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思豪一言不发,听那个女人说衣服是她的,就赶紧将手里的衣服递给她。
经过刚才的溪水冲洗,简思豪的头发、面部轮廓及身体的其他部位的污垢,都清洗得干干净净。这时的他,虽然面黄肌瘦,但是面部骨骼轮廓是分明的;虽然穿着一件破烂不堪几乎成为烂布条的衬衣,但是经过溪水冲刷洗涤没那么讨厌了;二只脚虽然打着赤脚,经过溪水冲洗也现出了本色。他的个头少说也在一米六五以上,一件破烂不堪几乎成为烂布条的衬衣,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乌黑色的头发漂亮得让人咋舌,长着一双清澈明亮,透着些许孩子气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光滑的皮肤、薄薄的嘴唇呈现可爱的粉红色,精致绝美的五官……
那个女人接过衣服,脸上立即堆出笑容,和蔼可亲地对简思豪说道:“谢谢你,小伙子。”
简思豪只是微笑了一下,仍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用谢。
那个女人以为简思豪是个既聋又哑的叫花子,高声笑道:“你是哑巴?”
简思豪听那个女人说他是哑巴,他憋不住说道:“我不是哑巴!”
那个女人一听简思豪的话,知道他不是个哑巴,不禁马上开怀大笑:“哈哈哈……原来不是个哑巴呀!好,好,好!不是哑巴就好!看你的外表就是个帅小伙子,就是衣服太烂了,像个叫花子。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简思豪什么都不想说,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他也根本不敢说什么。他只是摇摇头。
那个女人见简思豪只是摇头,不肯说话,觉得他肯定有难言之隐。于是,她不想继续逼简思豪说话了,她见简思豪全身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估计是个要饭的叫花子。她觉得简思豪肯定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又帮自己把衣服捞了上来,女人的慈爱之心油然而生,然后对简思豪说道:“你既然不想说话,我也不逼你。看你的样子已经很久没吃饭了,走,到我家去,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我家里有现成的饭菜。”她上前拉住简思豪的手就走。
简思豪扭了几下,本来是不想去的。那个女人虽然身子单薄,似乎连风都吹得倒一样,但手劲力气蛮大的,简思豪想甩都甩不掉,他只得乖乖的跟着走。
那个女人把简思豪带回家里,立即从一个大锅中端出一大碗米饭,一盘腊猪肉,一碟胡萝卜,然后对简思豪亲切地说道:“孩子,你肯定很久没吃东西,肯定是饿了。你吃吧,我家里没别人,就我一个人,放心吃吧。你吃饱了,我们再说话,好不好?”
简思豪看着那个女人和颜悦色的面孔,虽然不是很信任,但对食物的诱惑确实抵抗不了,他实在是饿极了。于是,简思豪不管三七二十一,心想吃了再说,他端起米饭就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他就被噎着了。那个女人立即端了一碗水给简思豪,他喝了水,接着又如风卷残云一样吃起来,不多久就把端出来的饭菜全部吃光。
那个女人一直在旁边兴高采烈地,欣赏着简思豪那饥不择食的样子。等简思豪吃完后,那个女人开口说道:“孩子,吃饱了吗?如果没吃饱,我再去给你做。”
简思豪不好意思再不说话,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吃饱了。谢谢!”
那个女人见简思豪开始愿意说话了,感到很高兴:“孩子,我姓高,名敏,你叫我高敏阿姨吧!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不会告诉你。”
“你是从哪里来?准备要到哪里去呢?”
“我不想说。”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继续当乞丐流浪?”
“不知道。”简思豪说到这里,不禁满眼泪水,但始终没有哭出声来。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你为什么要在外面流浪当乞丐的呢?”
听了这句话,不禁刺入了简思豪的伤痛神经,也触及到他半个月来所受的苦楚之源。终于,他完全抑制不住自己了,他泪如泉涌,他的怨愤如火山一样喷出,不禁哇哇大哭起来。……简思豪伤心痛哭了很久,很久……但始终不愿意透露家里还有什么人、为什么要在外面流浪的原因。
高敏见简思豪不愿意说话,只管一味嚎啕大哭,知道他的难言之隐肯定不会说出来。转而一想,便试探着问简思豪:“你有地方住吗?”
