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巧玲看到李小刚那样子,立即抹掉脸上的泪水,又对他大发脾气:“哭哪样啊哭?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瞧你那个B样子,真没出息!”转过头来,她又对警官说,“我出去给他买点东西,总可以的吧?”
警官说:“可以,不过不能买吃的东西啊,他要是死了,我可不负责!”
“你啷个像这样说话啊?”杨巧玲责问,“不都讲五讲四美三热爱吗?”
警官笑了笑,说:“没什么,这里有的是吃,尽管只是土豆莲花白之类的东西,差一点儿,但是管饱。不能买吃的,都这样,是规矩。”
杨巧玲从拘留所的小卖部买了一盒牙膏、一张毛巾和一块肥皂。小卖部的营业员是个女警官,煞有介事的在计算器上123456789的按了一阵,笑着说:“不多不少,二十块钱。”
杨巧玲问道:“这里的东西啷个这么贵呀?就这丁点东西,都抵得上四十碗羊肉粉了!”
女警官立刻拉下长脸,冷言冷语的说:“独此一家,别无分店,要就要,不要就拉倒!怕贵?怕贵就别进来呀!”
杨巧玲掏了二十块钱,接过洗漱用具,也用冷言冷语的口气说:“哼!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有本事,有本事就到外面抢人去噻!”
女警官接过了二十块,又还原成一张笑眯眯的脸,探出头来说:“我才不像那些犯人那么傻呢,不然的话,我不也就进来了吗?”
杨巧玲听了女警官的话,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也就不再搭理她。折回禁闭室门口,又问警官:“里面有热水吗?”
警官说:“哼!热水?还是叫你家李小刚好好的清醒清醒吧!”
杨巧玲对李小刚又是怨恨又是可怜。想当初,李小刚被关进杨家寨派出所的时候,她心里就像喝了一口糖开水一样的舒服。一口恶气,终于出了。可是没几天,心里有被他那几首吊儿郎当的、不三不四的歌声搅乱了。她开始用正眼看他,看他在那个猪圈一样宽的警备室里踢腿、练拳和做俯卧撑了。
李小刚从派出所出来的第三天中午,杨家寨中学全校师生在食堂前面的操场坝上排队打饭的时候,杨巧玲就用眼睛寻找他。找到之后,她就故意在李小刚前面插了队。李小刚一眼就认出了她,毫不犹豫的把她一把就揪了出来。
“哎!妹妹,不就是为了打个饭吗?何必哝个不守规矩呢?”
杨巧玲气得气不打一处来,扬起嘴巴,用挑战的口吻说:“就插队了,就不守规矩了,咋了?”
“瞧你那张扬起的樱桃小嘴儿哟,就像要找人亲吻一样。”李小刚用流里流气的口气说。
“你?你你你!”杨巧玲眼泪得被他气出来了,抡起拳头句在他的胸口上捶打起来。
“打,打,打吧,真舒服,打是亲骂是爱呢,使劲大点,哥哥喜欢!”他说着就拖过了杨巧玲的饭盒子,替她打饭去了。
李小刚殷勤十足的端着两份饭菜来到杨巧玲面前,说:“尝尝,尝尝,你看你看,你打的饭有我给你打的好吗?你看你看,今天哥哥的碗里有豆腐干,你的盒子里还有红烧肉,就一起吃吧,就我们俩。”
杨巧玲恨了他一眼。
李小刚又厚颜无耻的说:“就我们俩人吃,闲杂人员不得入内。”
“哼!稀罕!”杨巧玲站起身来,随手就把红烧肉泼了出去。立即引来周围一大群学生哄堂大笑。
“单相思,单相思啊!哈哈哈哈哈!”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哈哈哈哈!”
从此,杨家寨中学就对李小刚和杨巧玲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甚至在杨家寨街上也闹成了家喻户晓的新闻。最终将他们闹在了一起。
想到这里,杨巧玲不但不再责备李小刚,她对他甚至还有些崇拜般的感觉,这辈子能够遇上这样的老公,感到欣慰,感到踏实,有安全感。
可是她从雷台山往山城大饭店的路上走,虽然身上没有了早晨背着沉甸甸的背篼,但是,就下却像绑了石头一样的沉重。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她才走进山城大饭店的房间。那一夜,她躺在床上,翻来翻去的都睡不着。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单和无助。
杨巧玲推开南面的小窗户,看着下面灯火昏黄的赖云斋羊肉粉馆。此刻,赖云斋老人正忙着给那些宵夜的人们冒羊肉粉。杨巧玲这才感到肚子里有些饿,便穿上鞋子,有气无力的走下去。
赖云斋看到杨巧玲来了,说道:“你来了?”
