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先生教我,多谢先生救我也!”信陵君感激不尽,连声谢过侯嬴之后,立马回到城里,即去王宫秘密约见了魏王宠妃如姬,几句话一说,便连忙诚恳请求帮忙。果然,若侯嬴所料,如姬根本没有半点推辞,亦不问原由,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当夜,趁魏王熟睡之后,如姬顺利窃得魏王的兵符,没捱过午夜,就交到了信陵君的手中。
所谓兵符,亦就是君王调兵遣将的信物,此是用青铜做成伏虎形状的令牌,将其一劈两半,一半留在魏王的宫中,一半拿在大将晋鄙的手中,只有两半合在一起,合了,才能调动大军,可以前去援救邯郸了。
夜黑风大,邯郸城寂静得恐怖瘆人。
一辆看似草席裹包尸体的马车,左躲右绕,右躲左绕地,缓慢行驶在尸骨满地的北街大道上。有刻把时辰,车便往左拐,拐进了一条窄些的石子小道,碾驶过七八间屋宇,最后停驻在了一座青砖小院的大门前。
这里是王宫侍卫裨将祁逯的家。
“你把我给吃了,别吃孩子!”早一会儿时间,祁逯刚踏入堂屋,后面蹒跚跟着进来的祁老太太就拖着哭腔,突然大声喊叫起来。
“甚么!您说甚么?”祁逯不明怎么回事,一下惊愕,高声问着回头,一眼便看见老太太那双浑浊的老眼中,流露出一股悲哀的绝望,不知怎地,他忽然浑身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没吃的啦,没吃的啦!逯儿啊,数十日了,都不见你一个人影,你要再不回来呀,就看不见这个家了,都死了,都得死了。”老太太恐慌地喊叫着,小脚步虚浮,歪歪扭扭,摇晃着向前走了几步,一屁股就瘫坐在竹榻边儿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祁逯迷糊蒙了,没想到老太太会说出如此之话,是真的吗?他不相信地喝声叫问。
“逯儿啊,你咋就那么傻呀,粮都让你给缴完了,家里甚么吃的都没了,没吃的了,都得饿死,饿死呀!……明日……明日,你那贱妇就要与别人家换孩子了,换孩子了……吃……”老太太神情恍惚,又是责怪,又是自语,胡胡叨叨,说着说着气力都快没了,声音亦快没了。
“换孩子?换甚孩子?跟谁换孩子?”祁逯急大了眼,连追着三问。
“和……和……和司马大夫……家,家换……换孩子,换孩子……作孽呀——”老太太断断续续,话说得木讷迟钝了,在说到最后一句,突然一声放大,拉长了重重的怨叹。
“不能换,不能换!”祁逯高声嘶叫着,跌跌冲冲地朝着后屋跑去,才冲出两步,就跌绊了一跤,连忙快爬起来,又继续跌冲往前跑,速度很快,跑进了俩孩子居住的寝房,猛推开门,跌冲冲到了床榻边,立脚站住,一抬眼看去,呆愣住了:只见床榻之上,俩幼小身子歪一个斜一个,极度虚弱地仰天趴着躺开,身旁却是一团扯得稀烂的棉絮,被两只小手无力地抓着,两张瘦削苍白的小脸,嘴角边还粘粘着几丝残留的棉花絮絮。
我可怜的孩儿,父亲对不住你俩啊。才十岁呀,一个还只八岁呀……祁逯精神一下受到了沉重打击,身体乏力地坐在了床榻边,一手一个,慢慢擦拭净小哥俩嘴角边的残黄棉絮……擦完,他又伸长出手拿过一撮扯烂的棉絮,正要往自己的嘴里送……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使尽气力的尖利怪叫:“快来呀,快来呀,逯儿!逯儿!……”
祁逯一激身,竖耳,赶紧忙不迭起身,寻着怪叫声的方向,又跌奔着出了小哥俩的寝房。
一根白带缠脖,不高的房梁上悬吊着祁逯的娟秀夫人,她那煞白扭曲的脸上挂满了还未干透的泪痕。
祁老太太若死人般端坐在那张被踢翻过的妆凳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天呢!”祁逯几乎要疯了,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夫人竟会……竟会悬梁自尽。他脑袋嗡嗡,亦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甚么,他亦不知道家中何时会一粒粮食都没有了,刹那间,他变得木然呆滞,欲哭哽噎,剜心般痛。
“咚咚咚——”天籁静寂中,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祁逯只是眼珠转悠了一下,丝毫没动。
“咚咚咚——”又是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似乎近了很多,似乎就在这座房屋的外面,听到了,祁逯慢慢站起身,慢慢转过身,慢慢向堂屋外走去。
“嘎吱”一声,门打开了:“深更半夜,你寻谁?”祁逯有气无力地问。
吕不韦走上一步,一个抱拳作揖,悄声道:“哦,打扰您了,将军。某吕不韦,寻将军您有些事,能进去方便说吗?”
祁逯才想拿手拦住不让进,忽然他一下又垂放下了手。
吕不韦一见,赶紧示意身后的俩老家仆。俩老家仆还算伶俐,麻利地从马车的草席底下卸下两米包,一人一大袋扛在肩头,快速窜入门,绕过祁逯身旁,直奔堂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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