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者,即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
古朴庄重的主纂大殿,主纂《吕氏春秋》的四十五位大学士,按九宫格排布在黑白太极图案的地毡之上,前排四、九、二位,中排三、五、七位,后排左八位、右六位,居后排中的是总纂郎李斯之位,而沿丹犀三级台阶之上的高台,摆置一张雕琢太极阴阳的沉实大书案几,那是丞相吕不韦难得一来的华贵榻位。
大殿大门缓缓打开了。
一束强烈的阳光瞬间直射进来,亮白一片,闪眼夺目。
由远及近,渐渐地,两个黑瞳人影一前一后,信步走进来了,于前是丞相吕不韦,紧随其后是总纂郎李斯。
“吕丞相到!——”忽然,传出一声高亢的亮叫声。
等候多时,在原地直立的大学士,急忙一个个跪伏下地,齐声山呼道:“吕丞相万福,万福,万万福!”
“起,起身吧!”站定门前,全身沐浴阳光的吕不韦含笑挥手,琅声道。
“谢吕丞相!”四十四位大学士齐唰唰地起了身,及后轻步慢脚地坐回到了自己的编纂席位上,赶紧又各顾自地埋下头去,勤勉用心地继续撰写文字起来,或翻阅书简,或誊抄帛稿,谁都不敢懈怠一分,态度极其认真、严肃。
那一张笑脸谄媚陪上来了,总纂郎李斯哈身紧忙引导丞相吕不韦朝着最前九位的离宫缓慢走去。
“丞相——”为显热切主动,李斯边走着步边巧言游舌道,“您都看见了,这九宫布局,易一阴一阳,合而为十五,之谓道也。那阳变七之九,阴变八之六,亦合于十五也。则彖变之数若一,阳动而进,变七之九,象其气之息也。那阴动而退,变八之六,象其气之消也。故太一取其数,以行九宫,四正四维,皆合于十五也。”
吕不韦似听非听,徐行在宽道上,遂看着眼前晃过的一排排成堆书竹简,不由眯笑颜开。
“天一,太一,主气之神,行犹待也。”眼见吕不韦一脸的舒悦表情,李斯当是愈加来劲,滔滔不绝地,竭尽所能,显摆自己见多识广的学问,“丞相,所谓四正四维,是以八卦神所居,故亦名之曰宫。天一下行,犹天子出巡狩,省方岳之事,每卒则复。太一下行八卦之宫,每四乃还于中宫。中央者北辰之所居,故因谓之九宫。天数大分,以阳出,以阴入。阳起于子,阴起于午,是以太一下九宫,从坎宫始,坎中男,始以言无偏也。自此而从坤宫,坤,母也……”
“斯郎——”突然,吕不韦一声喊道,遂刹住了李斯的口若悬河。
李斯猛然一怔,便随吕不韦眼示方向望去——哦,嘿——,他快速闭合了一下双眼,看见是十数步远外,三位三排最前列一张中间书案几后,低首端坐的一位白发霜雪的老学究,那人其眉垂鬓,其耳垂肩,其须垂膝,满脸红润,一身素袍,简洁清爽,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颇具几分道祖老聃之遗风。
紧接见,吕不韦已三步并作两,快步地走向前去。
李斯一个心慌,不知所以,赶紧地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一下停步老学究书案几前,吕不韦即刻一个拱手,甚为亲切地礼拜道:“打扰了,老先生。”
但见那老学究遽然一下抬头,一看是丞相吕不韦,刹时不免心急慌张,急急地要站起身来——
吕不韦已然意识到,赶紧摆摆手,口含微笑地阻拦他不必起身。
于是,老学究明白地连忙缩回身子,便非常尊敬地拱手回拜道:“吕丞相,不知……唉,老朽这厢失礼了,尽失礼了,吕丞相万请勿怪,万请勿怪。”
吕不韦纵然是一脸的笑眯眯:“哪里哦,老先生,是本丞相打扰您了,请见谅呵。”
老学究见吕不韦如此谦恭温和,瞬息放松了点紧张,却仍急急忙地摇摇头,道:“不是,不是……是老朽我失礼了,眼力不济……勿怪,勿怪……请,请问,吕丞相,您……您有何见教老朽呀?”
吕不韦遂不紧不慢,抬起掌指着置放书案几边上的数卷书竹简,立马请问道:“哦,老先生,是这样,本丞相我,想看看您的这些书卷,您不介意吧?”
老先生瞬间诧异,赶忙机械地连连点头:“不介意,不介意,吕丞相请便,随便看,可以随便看。只是,老朽尚未全部完卷,有让吕丞相见丑了,见丑了,请多包涵哟。”边说着,他边站身起来,伸手过去拿起最上一卷书竹简,紧忙给吕不韦递了上去。
吕不韦甚是谦恭地伸出双手上去接过:“谢谢,谢谢呵。”说罢,他就站在原地,顾自慢慢展开书竹卷,低首认真地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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