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立马意识到,然还是稍顿了下,才曼声言道:“嗯,吕征,是该开席了吧。”
吕征缓缓点了两下头:“是的,是的,先生,该开席了。可,兰花堂邀请的贵客一个都还未到,您看……”
吕不韦一个仰头朝天,心中顿然翻起一阵苦涩,消失了先前的既甜蜜又舒心的笑容,紧闭上了双眼,有好一会儿时间,又极快速地张开,再出话语却不见一丝色彩:“那,开席吧。”
初升的弯月下,遍布着一盏盏灯火,照亮了整一座新吕府。
一点不得空,数十位清丽婢女已然忙碌的不可开交,不停来回穿梭,频繁不断地给一位又一位豪饮的宾客上菜斟酒。
中庭院的石台上,彩盘儿转起来了,一个,二个,三个……十二个彩盘儿,五颜六色,只见那健美杂耍男,双手转动着十二个彩盘,头抵皮球做倒立,两手彩盘不停旋转不落。紧接着,相继登上场来四位水灵灵的杂耍姑娘,第一位一手转五个彩盘,另一手在健美杂耍男头上起单手顶;第二位脚踏健美杂耍男头顶,在空中双手转动彩盘,与健美杂耍男手中的转盘儿交相辉映;最精彩的是第三位登上场的杂耍姑娘,一手七个彩盘,双手转动十四个彩盘儿,口咬一个铁架,架上平放一块木板;于是,第四位杂耍姑娘双手转动六个彩盘上来,一下立于板上,随即柔柔地身躯一个后仰,居然用一口樱桃小嘴叼起了插在铁架上的一枝玫瑰花儿……
顿时,这一惊险而又绝妙的转彩盘表演,让所有观赏者瞬间目瞪口呆。只稍顿一会儿,就听得一个闪亮的嗓门惊呼了起来:“神了!神了!——太神了!”随之,那整一个庭院都跟着沸腾起来,汹涌而起一波波的惊叫声:“神了!神了!——太神了!”
此时,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白净肌肤,俊美脸庞,正瞪圆了双眼,在石台口惊奇无声地望着这让人热血奔腾的场景。
喝,有钱真好。
往左瞧,台上彩盘飞舞,惊险动魄,引得满堂精彩。往右看,台下惊叫呼啸,欢杯笑酒,醉得随心所欲。纵观台上台下,乃无非就是为了同庆这一个富商大贾的三十生辰,吕不韦的盛大寿诞,遂一个个都尽兴地宣泄着今夜激越亢奋的情愫与快乐。
煞是人声鼎沸,欢腾不息。
然而,此时的吕不韦却是独步冷清,踽踽走进了静寂无声的兰花堂。
兰花堂,精致而华丽。一块色彩鲜艳的上等大红地毡,铺设通向正中间的主座席;左右八个贵客席位,分置东西两向;堂之南端一隅,一位俊秀仕女端坐琴几前,正轻柔拨弹着悠悠古筑,一曲高山流水的乐音便从她的弹指间流淌出来。
吕不韦站立在堂门口,闭上目,孤自欣赏着这一曲美妙动听的乐音。
一左一右,两个童仆轻步无声,又点燃了八盏铜人灯,顿时,堂内更加明亮起来,若同白昼一般,两旁座席后玫瑰色多宝格上,陈设的形态各异的金器珠宝,于灯火之下,熠熠生辉,晶莹靓丽。
银爵玉盘,头道菜肴早已摆满案桌几上,然,足足八个贵客座席,却空无一人。
一曲弹罢,吕不韦微微睁开了双眼——
一直,于府院诸多厅堂传过来的欢歌笑语,碰觞声浪的此起彼伏,突然在他耳边变得震天巨响,与目下孤单伶仃的他形成鲜明对照,不由地,吕不韦突地紧蹙起眉头,狰狞环顾四周的空空荡荡,一股莫名之火腾然而生,一腔怒气,憋着却无处发泄。紧接着,他便气咻咻径直大步流星地跨上主座席,一屁股重重坐下,两拳撑腿,心火冲冠,直瞪瞪双眼朝前望去,满席尽空然,再朝前,八位俏丽婢女站挺在堂门两侧,似画一般,纹丝不动。片刻,他又垂眼下看主案上的丰盛餐肴,菜不能夹,酒不能喝,人亦懒得动,俨然一尊石菩萨。
我行我素,堂外数处庭院、厅堂,依然吹埙弹筑,载歌载舞,把酒欢宴,沉浸在一片庆贺大寿诞的喜气洋洋之中。
迎面一股清爽的晚风,一长列车马队伍,凯旋,狩猎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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