗野的推了黄师傅一把,恼羞成怒,放了话:“滚开!各走各道,井水不犯河水 ,从今往后有事别求我 情义从此一刀两断。”
黄师傅气的浑身发抖,愤怒倒退了一步,斩钉截铁的也放了绝情的话:“你当你的官,我搬我的砖,哼!扼杀生灵,天兵天将都会来拿你兴师问罪的,你罪有应得,不死也要遭人命!”
“你以为你嘴皮上贴了鸡毛,灵的很嘛?十年前我在老鹰岩打了一只鹰,你就诅咒我,说我‘打死一只鹰,十年还不清’。怎么样 灵验嘛?不灵!告诉你,这十年我不但没有什么“还得清”“还不清”!还从一个基干民兵青云直上,顺顺利利的当上了区长,登科及第你知道吗?可见你的预言和诅咒都是放屁,不值一提的屁话!严区长怒不可遏大放厥词,自吹自擂说:“我很快还要上调升迁掌控权钱,这点你算准了,何以见得我有过孽债之说。嘿!天大的笑话,让你的那些不值一提的诅咒见鬼去吧!黄师傅!一路走好别摔跟头。滚坡,象老牛一样让人剥皮!
黄师傅受此大辱,气得脸色铁青,吹胡子瞪眼回敬了一句:“一介武夫,武棒棒,只会张牙舞爪,不通人性,毫无慈悲怜惜之肠,无可救药也!”真想把这畜生区长推开山崖摔个五马分尸。方解心头之恨。
黄师傅认软了,松开手转身走了,他走走停停一步三回头,走不到多远又怒气冲冲转身回来,悲悯地看了雁鵝一眼,指着严区长的鼻子一字一句,抑扬顿挫,象念咒语;“报应······临头·······!你不死······也得······遭······人······命!”
“我记住你这一文不值的屁话,你这样的屁话我早就领教过了,我会等着,让你的屁话见鬼去吧!”严区长嘴皮打颤,喋喋不休回应。咬牙切齿地象骂街的长舌妇,拖着长音骂道:“牛······鬼······蛇神,牛鬼·······蛇神!”
严区长与黄师傅只差没有日操祖辈八代,就这样大闹一翻后,各奔东西。从此断了往来。
转眼间到了三秋时节。
开完县里召开的三秋生产工作会议后,组织部长找严区长谈了话,由衷地表示感谢他送来的雁鹅在他身上产生了奇迹,那病居然不翼而飞了。同时告诉他,常委会已接纳了他的提案,研究决定;要他努力完成三秋生产工作任务后,才行文下调令,到他梦寐以求的“一枝花”单位去主持工作。
大事告成,严区长高兴得每天笑得合不拢嘴。回到区后,精神百倍地立即开全区各公社干部紧急会议,精心布置三秋生产工作。按照县里的要求集中全区干部力量下基层分片包干落实责任。决心做出一翻成绩,打个漂亮翻身仗,决不辜负组织的信任和希望。站好最后一班岗。
他捡了一个全区最边远最偏僻的公社蹲点,一是体现自己‘那里艰苦那里去,革命重担挑在肩’的领导风范;二是那个地方森林密布,雀鸟成群,好打猎。
那天,他整理好行装,没有忘记多带子弹,叫上武装部长,两人就上了路。
他们要去的地方叫高石坎公社。没有公路,山路崎岖。还要翻几座“对面喊做饭,饭凉人未到”的大山。几乎与世隔绝。
两人翻山越岭,一路上放了几枪,打了几只斑鸠提着,太阳快落山时才终于到达高石坎公社驻地。
公社办公的地方设在一座孤耸的小石头山上。原是土司头人陇氏家族的祠堂。这是一座青石垒造的长五间两层大瓦房,居高临下,十分雄伟。四周是悬崖峭壁,36级石阶直通正堂。石阶上六尺来宽,三丈余高,拾级而上,墩口两边巍然一对石狮子,旁边有4个鼓形石凳子,石栏杆早年被炸没了,高石坎的地名由此而来。
严区长筋疲力竭地登上石阶,把装子弹的袋子挂在石狮子上,在墩口的石凳子上坐下喘息。炊事员老吴走出来接待,报告说书记、社长们都分头下各大队去了,我在家做饭等你们回来,我们这里条件差――没什么好东西招待领导,除了洋芋豆汤,辣子酸菜还是洋芋豆汤、辣子酸菜。
武装部长晃了晃手上的斑鸠,得意洋洋地说别愁别愁,下酒菜我们带来了。还故意提高嗓门说严区长的!严区长打的!
