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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刚和他的羊肉粉生意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肖德良    阅读次数:57353    发布时间:2020-08-15

 

(6)

杨巧玲来到客车站,从行李寄存处把叶子烟和红海椒取出来,背上肩膀,她想坐刚才那路公交车原路返回。

“背篼不要上!”一只脚刚踏上踏脚板,就遭来售票员严厉的斥责,“我连人都装不完呢,还要上你这个背篼?”

杨巧玲把右脚缩了回来。这个死婆娘好要毬不倒台!她暗暗的骂道。

过来一个背背篼的人,问她:“要不要背?”

杨巧玲问:“要好多钱?”

  背篼说:“要看你背到哪里。”

 “背到丁字口,山城大饭店,好多钱?”

 “哦,丁字口呀?要三块哟。”

  杨巧玲扭头就走,三块钱?三块钱够她和李小刚两人吃六碗羊肉粉了呢,我怕是憨的哟,她想。

从客车站到丁字口大约六七里,这条路她并不陌生。五年前,杨巧玲还在读初中的时候,她就坐着父亲的马车进过一趟山城。那是她平生第一次进城,她永远忘不了那次进城的情形。那是一个初夏天,父亲拉着一车杏子到丁字口贩卖,不到半天时间,一车杏子就卖完了,卖了三百多块钱。父亲哈哈大笑,她也跟着哈哈大笑。时间还早,他们各自吃了一碗豆花面,抄近路摇摇晃晃的走到客车站,然后又从客车站经过外环路走到沙坝。一路回到杨家寨的时候,太阳还没有落坡,还悬挂在四面山上,把马、马车、她和父亲的影子照得溜长溜长的。五年前的事情恍若昨天,那情景历历在目。气力是个怪,今天使了明天在,反正要不了几步,从癞子山下去就可以丁字口了。她心里咕噜着,背起两包沉重的包袱就往沙坝那面走去。

来到沙坝,杨巧玲把包袱放在一块石头上歇了一口气,擦了一把汗水。一个老头儿走过来,问她:“叶子烟要卖不?”

“卖呀!您出好多价嘛?”杨巧玲说。

“五块钱一斤,要得不?”对方开价道。

“不行,十块。”杨巧玲说。

“姑娘哎,可以了也,我是看到你满头大汗的样子,可怜你才给你五块呢。”

杨巧玲仔细看了看对方,瞧那老奸巨猾的样子,她冷笑了一下,说:“就十块钱一斤,没得不少!”

“九块,可以不。”

“不可以。”。

“好好好,十块就十块,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哝个会做生意!”

杨巧玲脸上泛起一丝丝快乐的微笑。她跟着那老头儿来到一家收破铜烂铁的收购站前,借他们的磅秤称了称,磅上显示,软软的十二斤。

老头儿看着秤杆,嘴角叼着叶子烟杆,脸上阴阴的笑了笑,虽然他笑得很隐秘,杨巧玲还是看到了。这捆叶子烟最少有三十斤,昨天李小刚他爸给他搭上肩的时候,她是清清楚楚的看到父子两都耸了耸肩膀使了劲的,啷个只有十二斤呢?

“大爷,请你把你塞在下面的脚给我拿开!想搞我们乡下人的小动作呀?啊?”杨巧玲一边命令,一边重新过了秤,秤上显示:有三十三斤。

杨巧玲这声大喊,弄得老头儿无地自容。他说:“哦,看晃了,不是有意的。”

“不管你有意还是无意,三十三斤,三百三十块,你身上到底有钱没得啊?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拉倒!”杨巧玲没好气的说。

“有有有,啷个会没有呢。”说着,对方就掏出了钱,数着,交给了她。

杨巧玲接过钱来,说:“我再数数,看有没有假钱。有些城里人啊,狡猾得很,老是想欺负我们乡下人。”

经过清点,没错,杨巧玲一把接过钱,一把将叶子烟交给了那老头儿。然后轻轻松松的背上红海椒往癞子山那面走去。她一边走,一边摁住胸口里的怦怦跳,一边捏着裤包里的钱,加上早晨赖云斋家给她的二十块,再加上离家时母亲给她的月月红,足足有五六百块呢。她不时转过头来,仔细的观察身后,看有没有小偷跟着她。