“来了。”杨巧玲苦笑道。
“李小刚呢?他可没来我这里啊。”
“他是没来您这里。”
“那你是找到他了?”
“找到了,大爷!”说着,杨巧玲就哭了起来。
赖云斋急了,他叫顾客自己端最后一碗羊肉粉,转过身来问道:“咋了?姑娘,你这是咋了?别哭啊,你给我说说,到底是咋了?”
杨巧玲抬起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睛,说:“他被关起来了。”
“关起来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啷个就关起来了呢?”
“他去车站行李寄存处取背篼的时候,跟那些人打起了。”
“哦?打架了?”赖云斋似信非信,接着就已明白,他说,“哦,是这样,不就打个架嘛,也没得哪样不得了的。”
“可他打的是车站保卫科的人啊,都说民不与官斗,他这祸算是闯大了。”
“那关在哪里去了?”
“雷台山,我下午还去看过他。我真后悔,不该逞能,要是跟他一起去,就没有这事了。”
赖云斋说:“你先别埋怨自己,等我想一下,等我想一下。”
他慢慢的掏出叶子烟杆,裹了一截叶子烟,打燃打火机,吐出一股青烟,又说:“雷台山,拘留所,我想起了,我有个熟人,去年还在那里当所长呢。等我明天给你问一下,他要是还在那里的话,就好办。要是不在的话,就另外想办法,反正他家住白沙路,我找得到。”
听赖云斋这样一说,杨巧玲就像快淹死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的兴奋,顿时高兴起来,肚子也跟着兴奋起来,开始闹起了革命。
沉静了一会儿,赖云斋看了杨巧玲一眼,问道:“饿了吧?”
“嗯,饿了。”杨巧玲说。
赖云斋给她冒了一块钱一碗的羊肉粉,还特地加了几片羊肚子、羊肠子,放了满满的两勺糊海椒,撒了一把芫须和蒜叶,给她端了过来。“盐巴花椒自己放吧。”他说。
杨巧玲说:“大爷,您给我哝个多我也吃不完啊。”
赖云斋吧唧吧唧的吸了两口叶子烟,慢慢吞吞的说“吃吧,吃吧,慢慢的吃。”
“可是海椒那么贵,也不能这样浪费啊,有个味道不就行了吗?”
“姑娘啊,羊肉燥烧,海椒燥热,花椒面提神,大冬天的吃了才有精神啊。我这间粉馆生意能成这样子,都全是这三种调料的功劳哦!”
杨巧玲瞪大了眼睛,说道:“那我就拜您为师,大爷,您就教教我做羊肉粉生意好吗?”
“好啊好啊!”赖云斋高兴地答道。
“真的?”
“真的。”
杨巧玲一个响头就跪了下去。她这一跪,就算拜师了。
吃完羊肉粉,杨巧玲就开始洗那一大堆大大小小的碗筷。最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着说:“嗨!还真的像您说的那样,我这一刻,点儿都不冷了,浑身发烧呢!”
“快上楼谁去吧,明天还要找人解决大事情呢。”
杨巧玲此刻精神正好,完全消解了白天的疲惫,她说:“我一丁点儿都不困,我今晚就跟您学熬汤吧。”
赖云斋说:“好手艺不在忙上,心急吃不得热豆腐,鸡叫三道才起来熬呢,还早得很呢,快去休息一哈儿,快去吧。”
凌晨三点,鸡叫三遍,杨巧玲已梳洗完毕,一双杏子眼注视着楼下赖云斋的羊肉粉管。终于,赖云斋把门板一块一块的打开,操起一根长长的捅火钎,把炉灶里的煤火撩拨得明晃晃的。接着就把头水锅里的热水舀出来,把羊骨头漂洗了一道,加了两瓢冷水,将羊骨头丢进锅里。这时,街上的清洁工们已经开始飒飒飒的扫起大街来了。
杨巧玲立即冲下楼去。她抡起铁锹,把灶膛前的煤灰铲进垃圾车里,撩起袖子揩了揩汗水,最后糊了一个大花脸。
里屋,赖云斋嘴上叼着短烟杆,正把一头肥壮的羊子大卸八块。羊子是农村山坡上放羊的正宗的山羊,全身冒着一股股浓郁的腥味。旁边,一炉小灶上的二水锅里正冒着热水泡,把羊肉一一丢进热水里,用文火慢慢的煮着。案板上同样码上了一堆羊骨头,转身从盐巴口袋里抓起一把把盐巴撒上,有撒上白糖,把那些羊骨头腌制完毕,这才安安静静地一边抽他的叶子烟,一边看着二水锅里的开水在羊肉之间冒泡泡。
此时,赖大娘正在水池边洗芫须和蒜苗,她那有气无力的样子,显得十分的劳累。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回过头来,只见杨巧玲过来。她说:“嗨,姑娘,你啷个起得哝个早啊?”