老吴惊喜地差点跳起来说:好东西好东西,胜过鸡鸭鱼肉。没想到严区长不但枪法准还想得周全。随后 又伸手去接严区长的枪,想替他保管。严区长摆了摆手,摇了摇头说你甭管,我的佩枪随身携带别人甭想动,我自己保管。就把鸟枪轻轻地靠在大门槛上,敞开上衣纳凉,两眼不停地四处张望。
老吴很知趣,悻悻然点了点头,转身退进了伙房。
武装部走进伙房,忙着拔斑鸠毛,帮助老吴做这做那地忙乎着。
严区长忽然精神一振,忽地站了起来,迅速取枪上膛,举枪向不远处的苞谷地中的一颗杉树上瞄去·······
杉树蹲着一对斑鸠,正在安安然然打瞌睡。
严区长东边瞄瞄西边瞄瞄,在找角度,变换了几个姿势,找到一个最佳的位置,把枪依托在石狮子上,半跪着稳稳当当瞄准。他心狠,想来个一枪双鸟的绝活。
“砰”的一声枪响,两只斑鸠应声而落;一只落在树枝下方,一只扑腾着翅膀落在上块苞谷林中,严区长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武装部长听到枪响,以为枪走火,丢下手中斑鸠跑出来。严区长嘿嘿一笑,站了起来,指了指苞谷林说:“去捡来一锅烩,肥实得很,是两只大麻斑;”说完吹了吹枪口,习惯抵用衣袖擦了擦枪筒。昂起头,满脸冷笑,得意忘形地哼唱起打靶归来歌。
武装部长三步并作两步“噔噔噔”跳着跑下台阶。飞也似地向杉树下跑去,捡到了那只斑鸠提在手上兴奋不已地掂量了一下,就又爬上地坎,钻到苞谷林中去找另外一只斑鸠。可是他把这块苍谷林翻了个遍,却没有发现那只斑鸠的影子―――连羽毛也没有发现一匹。正纳闷时忽然听到上块苞谷林中有响声,苞谷天花还摇晃了几下,他肯定了可能就在上块。于是又翻爬上地坎,朝着响动的地方找去。突然他“啊”地大叫了一声,惊呆了。眼前一个农妇躺在地上,抽搐着挣扎,太阳穴正中有个洞,血不住往外流,七窍来血,只蹬几下腿,眼珠翻白瞪了一眼,气如游丝,哼了一声,四肢蹬了蹬就没有动弹了。武装部长缓过神来,凑近摸了摸那妇人鼻息,不断地连声喊老乡老乡,快醒醒!那个妇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再仔细一瞧,那个妇人已经断了气。
武装部长几个箭步跳下几道地坎,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一步两阶地上了墩口,骇得只会摇头拍胸地说不出话来。
严区长看他两手空空,神色慌张的样子,断定他没有细心找。于是冷冷地问:“没找到,双花呢?”
完了,天啦!完了!不得了啦!找到了一个死人,你打死了一个女人……武装部长汗如雨下,语无伦次含混不清几乎是在哭着说。紧接着两眼发直,浑身颤栗,口舌僵硬,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严区长如五雷轰顶,脸色骤变:“妈耶”地叫了一声,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两腿软瘫,摇晃了几下,连人带枪一跟头栽倒下那三丈多高的高石坎下。头撞在乱石上,破了两个洞,鲜血喷涌出来,昏了过去;鸟枪甩出老远,砸在一块悬岩上,立刻就断了两截。只是那背带还连着,枪托和枪管悬挂在岩石上摇晃······
严区长倒在血泊中,好一阵子才苏醒过来,她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可还没站起来又倒了下去。他又奋力站起来却又倒了下去······好几次后才终于颤颤惊惊地站了起来·····他抬头四处张望,血水模糊他的眼睛,眼前一片朦胧的红光,什么也看不清。他撸起衣服往眼睛使劲抹揩,擦走了血水,睁眼明亮了些。瞪大双眼四下乱转寻找,看到了他那杆悬挂在半岩上还在摇晃的鸟枪―――“毛主席发的”鸟枪。
严区长跌跌撞撞地一头扑了上去,口中呼喊着:“我的鸟枪呀·····鸟枪·······鸟······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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