 

(7)

接近中午,太阳才懒洋洋地升到赖家山那些光秃秃的山顶上。光芒欲滴,就像无数支燃烧着火苗的响箭一样从一条狭窄的垭口穿透下去,直射着山下的山城大饭店。人们从山城大饭店抬头往上看去,光芒又像气势磅礴的瀑布一样倾泻下来。隐藏其中的一闪一闪地飘浮着的密密麻麻的尘埃,飘浮无定,就像大海涨潮一般波翻浪涌,仿佛就要淹没整座山城似的。这天气候潮湿,烟雾气蒙蒙,云遮雾绕,在太阳的照耀下,一如一张巨大的帐幔笼罩着整个山城,一切都显得神妙莫测,山城的人间如同仙境。但从人间仙境其间,又叫人感觉充满压抑。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李小刚感到浑身被捆绑了一般的沉重,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迷迷糊糊的感觉充满了恐怖,就连眼睛也不敢睁开。

这时,太阳的光线,就像小偷一样悄无声息的爬上了山城大饭店的顶楼,不声不响地溜进李小刚他们昨夜翻云覆雨的那间房间。光线从小小的圆拱形状的窗户射下,径直照到李小刚熟睡的眼睛和枕头。

终于,李小刚从噩梦中醒来。他被梦中的那种恐怖吓得气喘吁吁,便一把伸过去,想靠着杨巧玲喘口气。其次,他还隐隐约约的感到昨夜的鏖战还有些意犹未尽,想再来一回。他伸出右手,想把杨巧玲揽过来,没想到却是空牢牢的,什么也没有。他又把被子完全掀开,确实什么也没有。

李小刚捞起昨天早晨他父亲抹给他的手表看了看,都已经十一点了。他点了一根“银纱牌”香烟,一缕烟雾跟随着太阳飘了起来。蹲上球鞋,系上鞋带,再将被子折叠好,他才急匆匆地跑下楼去。叶子烟和红海椒装在一起好几十斤,昨天从李家湾到杨家寨,再从杨家寨到进城的车站,他一路被压得汗水嘀嗒的,杨巧玲她背得动吗?他想。

李小刚踏上公交车没走几步,正当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没想到前面上行的公交车和下行的公交车在群力电影院的转弯处挂上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李小刚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是哪个狗日的不守规矩堵上的嘛!”他破口大骂,真想下去揍他狗日的几掟子,他想。

前面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要想通车的,车上好几个乘客都已经走了下去。李小刚也跟着下去。他从杨家巷穿过内环路,又从松涛路翻过任家山坳,急匆匆地赶到客车站。他来到行李寄存处,问道:“喂!大姐,请你把我昨晚寄存的两包货取给我哈儿哎!”

大姐把他瞟了一眼,理都没理他,整个面部完全一副瞧不起乡下人的表情。李小刚强忍着不快,也没跟她见气。他又说:“两包,一包叶子烟和一包红海椒,麻烦你取给我。”

大姐没好气的的吼道:“什么两包三包,什么玩意?没有!”

李小刚低声下气的说:“麻烦你给我在找一下吧。”

“没有!没有没有!烦不烦啊?”大姐一边摆着双手,一边说。

听她那样一说,李小刚顿时反应过来,又问道:“那你还记得早晨,有没有一个女生来取去了呀?”

“我十点钟才接的班,什么女生男生?不知道!”

“哦!”李小刚明白了。他顿时火起,破口大骂道:“你不就当了个营业员吗?有逑啷个幺不倒台的嘛!”

