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笼沁河,静谧的河水悄然隐匿于夜幕之下,微漾的清波映着月光闪动银白的波纹,朝着灰蒙蒙的前方流淌向不平静的滏阳河。沿河边上,走过一排排高檐低墙,便见一座青瓦粉墙的小围楼,抬眼望去,正红朱漆大门挑檐下,一块红艳艳的楠木匾额,上面精巧雅致地篆刻着三个金粉篆字:红女闾。
红女闾,乃邯郸城中首屈一指的头两牌艳楼。
步履轻快,吕不韦踩着潮湿的青石板,拐上台阶,跨栏进门,就见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庭院,二楼红漆边栏的一整圈,悬吊着三个一串的二十四组红烛灯笼,映照得满院红通通一片。巡望四周,楼上楼下,姑娘的娇媚,或软糯或清脆的吟笑声,更有男来女往的打情骂俏,相伴着一缕缕红粉幽香发散向狭窄的天穹。
熟门熟路,吕不韦穿过庭院,挑帘步入前排正中间的接待客厅,站定,头一眼就看见香艳的红姐姐端坐在琴案几前,抚动纤细玉指,柔柔地划过情调优雅的秦筝,瞬间,令人骚动的艳荡粉飘的琴音便弥漫了整个厅堂,环绕绕整座艳楼。
艳楼婢女燕兔正踩着琴音走下楼来。
一曲终,琴音嘎然而止。
燕兔亦已走到了红姐姐跟前,轻轻唤了声:“娘,燕狐姑娘梳妆好了,等着您的吩咐呢。”
红姐姐抚琴不语,过了片刻才从琴恋中回过神来:“哦,兔儿,那请燕狐姑娘下来吧。”
燕兔应了一声,重又“哒哒哒”地走上了楼去。
转而,红姐姐仰起颈脖,随即一个媚眼望向吕不韦,故作羞涩地,道:“吕先生呀,咋样,红姐筝艺如何哉?没让您见笑吧?”
吕不韦一脸笑眯眯,假意陶醉般地,道:“醉了,醉了。红姐呵,吕某都被你给弹奏的醉无可言,醉无可言了,委实妙哉,妙哉也。”
红姐姐顿然心花怒放,兰花指一翘,遮住了半边粉脸,柔柔地道:“谬夸了,谬夸了,吕先生您谬夸了,红姐那敢当呀,真不敢当哦——”
吕不韦紧连发出“啧啧”两声,接着一番恭维,道:“嘿呀,嘿呀,谁不知红姐是我邯郸城里数一数二的筝手呵,果名不虚传,名不虚传也。唉——,你瞧,都让吕某出神入情了,心儿亦被你撩拨得才回过神来。如何?红姐呵,能否再给吕某弹奏上一曲,让吕某能够醉上个一晚上?”
红姐姐被吕不韦恭维得有点忸怩作态,很开心地一笑,道:“哟,哟,吕先生,还听不腻呀?红姐呀原本亦只是自个儿乐乐罢了,自娱自乐,自娱自乐,哪能登得大雅之堂呀,登不了,登不了。您呀,就甭取笑红姐了,甭再让红姐献丑了,好不好哇。”
吕不韦不由地愈发起劲,故意引逗着红姐姐,不仅恭维,更是吹捧般地浪笑,道:“谦虚了,谦虚了,红姐真就谦虚了。你没看到,吕某可是连骨头都听得快要酥软了哟,非同凡响,非同凡响,有一股天籁之音的美妙感觉。你瞧,到现在,我这耳根边儿还回荡着你的筝音呢,余音绕梁,回味无穷呵。”
红姐姐只当吃了蜜糖,顷刻间就甜到心里去了:“哎呀呀呀呀,吕先生,真有您的呀,话说的蜜甜蜜甜的,红姐怕受不了了呀。”随即,她便神情快活地炫耀起来了,“嗳——,吕先生您还真别说,真不是红姐自己吹的,想当年呀,邯郸城还真没一个能比得过你红姐筝艺的,谁亦比不了,比不了,那几乎呀,听一个就醉一个,没一个不听了醉死了的。嗨——,那可真是一个……哎哟,唉唉,别提了,别提了,都已成了过去……过去的事儿了……”说着说着,她不由地声声叹惋,叹惋自己早已失却了的青葱岁月,大好年华,伤感地沉湎在曾经妙不可言的筝韵往事之中去了。
吕不韦经不住轻晃起了脑袋,不易察觉地,或多或少亦感染上了这股伤感之气。
须臾,红姐姐总算缓缓地喘过点神儿来,但免不了还有丝丝的伤感之意。又过了有须臾,她突然呈现一脸的绯红,笑吟吟,带有点羞涩地,道:“呀——,若,若吕先生您真爱听红姐弹奏,那,那红姐就献献丑,再给您,给您弹奏上一曲,如何?”
吕不韦似真似假,表现出当然愿意,嘻嘻一笑,欣然点头道:“好呵,好呵,吕某求之不得,真心愿意听红姐再弹奏一曲,亦不妨,不妨再醉……醉一次……”
可好,还未等吕不韦话音彻底落下,突然,从厅门口“哗啦哗啦”地响起了一阵珠帘的掀动声,紧跟着旋风般地刮进来了一个甜腻腻的声音,嗲气十足地喊了过来:“红姐姐,红姐姐呀,你可把我给想死啦——”只数步,便旋进来了一位衣着光鲜的年轻公子,翩然而至红姐姐的跟前,一把拉住了她的纤手,一边抚摸一边嬉笑道,“红姐姐,我来的不晚吧,燕狐姑娘可还没有许人了吧?今晚我包了噢,你快点差人把她给叫下来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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