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在开车,国涛抱着宝宝坐在副驾座,我却一个人横躺在后排。我原本想坐在副驾座,舒服一点,但是他们却让我躺着。早前出过事,欧阳告诉国涛虽然才怀孕四十多天,还是应该小心为妙。也不知道欧阳怎么想的,他比我还兴奋。国涛是高兴到忘形,嘴里不停的安排我吃什么做什么。给爸爸去了电话,很认真的告诉他天大的好消息,爸爸竟然说我拿他寻开心。我生气的告诉他连女儿的话也不信,只有半个儿的话信是吧。国涛反反复复告诉爸爸,是真的,隔着千山万水我也可以感觉到爸爸波涛汹涌的心潮。他说话的语调都是颤抖的:“等婷婷去学校,我过来给你做饭。”“”咦,你待遇不错哟,专职的厨师长。不过,你也就这一个厨师,从没有换过。”国涛自言自语乐开了花,连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婷婷听爷爷说已经有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了,她也追踪一个电话:“妈妈,爷爷说我有弟弟了,是吗?”
“这会还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那你喜欢什么?”我问婷婷她喜欢什么。
“那要多久才知道呢,我好期待看到小家伙的样子。”婷婷很好奇婴儿的样子。
“乖乖等你上高中就看到了。”婷婷有伴了。
“妈妈,我想和爷爷一起去看你,可不可以?我想你了。”孩子太粘我。
“不行,你要准备考试,并且妈妈现在没法照顾你,你来了会给她增加负担。宝贝,你好好考试,妈妈和爸爸会每个礼拜给你打电话。你现在是姐姐,应该听话。知道吗?”国涛教育孩子还是可以的,知道重点。
“我只和妈妈们说话,不要和爸爸说。”婷婷生爸爸的气。
“好,我们不理他,悄悄和你说。”我挂了免提,拿着手机和她聊天。婷婷说爸爸真讨厌,我说我也觉得。就这麽说一路,笑一路。欧阳问我回哪里住,我觉得还是回我的窝吧。
送我们回家,欧阳告诉我让他爸妈过来照顾孩子和我。我觉得没必要,过几天爸爸过来就可以解决大问题了。国涛说也好,这样我们也可以尽快的将厂子运转起来喜上添喜。他们是要抹杀我的功劳吗。蒋爸爸也打电话来问国涛我的情况,他要求我回重庆养胎。国涛打开免提,问我的意见,我使劲的摇头,说什么也不要回去。他向蒋爸爸保证一定不让我磕着碰着,保证一切顺利。其结果是老人家执拗着亲来乡城看我和他的孙子。怎么就变成了孙子了?八字才一点,谁知道呢?国涛在电话里怎么也拦不住,老人家让国涛马上订票。我也是醉了,这样又得像安排接见大首长。先找一个好的酒店,因为厂子那边少不了人,他们俩哪有空余时间招呼老人家,还得由我来。我建议蒋爸爸和我爸一起过来,我以便于同时给他们找酒店。国涛让我不用操心这些事,只管自己呆着。我的天,真是够乱的,一个人的事搅动了整片汪洋大海。
“好,什么也不管,全部交给你们两个男人,你们当劳模吧,又或是当我的......。”还未说完,想着刚才的荒唐念头差点说出来。
“当你什么?”又是异口同声,他们基情满满。
“本宫后宫急需扩充,二位可否愿意伺候本宫?”一点没有笑。
“那我做大,他做小。”国涛争先说。
“什么我做大,你做小。”欧阳也加入进来胡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臣妾做不到。”国涛还真是认真在辩论。
“贱人就是矫情。”我已经笑得坐起身来,欧阳干脆停下车,笑够了再开。国涛怀里的小宁笑的牙龈都看得见了。
“你看,小宁都在笑你是贱人。”国涛苦笑着说不是吧。
蒋爸爸第二天下午就到了,国涛去接的飞机。让他去住酒店,他不愿意,却要和他儿子住在我们的陋室。国涛只好带着老父亲回家,安排他住在欧阳那个床。换了床上用品,丢进洗衣机里。我提着洗衣液去洗,国涛忙着阻止:“快点放下,放下,我来。”
“哪有这么夸张,这点小事没问题。”不喜欢事事畏手畏脚。
“小慈啊,你就听他的,注意身体。哎,我就是醒悟得晚,要不他妈不至于那么早就走了。”蒋爸爸叹气。
“爸爸,妈妈是怎么回事,可以给我讲讲吗?”国涛从未对我提这事,只听婷婷说爸爸气爷爷,具体原因她也不知道。
“对不起啊,爸爸,是我年轻不懂事。您......。”问过之后,又后悔了,明明国涛也不愿提及的往事,我为什么要去问。