大姐大吃一惊,两只眼睛气得就像熊猫一样,“你,你,你这个烂私儿,有娘养无娘教的,啷个哝个粗鲁呀”

“粗鲁,老子粗鲁的东西还没掏出来呢?”李小刚从小在放牛坡上学到了一背兜几箩筐的流氓话,这下倒出来,他越骂越起劲,居然跳着骂起了。一边骂一边笑,周围都围上了一大圈看热闹的人了。那些人中间,居然还有帮李小刚一起骂的,早就该日绝的了!他们说。那一刻,他感觉着从未有过的快感。

寄存处里的大姐满面泪流,哭喊着:“你,你,你有本事不要走!你等到,你等到,有本事跟保卫科的日绝!”

李小刚哈哈大笑,拍着屁股,说道:“去噻,去噻,老子就这儿站着不动,就等你去把保卫科的那些幺儿喊起来!”


(8)

“狗日的死婆娘,居然在老子心情正烦躁的时候跟老子吊歪!”李小刚一边骂骂咧咧的离开,脸上一边笑,嘴上一边自言自语的骂着。不了解内情的行人还以为他是个疯子,都纷纷回头看他。

就那样优哉游哉的转悠着,转到一家豆花面馆前,这才想起今天还没有吃早餐。他一脚踏进去,问老板娘豆花面好多钱一碗。老板娘说一块,“啷个搞的?豆花面比羊肉粉还贵呀!”他说。

“咳!兄弟你就不要说了!你嫌贵,我都还嫌贵呢,那有啷个办法喽?门面就那样贵啊!”老板娘说。

李小刚哦了一声,管他三七二十一哟,填报肚子再说。他摸出一块钱要了一碗豆花面。豆花面真香,特别是那一小碟蘸水特有味道,他三下五除二的就掏光了,心想再来一碗,又觉得有些浪费,便要了一碗豆浆,喝了。再向门外瞭望,想看看街上有没有杨巧玲的影子。

忽然一声汽笛响起,那是东面火车站的火车进站发出的声音。李小刚豁然顿悟,便走出门去,向着火车站广场跑过去,那里,肯定会有杨巧玲的影子,他想。

“就是他!就是他!”身后响起一声尖厉的喊声。李小刚回头一看,喊声未落,刚才那个行李寄存处的大姐就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衣袖。惊魂未定之间,李小刚被保卫科的人扭住了双手。两个彪形大汉连拖带踹的扭住他的双手,把他押到来保卫科的小房间。李小刚还没有缓过神来,又被他们踹了几脚。那些人和刚才那个大姐一边踹他,一边厮打他,一边拷问他:“哪个是幺儿?哪个是幺儿?狗日的,我看你是活腻了!”

“要打架是不是?”李小刚抹了抹鼻子上的鲜血,索性直接抹得满面通红的样子,“日你家妈哟,哪个怕哪个!”他飞起一场扫堂腿,拳打脚踢,几个人立刻就像切碎的西瓜一样纷纷倒下了。先前那个仗势欺人的大姐吓得浑身颤抖,立即跑了出去。

李小刚靠在保卫科的靠背椅上,点燃一跟银纱烟,吐了一口恶气,显得满不在乎的样子,歪吊着鼻子哼了哼。他翘起二郎脚骂道:“告诉你,小子!别跟老子耍那些人多势众的***把戏!不服气的,就过来跟老子比一比!”

两个彪形大汉不敢做声,显得可怜巴巴的样子,生怕李小刚再踢腿,眼睛不停的瞧着窗外,好像要等救兵似的。

李小刚靠着玻璃窗,还在寻找杨巧玲的影子。没想到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是哪个?”话音未落,“咔擦”一声,双手就被拷上了。

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的警笛,李小刚头晕脑胀的来到了一个叫桃溪派出所的审讯室内。

“姓名?”警察问。

“李小刚。”李小刚回答。

“年龄?”

“二十二岁。”

“住址?”

“山城大饭店,顶楼。”

“放老实点!”警察大吼一声,“我问的是你的家庭住址!”

李小刚惊魂未定,显得害怕起来。他口吃起来,“家?家?家住,住......”

“住哪里?”警察又吼。

“夜郎县杨家寨镇李家湾村。”李小刚老老实实的答道。

“为什么到这里来了?”警察问。

李小刚回答:“我也不晓得呀?”

“不老实是吧?”

“哦,他们打我?”