“大娘,我今天正是跟您和大爷学手艺的,你们都做起来了,我这才到,已经迟到了呢。”
赖大娘一脸惊讶,“啥?你说他已经收你做徒弟了?我啷个还不晓得呢?”看着杨巧玲那一脸的满面的大花脸,她是老大的不高兴。
沉吟片刻,回头朝里屋看看,赖云斋已经打起盹儿来了。她大声吼道:“嗨!你这个老东西,我看你怕是老糊涂喽!”
赖云斋被老太婆喊叫,磕了磕短烟杆,似醒非醒的说了句:“你在吼个哪样嘛吼?”说着,又继续打他的困盹儿了。
杨巧玲先是兴奋的看着赖大娘,听到她这一大喊,顿时感到满头的热情被泼了一盆冷水。想了想,她强装笑脸地走过去,“大娘,这么冷的天气,您还用冷水洗这些佐料,手都冻麻了,您这么大年纪,啷个受的了呢?”她说,“让我来吧,我年轻,身体好!”
赖大娘啪地扔下那些芫须和蒜苗,扔得水花似箭。“哼!年轻,身体好,年轻也会老的,身体再好也会变坏的!”她没好气的说道。接着,又嘟哝道:“这老东西,哝个大的事情,也不跟我商量下。”
杨巧玲只当没看见,只当没听见,只顾专心的洗。完了,就把芫须蒜苗一起放在菜板上切。赖大娘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菜刀,说:“放下吧,你看你,那么肮脏。”
“我哪里脏了呀?大娘?”
“哼!哪里脏自己还不晓得,你看你脸上!”
杨巧玲用手心抹了一把脸,满手的煤灰,“哦,原来是这样,我刚才在外面铲煤灰的时候没注意,不好意思哈!我洗洗就是了。”
她掬起一把冰凉的水潦在脸上,掏出手巾擦净,又说:“大娘,您就把菜刀给我切吧,别生气哈,我跟你们二老当徒弟,就从这儿开始学起,好吗?”
赖大娘半天没吭声。杨巧玲也不管,齐齐擦擦切碎了,放在大筲箕里。洗净手,拉扯着她的袖子说:“大娘,您就收下我这个徒弟吧,我们从乡下进城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找晚饭吃。”
赖大娘对杨巧玲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想在心里,终于经受不住她的纠缠,不得不嘟哝一句:“等我和你师父商量好了再说吧。”
赖云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重新点燃一根叶子烟,吧唧吧唧的抽着。羊肉煮到半成熟,他摊开一块大纱布,叠成两层,把桂皮、山奈、黄姜、砂仁白扣和其它调料裹成一团,扎紧,丢进锅里,让它们一起熬着。这时,一轮冷色的、半圆的月亮正挂在丁字口前面的梧桐树上。同时,冷色的、半圆的月亮又跌进梧桐树下的香江河里。赖云斋欣赏着这一幕静谧的风景,居然也像年轻人一样,操着一阵沙哑的声音,哼起了一首抒情歌曲来:
“天上有个月亮
水中也有个月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哪个更圆哪个更圆
哪个更亮......”
听了赖大爷的歌声,杨巧玲忍不住阵阵好笑。她原先是不想让赖云斋发现自己,这下就忍不住转了过去,出其不意的说:“师父!”
她这一叫,倒是把赖云斋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转身拍打了杨巧玲一巴掌,“你这个狐狸精,可把我吓死啦!”他说。
杨巧玲拍着巴掌,做得天真活泼的样子,说道:“我早就到了!”