简思豪摇摇头。
高敏接着问:“那你暂时住在我这里可以吗?”
简思豪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反正也没地方去,随便哪里都可以,于是他点了点头。
就这样,简思豪在高敏这里最终停止了逃命之途。……
过了大概半个月,高敏家来了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简思豪正在高敏家房子旁边的一块菜地上挖土,高敏对简思豪高声叫道:“孩子,你过来一下,来见见陶叔叔。”
简思豪放下锄头,拍了拍身上新买的白背心上的土,然后搓搓手,慢慢走到高敏身旁。高敏指着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说道:“他是我丈夫的亲弟弟,叫陶明开,你就叫陶叔叔吧,他是我们林场五工区的秘书,跟我们住在一个工区,今天想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在这段时间里,高敏给简思豪全面换上了整套苗族服饰,他上装是蓝色对襟上衣,下装为蓝色裤脚宽盈尺许的大脚长裤,内穿白背心,脚穿黄色解放鞋。简思豪向陶明开鞠了一躬,然后低着头肃然站在高敏身边。陶明开看着简思豪心里觉得十分满意,于是他微笑道:“小伙子,我来征求你的意见,你愿不愿意留在我们林场?”
简思豪在高敏家住了差不多半个月,觉得高敏把自己当作亲生儿子一样,感觉就跟在自己家一样无微不至得到母亲的照顾。现在不用说他没有地方去,就是想要他离开高敏,也会恋恋不舍的。听见陶明开这样说,他连忙点头:“我愿意,愿意永远陪着高阿姨。”
高敏立即爽朗大笑,高声叫道:“好,好,好!我们看来真有缘分,我的福气来啦!哈哈哈……哈哈哈……”
陶明开嫂嫂一生没有生育,自从哥哥不幸死后,嫂嫂年纪慢慢老了,以后的生活照顾问题,一直是陶明开的一块心病。他见简思豪不假思索就明确了态度,同意陪伴高敏一起生活,觉得十分开心。陶明开接着说道:“既然你同意留在我们林场,愿意永远陪着高阿姨,那一切就好说话了!这样吧,你先改个名字,我觉得你还是跟高阿姨姓高吧,名字呢,我给你取,就叫高鸣笛,好不好?”
简思豪立即点头同意。于是,简思豪的姓名从此更改为高鸣笛。
高敏立即接嘴,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我高家后继有人啦!……”
陶明开然后一本正经对高鸣笛说道:“从此,你就是高鸣笛,你就没有其他姓名了,你就是我们苗族人,你就是高敏过继来的亲侄儿。其他事情,全部由我去办理,嫂嫂放心,我一定保证办好。”
一年过后,高鸣笛十六岁,陶明开想办法把高鸣笛安排在林场的木材加工厂当工人,林场的木材加工厂就在陶明开家的隔壁。高鸣笛每天下班以后,有事无事都来陶明开家,经常帮陶明开种菜、挖土,帮助做家务活。高鸣笛头脑灵活,做事利索能干,加之能吃苦耐劳,深得陶明开全家人喜欢。特别是陶明开家的二个宝贝,一个是正开始读高中的十五岁儿子陶勇,一个是正在读小学四年级的十一岁女儿陶丽,他们二兄妹和高鸣笛非常投缘。高鸣笛除上班时间外,几乎每天都陪陶勇和陶丽一起读书学习。
陶勇虽然年纪小一岁,却是个乐于助人的小伙子,当然论智力比起高鸣笛还是稍逊一筹,陶勇读的课本是高中内容,高鸣笛虽然没有上过高中,但高鸣笛理解能力所长对陶勇的学习还是帮助很大的。于是,他们就像亲兄弟一样,放学时间,几乎天天都在一起学习讨论高中课程内容。高鸣笛伴随陶勇三年的高中学习期间,把高中课程学习的内容,主要课程通学了一遍。高鸣笛由于上班没时间,放弃学习英语课程。他采取了一个最笨也最有效的办法,他把陶勇的高中教材,除英语课程外全部用手工抄写了一遍,中间不明白的地方,他坚持每天和陶勇一起讨论,直至完全弄懂为止。所以,在陶勇的高中三年期间,高鸣笛也基本上自学完高中课程,为几年后参加大学考试奠定了良好基础。
最令高鸣笛烦心的,就是高鸣笛躲都躲不开的那个小姑娘陶丽。陶丽小小年纪,既活泼可爱,又聪明伶俐,而且喜欢缠人,特别喜欢缠高鸣笛,一下要高鸣笛陪她玩游戏,一下要高鸣笛给她讲故事,反正是缠着高鸣笛不放。只要放学回家,陶丽就挖空心思找高鸣笛,有时候搞得高鸣笛真是哭笑不得。
陶丽,好像是个温柔与善良的化身,美丽与阳光的守护神。她笑起来,像是一朵面对太阳的太阳花,阳光灿烂。又像是清水出芙蓉般洁白无暇,不带有丝毫瑕疵。她长长的卷发,像海草一样轻盈,就如瀑布一般美丽。她,犹如灵动仙子一般,美丽如花,美丽如画。
这个活泼可爱、调皮捣蛋的陶丽,别看她只有十一岁,鬼点子多着呢!