“没关系,你是家人,当然应该知道这些事。好吧,涛儿,你给小慈拿个软的垫子靠着。”蒋爸爸懂得关心人,没有他自己口中那么的不堪。国涛从我屋里拿出靠枕我靠着,我让他去忙。自己陪着爸爸,国涛摇摇头,说他坐会儿。蒋爸爸开始了他的故事:“解放那年,蒋爸爸参加抗美援朝战争。由于战略位置的重要,美苏两大阵营染指这场战争。一个世界,两大阵营。具体来讲就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阵营敌视、封锁中国,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帮助中国。而刚刚立国的新中国开始了全面的经济建设,由于毫无经验可循,因此早期经济建设路线完全模仿苏联模式,由之前的私有制经济逐渐向公私合营再到人民公社化转变。工业上优先发展重工业,军事工业,努力向机械化转变。就在那时候我碰到国涛的妈妈,她父亲曾是国民党的军官,带着她四处四海为家。后来国民党逃到台湾,她就与父亲失去联络,成了孤儿。有一次,我回家探亲,路上碰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向他讨包子吃。嘿嘿,这也是缘分,那女孩以后就成了蒋太太。我是一名军人,在家的时间很少,她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吃了很多苦,没有接生婆,隔壁的邻居帮忙在家生的。发生新生儿紫绀没来得及送医院,孩子就没了。我回来后和她吵,怪她没保住孩子,渐渐地,她得了郁郁症。保守治疗后病情得以缓解怀上国涛,没想到术后大出血,经过抢救她的命是保住了,但不能再生育。我很内疚,天天守着她。抑郁症复发又加上失语症,她就彻底的变成了一张白纸,什么也不知道了。国涛慢慢长大,看到那样的妈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恨我这个爸爸。”
“那后来呢?”我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后来呀,她父亲托人找来,见到女儿变成了这副模样,要求带着她和国涛出国。我深知对不起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就让外公带着他们出国了。我一个人呆在国内等候,希望孩子可以带着妈妈回来,不幸的是她出去不到5年就去了,国涛不愿回国,直到读完大学才回来见我,然后就这样了。”蒋爸爸说完,内疚的看着国涛,国涛点点头。“其实这也不能怪爸爸,每个人的命运总是不同。我那时候太年轻,不理解爸爸的行为,直到后来我带着婷婷的妈妈回国,见到父亲的满头白发,我才知道自己是多麽的自私,再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哦,看来我得写一本书小说。”我笑着对国涛说。蒋爸爸说写作太伤脑筋了,还是好好养胎吧。我细想命运啊,总是那样肆无忌惮的耍着流氓,调戏明白和不明白的人生,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不管是荆棘还是平坦。苦中有乐,乐中有苦。何谓苦中作乐,何谓乐极生悲。生命也是源于那一声“哇”之苦,才来到人间的吗?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做饭时间了。欧阳说蒋爸爸要来,这几天就把孩子带到卓玛家去,他也不过来吃饭,国涛又不会炒菜,只有我动手。很担心我的手艺蒋爸爸不会喜欢,国涛悄悄告诉我没事,尽管做味道偏清淡对爸爸好些。摘菜,洗菜,切菜,一个多小时过去,我被油烟熏晕,这时我才知道我们的这个所谓的现代化厨房有多不实用,爸爸过来了得改改,要不然我这个黄脸婆指日可待。
饭菜摆上桌,我也没了胃口,只喝了一碗汤,夹了一些小菜。国涛吃得很香,说是好久也没有吃到老婆炒的菜,欧阳那个大老粗哪里会做什么菜嘛。我小声嘀咕:“还不是见你吃得好好的,改明儿让你自己做。”
“说什么老婆,你炒的我都爱吃。”这个没有良心的家伙真是忘恩负义,欧阳工作那么累还要回来给我们做饭,晚上还带孩子,他还说人家炒的菜不好吃,得治治!
吃完饭,国涛去洗碗,我拿着手机去院子里走走。不知道小宁今天乖不乖,一天没见她,挺想她的。打了卓玛的手机:“喂,嘉措。”
“是我,宁老师姐姐。”嘉措不知道该叫我什么,干脆连在一起叫。
“妈妈呢?”
“喂,小慈,做什么?”是卓玛。
“卓玛,小宁今天乖不乖,有没有闹?”
“还好!挺乖的,想她了?”