赖云斋捏着一根铁钩子在锅里不断的翻动,把刚才丢进的那一包大料压进羊肉下面。可是,大料却不断的冒出水面。
“狗日的,还不停打招呼呢!”他说。回头看着杨巧玲,赖云斋又笑道:“也跟你一样,也是个不听打招呼的小狐狸精!”
杨巧玲接过赖云斋手里的铁钩子,只要那包大料冒出头来,她就把它压迫下去。
“大爷,您这里面包的是哪样啊?”
这时,赖大娘正悄悄的躲在后面墙角盯着。赖大娘那两只紧张的耳朵,差不多已经竖起来了。
“都是你不懂的东西。”赖云斋说。
听了老东西这样的答复,赖大娘心里才像一块悬着的石头着了地。“这老东西,总算还没有完全糊涂。”赖大娘自言自语的说道。
杨巧玲也不着急,只是不停的翻动着羊肉和大料。
“行了,快把羊肉勾起了吧。”赖云斋说。
“师父,羊肉还没有煮熟呢,啷个就要勾起呢?”
“煮到八成熟就可以了。”赖云斋说。
杨巧玲听话照做。她把羊肉勾起来,放在大筲箕里,使足了吃奶的劲头,端到墙壁下的案板上。
赖云斋走过来,叫她把菜刀拿来。
杨巧玲随手递给他一把刚才切芫须蒜苗的菜刀。
赖云斋说:“不是这把。”
“那是那把啊?”杨巧玲问道。
“这把刀是切芫须蒜苗的,是素的,切羊肉的刀是荤的,荤的和素的不能混淆,不然的话,顾客吃了,有可能要拉肚子。”
“哦!我懂了,大爷。”
杨巧玲把荤的把菜刀递给赖云斋,看着他把羊头上的皮子刮下来。把羊皮一块一块的切成小片状,和羊脑髓放在一起。最后把整个羊脑壳丢在头号锅里。那锅里的羊骨头都快被熬软了,一大锅里的羊汤,都已开始泛白了。
赖云斋切肉的手艺可不比一般。一大块一大块的羊肉很快就被他切好了。他切的像牛皮纸一样的超薄。
“大爷,您手艺好精湛啊,居然把羊肉切成纸张一样的超薄。”杨巧玲眼睛盯着赖云斋的刀和纸片一样的羊肉。
杨巧玲问道:“我也来试试吧?”
赖云斋说:“可以呀,可以可以,完全可以。”
“啊!”杨巧玲一声惊叫。手里这把锋利的菜刀切着她左手指了,鲜血从指间淋淋滴落。
赖云斋立即从土坛子里抓起一把叶子烟灰,给她撒在手上,止血。接着撕开一张纱布给她包上。
赖云斋重又切羊肉。 “不管是切牛肉的还是切羊肉的菜刀,都是磨得特别的锋利。不然的话,啷个切得成纸片一样的羊肉呢?”
赖云斋一边切,一边用示范性的动作的教她。“要注意安全,右手刀要拿紧,下刀要准确,左手压着羊肉的手指要捏成半圈状,指尖一定不要伸出去,否则就像你这样,肯定是会伤手的。你要是伤着了,看着你那血淋淋的样子,哪个还来吃你的羊肉粉啊?”
杨巧玲又接过菜刀,试了又试,不管怎样,都切不成赖云斋那样的水平。这天凌晨,她才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拙笨。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功夫可不是一天两天就学会的,不要紧,慢慢的就会了。”赖云斋说。
杨巧玲说:“嗯,我晓得了。”抬头一看,丁字口梧桐树上的月亮虽然也是明晃晃的,但是马路上的大车小车已经来来往往的跑起来了。
赖云斋刚把羊肉切完,就有几个人踏进来,要冒羊肉粉。
“噢!来了来了,哝个早啊?”
杨巧玲应声而出。
赖云斋也应声而出,笑容可掬、点头哈腰的面对顾客。
“哦,来了?”他殷勤的招呼着。
顾客说:“噢,是啊,是来了,哝个早,没麻烦您吧?”
“哪里哪里哟,蓬荜生辉,蓬荜生辉!你们一来跟我开张,感谢还来不及呢,啷个说麻烦呢?这样吧,你们五个一齐来给我开张,就只收三个的钱,算是表示感谢了哈!”
“免了免了,您老都这把岁数了,哝个早就起来忙着累着,哪个还啷个好意思要您打折要您优惠呢?”
