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苍茫,残阳若血,浸染得泫水河一片通红。
大粮山,泫氏主营帐大门前,两骠人马分左右站立着,一队是大将军廉颇老军,一队是赵括新军。
干渠站立在近侍卫队中,无望地望着交接阵势。
营帐大厅内,廉颇验过虎符,神情冷峻且又语气温和,对赵括道:“赵将军,你现在握着的,不仅是四十万大军,更是赵国的存亡。故老夫恳请将军,若无必胜之把握,千万出战不得。秦军再有一月,至多两月,与我无法交战,必然退师还秦。”
赵括似是聆听,无言点了点头。
廉颇接着一声呼唤:“霍将军,请将守势战图拿与赵将军。”
霍无疾立马齐走两步上前,双手捧着卷帛战图,脸唬唬地递予赵括。赵括没有接,只是用眼一瞄,示意身旁威武挺立的赵韬,走过去接住守势战图。
廉颇见赵括神情并不专注于自己,无奈忧心地再予叮嘱:“赵将军,请切记老夫之言,毕竟,老夫与马服君是至交,既然马服子任主将,老夫就多啰嗦几句,但这些话,无论对国家,对大王,还是对你赵将军,都是至关重要的,请务必切记!”说到最后一句,他颇带有点情真的恳切。
赵括显得恭敬从命:“大将军放心,赵括定当谨记在心。”
廉颇心沉忧伤,轻声吩咐霍无疾:“霍将军,我等走吧。”
赵括关心地一拱手:“大将军,请予走好,路上保重。”
廉颇挤出一点笑来,拱手还礼:“拜托了,赵将军。”说罢,他便迈着沉沉的步子向主营帐大门口走去。
赵括脸上浮起了一股高傲,轻快地笑了笑,随后礼貌地跟出门去相送。
月色清冷,星辰寥廓。
就在半夜时分,一长列披甲执戈的战车骑队悄然进入了光狼城。
光狼城,位于许河、马村河、原村河三水流经之处,地形近似封闭,形成一处天然的军事要冲,易守难攻的态势,成为秦赵角逐的焦点城邑。原先这里属于赵国,是空仓岭防线的补给基地,秦将王龁占领后遂改名“强营”,现已是秦军东进的基地。
一身将军铠甲的王龁,带领着十数位都尉军吏,早就等候在主将营帐成汤庙大门前。他一见白起的车辇在护卫骑队的簇拥下辚辚驶近过来,便赶紧迎了上去。
白起头戴金盔,身披铠甲,足蹬战靴,从车辇上精神昂扬地走了下来。
王龁几步上前站定,一个立正:“上将军辛苦了。上将军,鞍马劳顿,时至夜半,是否请您赶紧歇息?”
白起一摆手:“不忙,王将军,今夜要辛苦诸位将军都到主军营帐,我有话要说。”
王龁滞楞了一下:“这么紧急,上将军?”
白起瞪了他一眼:“速速。”说完,他便径自往前快步走去。
王龁立马一声道:“是。”他便紧忙几个大步跟上,并肩引领白起上将军进了成汤庙大门。
曚昽月色下的成汤庙,黑黝黝一片,壁垒森严。
十数位秦军都尉军吏分列主营殿堂两侧,个个精神挺立,神色肃然。
上将军白起声音洪亮,抱拳道:“诸位将军,辛苦了。事情紧急,不得不请诸位夜半入帐,宣昭我王密令,请诸位谨记,立刻往下传旨:有敢泄露武安君为主将者,斩!诸位,听明白了没有?”
众都尉军吏昂首高声应道:“听明白了,上将军。”
白日耀亮,光芒万丈。
长平关山口驿道上,一骑百人的亲兵卫卒,簇拥着廉颇乘坐的战车,在炎炎烈日下昏晕晕前行。
突然,听得霍无疾一声命令:“停车!”
所有车骑无声无息,停住了。
鹤发白须的大将军廉颇缓步走下战车,满脸忧色地回头凝望着长平关。
长平关,山峦起伏,晴空万里,平静无声。
廉颇遂一声仰天长叹,脸上已是老泪挂帘。
霍无疾勒马抓缰,低垂愤然不平的头颅,痛楚地闭合上了眼帘。
大粮山,郁郁苍茫,巍峨峻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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