“是呀,一天不见她,你发视频给我看。”卓玛打开视频聊天,看到襁褓中的宝宝,已经熟睡。红扑扑的小脸,挂着淡淡的笑,好想亲亲。
“好了,小慈,我挂了,小华还没回来,不知道哪里又耽搁了,你吃了吗,别站久了。”
“好,拜。”我挂断电话,国涛出来找我。
“这么冷,怎么在外面站着,快进去。”
“我散散步,今天一直呆在家里。”我还不想进屋。
“那我陪你待会。”国涛从背后搂着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他的脸很温暖,耳朵很冰。其实国涛真是个好男人,和欧阳不一样,欧阳细腻,明白我的心思。国涛属于事业型的男人,对感情也是爱恨分明,他缺少欧阳的细腻,却更充满懂得表达自己。
“老婆,这几天要辛苦你了,等爸爸回去我好好补偿你。”国涛心疼我。
“补偿什么?是我应该的,说什么傻话呢。”我侧着脸,吻了吻他的脸颊。
“老婆,你对我越来越温柔,感觉不像你了。”他笑着说。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像以前一样的怼你,骂你,心里才舒服?”心里在骂他犯贱。
“不是呢,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是越来越爱你了。”他的情话没有说完的时候。
欧阳的爸妈回了乡城,宝宝有人照看了,我也算放心。国涛怕我做饭炒菜被油烟熏,买了抽油烟机自己装。我怀疑他自己可否搞定,喊来老板帮他。他们借了不少工具,像模像样的捣鼓了半天,终于装好。一通电,怎么没有动静?又拆开看,反复的装配,弄得像两个花脸猫才实验成功。好吧,辛苦他们了。接下来,就是我的工作,打扫,清洁,收拾。蒋爸爸让我坐沙发上,他来打扫卫生。怎么可以?先别说可不可以,就是可以也不能让老人家来做打扫的活儿。我现在是可以做事的,没必要这样娇气。蒋爸爸说,不就是收拾一下,他可以的。他可以?在家这些全是保姆和阿姨在做,蒋爸爸从不动过手。问过国涛,国涛说爸爸愿意做就让他做,不碍事的。但是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他笑着说:“这有什么,你爸爸不是也做饭打扫的,怎么也矫情起来。”咦,小样竟然敢顶撞我。也是,蒋爸爸比我爸爸大十来岁,看起来精神蛮好的,就这样吧,我暂且依着他们。
欧阳抽空来,顺道和国涛商量机器安装的事宜。我让欧阳留下来吃饭,欧阳说他来帮我炒几个菜,我也乐得轻松。夜里,他们几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喝酒,我坐在沙发上靠着。国涛又给我弄了一床毛毯搭在身上,我说不冷,他就是固执的非要这么做。我也懒得和他争辩,弄得我像快要生产了那样。说真的,真不习惯这样被人宠着,怎么有一点被约束的感觉。我的个性是崇尚自由的,有一丁点感觉受了束缚,就想逃跑,穿好棉鞋又往门外跑,欧阳跟着出来。
“你去哪里?道上结了冰,你的鞋会滑,别出去。”
“没事,我想去河边走走,你陪我去吧。”
“好。”欧阳答应了,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单独一起散步了。
“小慈,这麽久了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爱他吗?”我在想欧阳这句话是想要得到什么答案。
“你认为呢?”他看着我,我没有看他。
“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样想的?为什么那么急于嫁给他。你问过你自己是真的爱他吗?你这样做不仅伤害了他还有你自己,还有我。”
“欧阳,我告诉过你,也许我们辈子就是无缘,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想不到的事都会发生,只有我们分开,你才会活的好好的。”我不能说还爱着他,不能再给他希望。
“为什么,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其实,现在这样的相处,难道不好吗?”
“我知道你的心,知道你还爱我,我也是一样的爱你,从未变过。我们不要在自欺欺人了,好不好?”欧阳站在我前面,迫使我抬头看他。
“我没有,我知道只有这样大家才会相安无事,你有宁宝宝,我也有宝宝了,虽然不能再相爱,但是我们还是朋友呀。”
“你认为我们还可以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小慈,你就是太天真,你我心里有数,国涛他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他是孩子的爸爸,我们已经是一家人。如果你非要弄个明明白白,让我如何自处,而你的出现又会是怎样的尴尬?你为什么要如此残忍,要打破大家努力维系的平衡。”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每次看到你努力维持这个局面,埋葬自己的真心,我的心很疼,知道吗?”他在我眼前证明我依然为这个男人心动。
“你既然知道我的一片苦心,也明白我为什么要维系这段姻缘,那是因为他爱我,爱的不比你少。我这辈子给了他,下一辈子你等着我吧,我们再重新来过。”我只有一个身子,这辈子只能做国涛的新娘。
“既如此,我成全你,但我会一直看着你。小慈,你记住了你身后有我,只要你肯回头。”欧阳牵我的手,我缩了回来。不能,我不能在他们两之间徘徊。尽管我将自己明确的分为表面和内心,表面是国涛,内心的深处还是欧阳。只有我知道,我知道。
“好了,我们回去吧,我冷了。”欧阳脱下他的衣服给我披上,我不要,他说他喝了酒不冷。
“等会,我想抽一支烟,哎,算了,你不喜欢男人抽烟。”欧阳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我还忘了问他。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什么,抽烟?”我点点头。
相关新闻
版权所有:西南作家网
国家工业信息化部备案/许可证:黔ICP备18010760号 贵公网安备52010202002708号
合作支持单位:贵州纪实文学学会 四川省文学艺术发展促进会 云南省高原文学研究会 重庆市巴蜀文化研究中心
投稿邮箱:guizhouzuojia@126.com QQ1群:598539260(已满) QQ2群:10423034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