“他们打你?运输公司保卫科的那些人会打你?我看是你打他们吧?”

李小刚坚持说:“不是,不是,你想我一个乡下农民,给我十二个胆子也不敢啊,你看,你看我这张脸都快被他们打肿了,流了好多血满脸都是血,你说是不是?

“少个我来这一套!狗日的态度恶劣,跟老子先关三天再说!”

立刻,李小刚身后的警察立即押着他来到审讯室隔壁的禁闭室,吱嘎一声,打开沉重的铁门,打开他的手铐,一下子就将他推到在地上的干谷草上。又是一声吱嘎的声音,铁门重重的锁上了。

“放我出去!放老子出去!”他大喊着,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他。李小刚对着铁门一阵拳打脚踢,就像疯子一样激坏了,铁门上响起一阵阵叮叮咚咚的声音。

黑黢黢的铁门上,忽然照射进一道刺眼的亮光。一个跟书本一样大小的窗户打开了,露出一个怪眉日眼的警察的一张的幸灾乐祸的笑脸。

警察说:“吼哪样吼?你不是不得了噻,那您老人家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呆着吧。准备呆上个一年半载的,好好的冷静冷静。”警察说完,铁窗户就哗地一声关闭了。

禁闭室内,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李小刚这才反应过来,这哈儿才晓得,事情被他搞大了。也不晓得杨巧玲她到底到哪里去了,啷个办啊?他心头升起一阵阵暗暗的后悔。

 

(9)

慢慢的,李小刚适应了禁闭室里的光线。那道光线是从铁门缝儿里反射进来的。

李小刚把颈子和肩膀的角度调整到90度,瞄起左眼,想看看外面操场坝上的风景,又抬起右眼,想看看楼上的动静。可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此时此刻,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胆怯,更担心杨巧玲会焦急到什么地步。

想起杨巧玲,眼前就浮现起五年前在杨家寨被关禁闭的事情。那年夏天,李小刚读高中还不到一年,在杨家寨街上电影院看了一场《少林寺》,随即走火入魔。他和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一起,找来一条麻袋,从沙滩河里捞来一堆河砂,在教室后面的一棵歪脖子槐树上吊起一个大砂包,伸开拳头痛打,抬起双脚飞旋,冬天到春天,三月到五月,成天喊喊杀杀呼声震天,扫落一片片雪白的槐花落英纷纷。

没料到那个星期三的早晨,当杨巧玲从槐树下路过上山去读早自习的时候,被李小刚一脚踹到教室的木板上,碰了一个大青孢。杨巧玲立即嘤嘤啼哭。李小刚顿感罪过,连忙过去搀扶她。

杨巧玲顿时怒火中烧,顿时忘记了疼痛,破口大骂道:“疯子!流氓!傻逼!你狗日的!”还扬起手来,想剜他的脸。

李小刚一把抓住小手,为了避免杨巧玲在他脸上挂上伤痕。“哎哎哎,妹妹,妹妹,哭也哭了骂也骂了,人要脸树要皮,不要太过分了哈!”

“过分?哪个过分?”杨巧玲哭喊道,“我们赌个咒,哪个过分哪个就叫车子压死!”

李小刚笑起来,还显得幸灾乐祸的样子,“好好好!赌咒就赌咒,哪个怕哪个,车子压死算哪样,哪个过分哪个就遭癌症!”

“流氓!疯子!”杨巧玲骂道,“欺负一个女生有什么本事!有本事让我也给你额头上踹一个大青孢,要不然,我也去找个男生来跟你比试比试,就算扯平!”

李小刚顿时火起,蔑视一笑,“哟呵!没想到你这个小泼妇!还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哈!去去!去去去!去找个男生来,老子要是怕了老子就给你做老公!”

