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稍顿了顿,又对看了一下吕不韦,才侃侃而谈起来:“丞相,现在暴军定然以为,我大军至少得需十日方能赶到晋阳,那时,晋阳城已经修固完成,便可以逸待劳,作好了固守城池准备,此为其一。而其二呢,暴军或许算计好了,北疆李牧增派援军只需五日就可从雁门关赶至晋阳城,倘若,即使迟些过五日恐亦无妨,结果还是能比我大军早到一两日。如此,暴军全然笃定泰山,根本不怕与我大军交战,能够长久固守不出,我大军必将奈何不得。如此,那我大军将如何办好?恐怕只有……李斯以为,只能兵贵神速,亦就是我大军必须早日赶到,越早越好,必须趁暴军立足未稳,城池未及修固,粮刍未得补充,以博得先机也。当然,为得先机,卷甲而趋,势必日夜不处,倍道兼行,是有利,亦危险。但危险,却可以赶至李牧援军抵达之前,晋阳未及稳固之前。”李斯又稍喘了口气,看了看吕不韦,才又继续道,“丞相,虽说暴军赵将毛遂非统军之将,然我等亦不能,更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毛遂不是等闲之辈,有过智斗勇战楚王的赫赫功绩。因此,丞相,李斯建议,此次平叛,我大军应派遣一位智勇双全、久经沙场的大将军前去,才能速战速决,先打它个措手不及,然后一举歼灭之。不然,即使我大军早早赶到,不能在两三日之内迅速攻下晋阳城,亦将会危难丛丛,或许还会陷入暴军与李牧援军再次里应外合的围攻杀戮之中。”
吕不韦一下挺起身,忙问道:“那斯郎想过没有,谁去为最好?”问是如此问,其实,在他心里早已有了一个人。
李斯只是笑了笑,道:“丞相……恐您心里已经有了……”
吕不韦托腮亦笑了笑,神定了定,放下手来,猛然点头道:“嗯,好,兵贵神速。那本丞相就纳斯郎之言,决定我平叛大军统军之主将。”立刻,他扯开嗓子,一声喊叫,“蒙大将军!——”
但见,蒙骜立马一个大声应道:“蒙骜在!”
吕不韦急令道:“本丞相令您为平定晋阳暴乱之主将,统领十万大军,立刻奔赴晋阳。”
蒙骜大步站位出来,抱拳一拱,琅声应道:“蒙骜领命!”
吕不韦随即又急令道:“冯泽将军,本丞相令你为副将,一同前往平定暴乱!”
冯泽原地紧忙抱拳一拱,声音洪亮地应道:“冯泽领命。”
政殿空旷,阒然无声。
远远看去,显得渺小的秦幼王嬴政端坐在宽大的王榻之上,半个多时辰了,不吭不响,漠然处之,一张稚气的脸上显现出一种没有权力的孤寂与没有权威的激愤。
忽然,政殿的大门慢慢地打开了,只见,从一团斑斓的阳光里健步走进来了,走进来红光满面的丞相吕不韦,精神豪迈,一直走到了嬴政的王榻前。
“王儿,仲父拟了一道丞相令,是平定晋阳叛贼暴乱,请你过目,看此令可行否?”吕不韦手捧一卷绢帛,微微躬身,恭敬呈上,神情十分威严。
一直站立在王台旁的赵高,紧忙轻颠颠跑了过来,卑身地从吕不韦手中接过绢帛,一卷书写平定晋阳暴乱的丞相令,小心翼翼地,轻颠颠跑上了秦王高台,双手捧着丞相令,低首,眼亦不敢抬地把它递到了秦王嬴政的手里。
嬴政慢吞吞地,边拉开绢帛,边抬眼看着吕不韦,可还未等完全打开,忽然,嬴政一下又将绢帛极其快速地卷了起来,随手一把就递扔到了赵高胸前上,遂慌得赵高是一把紧忙接住,感觉很不明其意地忙将双眼慌张地望向了莫名的秦王嬴政。
“一切皆由仲父决断吧。”嬴政显然随心不羁,脸仍无一丝表情,“赵高,给丞相盖上玉玺印吧。”
赵高忙抬头“哎”了一声,须臾不敢怠慢,赶紧轻颠颠上前两步,从王案角上颤微微拿起沉甸的玉玺,一下展开绢帛,在一书丞相令的末尾端上压力盖上了一方玉玺。
吕不韦只是含笑着,并不以为然。
一会儿,赵高印盖完玉玺,又看了一眼秦王嬴政,见仍是一脸无甚表情,便连忙低下首,拿起卷好的丞相令,轻颠颠跑着下了秦王高台,回到吕不韦跟前,弓腰,双手恭顺地把它交还到了吕不韦手中。
嬴政木然地坐着,眼睛冷漠地看着吕不韦。
不知怎地,可一到甘泉宫,幼王嬴政就爆了炸了。
“怎么了,怎么了,这大秦朝廷都成他吕不韦的了!甚么都得听他的,依他的,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反天了,反天了!”嬴政抑不住暴跳着,吼着嚷着叫着,“蒙骜出征不让送行,上堂朝会不能议事,居然,居然还在丞相府私设玄殿,商议国事,寡人只能听之任之!为甚么,为甚么,究竟为甚么?吕不韦,吕不韦目空一切,目中无人,自作主张,朝纲独揽,太无寡人哉!寡人就似形同摆设,怎木偶一个,没一丝发言权……啊!啊!啊!……”嬴政憋的是满腹的火,憋的是许久许久的火焰,此时,他倾囊朝着他的太后、母亲赵姬喷发了出来。
“王儿啊,轻点轻点,你得要理解,吕不韦他辅助大秦已两代君王了,一路开疆拓土,操持国事,功勋卓著。这亦就自然,功高容易骄傲,自大,但他毕竟是在为大秦操心操肺,替你年少君王劳神劳力,主持朝政,竭尽全力,争霸天下,那越俎代庖自然亦就免不了,亦情有可原的。毕竟啊,你还太小,太嫩,王儿啊,只有等你长大了,成人了,能理朝政了,那吕不韦自然就会放手,还你权力,还你朝殿。王儿放心,待王儿成熟冠礼之后,仲父自会放手的。”赵姬说话简单,不善言辞,颠来倒去,尽自己所能,百般劝解着。
渐渐地,渐渐地,嬴政听着母亲温和的话语,慢慢泄气下来,思想赵姬所说的亦是,现在自己尚还年少无知,更是羽翼未丰,慢慢地最终,他只得无奈、更无法地默认承受下来了。
大军压城,铺天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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