比如有一天,林场木材加工厂放假,高鸣笛正在家里睡觉,原以为陶丽上学不在家,高鸣笛也就安安心心睡觉。可是,刚刚安心一会,小姑娘陶丽就拿高鸣笛平时用来吓陶丽的木剑,蹑手蹑脚的走到高鸣笛旁边,举起木剑往高鸣笛的肚子上一敲!高鸣笛“唉哟”!大叫起来,恨不得马上把这小家伙给“干掉”。
一天傍晚,高鸣笛和陶勇一起在溪边的树下讨论学习内容,陶丽去一个同学家玩。在路上陶丽她闲着无聊,就捡了一粒小石子向高鸣笛头上扔过去,然后就巧妙的躲开了。等高鸣笛发觉到有人用石子打他,回头没发现陶丽,只好自认倒霉,摸摸脑袋算了。陶丽出来后,暗自笑了笑又朝前走了。
陶勇三年高中毕业后,他选择去部队当兵,他得偿所愿去部队了。这时,陶丽进入初中阶段学习,她虽然不像以前那么喜欢恶作剧,但是缠高鸣笛的那股劲头丝毫没有降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陶丽每天晚上在家里做家庭作业,无论如何要高鸣笛陪着,不然她就吵闹得鸡犬不宁,陶丽的爸爸妈妈无可奈何。陶勇出去当兵,家里就剩下陶丽一个宝贝,陶丽爸爸妈妈又特别宠爱这个女儿,没有办法只好请高鸣笛奉陪了。
陶丽进入高中以后,她虽然是在县城寄宿,但基本上每个星期六下午都回家。到了星期六下午,高鸣笛成了陶丽的灵魂,陶丽前脚进家门书包一丢,后脚马上就去找高鸣笛,并且非得找到他,然后把高鸣笛拖进她家,陪她一起聊天,陪她一起吃饭,直等她想睡觉了才准高鸣笛回家。星期日上午,陶丽务必要高鸣笛陪她,围着林场左右山川溪流游玩;下午陶丽回县城学校读书,必须要高鸣笛送她到汽车站才走。
一九七七年,中国在结束了十年“文革”动乱后,发生了一件关系到国家和青年命运的大事,那就是恢复高考。一九七七年九月,国家教育部在北京召开全国高等学校招生工作会议,决定恢复已经停止了十年的全国高等院校招生考试,以统一考试、择优录取的方式选拔人才上大学。会议还决定,录取学生时,将优先保证重点院校、医学院校、师范院校和农业院校,学生毕业后由国家统一分配。高考成为百万国人破除年龄、婚否、出身限制,逆转命运的唯一机会。当时有一首诗非常流行,诗曰:
中央决定复高考,知识青年拍手笑。白天战天并斗地,夜晚擦枪又磨刀。
一颗忠心红又红,两种准备牢上牢。身居乡村小茅屋,心怀四化大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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