“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给你们整好点。”赖云斋憨态十足的说。他精神十足手脚麻利,按照一块钱一碗的标准,冒了五大碗满满的羊肉粉,加了些叫羊杂,叫杨巧玲给端了上去。
“这头锅赖云斋羊肉粉,好鲜啊!赖老板,您这汤里都放了些哪样药啊?”有人问道。
“你们就只管放心好了,我汤里哪样药都没有放!”
“我们不是说汤里放的哪样药,而是问你放的哪样调料。”
“嘿嘿嘿嘿,哦,是这样的哈,都是祖辈的妙方,我也不晓得哟!”赖云斋敷衍着。
“算了,也别问了,这可是人家的绝招呢,不说就不说吧,只管吃,别问了。”有人打圆场,说道。
杨巧玲从泡菜坛里给他们一边挑莲花白,一边竖起两只大耳朵听,她想听出师父的绝招。可她听了半天,也只是听到赖云斋只顾打哈哈,什么要害的话语都没听到。她端着一碗泡莲花白送上桌子,专心听着那几个顾客好奇的询问,可是她什么也没听到,没听出子丑寅卯。
杨巧玲仰头看着凤凰山上遥远的星星,不由得摇了摇头。
杨巧玲洗了将近一千个碗,不停的为客人端碗、送配菜,一刻也没能停顿,累得她满头大汗。直到下午,赖云斋才用散煤敷衍了火,把一块块木板按12345678的编号关上,才算喘了一口气。
赖大娘在一边更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妈哟!磨骨头养肠子,羊肉粉卖出去了,人也就快死了。”她骂骂咧咧的说。
赖云斋叫赖大娘到里屋休息,他要去雷台山去找他的熟人。
将近下午五点钟,赖云斋来到雷台山拘留所,对岗亭里值班的民警说在他们管事的领导。民警转身就跑。领导出来后,伸出一双大手说:“哦,我当还是谁呢,原来是云斋兄啊!”
“咋了?当哥的就不能来看一哈你呀?”赖云斋没好气的说。
“哎哟,大哥说哪里去了?”
“走,我请你喝酒去!”
“哪里?”
“老城,宇飞酒家。”
“好啊,好啊!那你等我收拾一下哈。”
随着赖云斋和领导一起来到老城宇飞酒家,杨巧玲也准时来到。赖云斋对她介绍,说他是所长,所长姓王,原是抗美援朝期间最可爱的人。转业后就一直在雷台山工作多年,今年都五十了。
“志愿军?”杨巧玲好奇的说,“李小刚家爸爸也是从抗美援朝上转业回家的志愿军呢。”
王所长问:“哦?他叫什么名字?”
杨巧玲说:“叫李大刚啊。”
“什么?你说什么?李大刚?”王所长问道,那表情,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兴奋。
赖云斋也惊奇不已。
“是啊,李小刚他爸就叫李大刚啊!”杨巧玲答道。
王所长双手一击,说“咳!他妈的个巴子,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
杨巧玲的眼睛闪闪发光,她说:“王所长您认识李小刚他爸呀?”
“起止是认识!那狗日的,当年,美国鬼子一颗流弹从他耳朵门子上呼的一声擦过去,要不是我,他早就见阎王去了!你回去问问李大刚,叫他想想当年,到底是谁救了他一命。”王所长不无得意的说,“还有,你看看他耳朵上是不是有一个缺口。”
赖云斋惊得目瞪口呆,叶子烟也不再抽了。“啊?原来是缘分啊!”他说。
“李大刚这狗日的,这么多年了,也不来感谢感谢我!”王所长骂道。
“看老子今天不好好的收拾你儿子,李小刚!哼!”王所长满面幸灾乐祸的样子,假装生气的说。
赖云斋劝道:“算了算了,天大的罪孽,都是你们上一辈的罪孽,欺老不欺少,冤冤相报何时了?可不要跟下一代过意不去哟。”
“什么?冤冤相报?哈哈哈!”王所长哈哈大笑。
杨巧玲被凉在一边,看看这,看看那。对于眼前的一切,她感到莫名其妙,只顾给王所长和赖云斋敬酒。
版权所有:西南作家网
国家工业信息化部备案/许可证:黔ICP备18010760号 贵公网安备52010202002708号
合作支持单位:贵州纪实文学学会 四川省文学艺术发展促进会 云南省高原文学研究会 重庆市巴蜀文化研究中心
投稿邮箱:guizhouzuojia@126.com QQ1群:598539260(已满) QQ2群:10423034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