杨巧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走了,那两棵长辫子就像鞭子一样甩了起来。

傍晚,杨家寨中学住校生们上晚自习的时候,在高一二班门口来了两个彪形大汉迎接着李小刚。李小刚腋下夹着一本金庸的小说《神雕侠侣》,刚走到教室门口,就被彪形大汉拦住。

“哎!哎哎!哥们儿,你们这是玩儿那一招啊......”李小刚话没说完,脸上就被扇了两巴掌。接着又被一拳推到了墙壁上。小泼妇,还来真的了哈!他暗暗的骂道。丢下金庸的小说。对方四脚一起扑了过来,李小刚蹲下去扬起一条腿轻轻一扫,“咳——”彪形大汉们应声而倒。他两只脚摁在两个人身上叫他们动弹不得,接着就是两定子,对方血出来了,嘴巴也歪了。

整个教学楼乱成了一锅粥,保卫科的老师们立即赶到。当天夜晚,李小刚就被扭送到了杨家寨派出所。

第二天一早,警察就来打开了他的门。警察说:“出来!狗日的!”

火辣辣的太阳坝上,警察穿了一件背心,挥起两条粗壮的臂膀,抡起一把剪刀,骂道:“瞧你哪个黄毛搭须儿、吊儿郎当的P样子,过来!让我给你梳梳头!”李小刚规规矩矩的走过去,坐下,让警察随便处置。警察一边用剪刀梳理,一边取笑,“嘿!还别看你这个头发,就像瓦尔特保卫沙拉热窝似的!”完了,警察找来一面镜子,放在他面前,“瞧瞧,还满意不满意?像不像个英雄瓦尔特啊?”

“哎哎!警官!啷个给老子整得七长八短的哟!像个马啃似的。”

警察抬起一脚踢在他腿上,“去你妈的!”警察骂道。押着他,把他推进了派出所的禁闭室。

乡下毕竟是乡下,不像今天山城的禁闭室那样黑暗。禁闭室前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坝子,那是供犯人用来放风用的。围墙上也没有拉铁丝网,只是插了些高低不平的玻璃片。在那些错落有致的玻璃片之间,还缠绕着一条条墙外人家的黄瓜藤和南瓜藤。那天上午,李小刚放风的时候,双脚轻轻一跳,就从上面摘了一根黄瓜,一边哼着“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的小曲儿,一边咀嚼着黄瓜,有滋有味的四处观望。

没想到围墙外红砖房的二楼上竟是杨巧玲的家!李小刚大吃一惊。

这时,杨巧玲正歪着脑袋梳她的长头发。听到歌声,情不自禁的往下一看,原来是李小刚!她也禁不住大吃一惊。李小刚扬起头来,对她做了个鬼脸,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不采白不采!”

“呸!”杨巧玲气得七窍生烟,辫子一甩,回屋去了。

李小刚打口哨绝对是一流的水平,那几天,无论是关在禁闭室里,还是踢腿出拳在屋前的小坝子上,只要见到杨巧玲的身影,他就以一个胜利者的身份哼着那些不三不四的歌,或者那些下三滥的流氓小调。那些歌,有邓丽君的,也有迟志强的。那些流氓小调就别提了,在杨巧玲听来,简直是不堪入耳。

早晨,杨巧玲骂他是“疯子!流氓!”

“流氓!流氓!”“疯子!疯子!”李小刚学着画眉鸟高度仿真的腔调,“小泼妇!小泼妇!”

中午,杨巧玲回家吃午饭,李小刚又学着布谷鸟嘹亮的叫声,“薅草包谷!薅草包谷!”到来夜晚,他又模仿阳雀鸟的听了就像是挖苦人的叫唤声,“儿——久睡起!儿——久睡起!”

“简直是个无赖呀!”杨巧玲被他搅得坐卧不安,简直就要疯了。

“爸!我过啷个办啊?”她问她爸。

爸吼道:“他关他的禁闭室,你读你的圣贤书,井水不犯河水,有你哪样相干啊?”

杨巧玲觉得在父亲面前没有解决烦恼,又哭着跑去问她妈,“妈呀!下面那个疯子,不是吹就是唱的,成天搞得我心焦八乱的,啷个办嘛!”

妈说:“啷个啷个办?随他啷个扯,你不理他不就完了吗?”

“可是,可是......”杨巧玲急的双脚跳。

妈白了她一眼,说:“我看你,八成是遭惹上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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