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随眼望了去——
只见是这青年人,真不要命的,上身赤裸结实雪白,下身仅系一块布条兜着胯裆,显晃晃面目清秀,虽浮饥色,却可以想见,若饮食足,必是个唇红齿白的美男子儿。
看着这般怪诞的模样装扮,吕不韦满是一脸的诧异与不适。
随从郎李斯急忙两步上前,劈头就是一句大声呵斥:“大了胆,为何拦车?”
那青年人一副颤颤诺诺,哭丧下脸:“俺,俺被强人抢了,身上衣食盘缠全,全被劫了一光,不知……呃,不意拦了丞相大人的车驾,请,请恕小民万罪!”说罢,他猛一个“扑通”跪身伏地。
吕不韦不由皱了皱眉,不耐烦地甩甩手,立马吩咐道:“带下带下,赵将军,给他点衣食,让他还乡……回家吧。”
赵略“诺”了一声,随即押解着那青年人,赶紧速速地离了去。
热火不断高涨,已然寂寞难熬。
王太后赵姬遂成了热锅上的蚂蚱,心绪不宁,蹦跳不止:“颛耳啊,再去看看吕丞相回来了没有?”又一次,她催促太监总管颛耳,再去丞相府打探一下吕不韦回来了没有?
颛耳仍旧小心尖声地告知赵姬:“禀太后,颛耳都已去了七八回了,吕征咿,亦都告知说,说吕丞相咿还在外县巡视,没有归来咿。”
赵姬“腾”地气咻咻,毒狠狠地叫道:“甚么意思啊,这个吕不韦,死不回来了!出去都大半月了,还不想着死回来啊!哼,我看他回来,我如何收拾了他!”
颛耳轻声抖抖索索,忙尖甜地劝慰了下:“太后,消消气咿。吕征说了,待吕丞相一回来咿,他就会来甘泉宫报告的。”
赵姬仍大感不满,又是强硬地叫道:“不行!颛耳,那你现在就去问问,吕不韦巡走到了哪一个县?何时才能返回?”她管不了那许多,非执意要现在就知晓吕不韦的去向,何时才能返都?
颛耳岂敢违背太后意愿,更不敢有半点迟疑,只得连忙诺诺应道:“诺,太后,颛耳这就去问,这就去问。”未等说停,他已是急忙忙地,拎起腿,撒丫子快地颠跑出了寝宫,直往丞相府去了。
干枯苍凉,一地幸酸。
吕不韦伫立在枯黄的土峁上,望着一坨坨的黄土疙瘩,极目远眺漫天飞卷的风沙和枯萎僵硬的田野,心旌起伏不定。他慢慢地,慢慢地眯细起眼,望向了东方,似乎于迷蒙混沌的远方看见了一轮朝阳喷薄而出,一片肥沃的绿洲油然而生。不由地,他便有一股雄心霸气再度陡然溢满胸膛,腾空而起——
“来了,丞相——”随从郎李斯忽然一声轻叫。
吕不韦已然听到了,于是忙收回视线,转而望向了身后,只见那通往咸阳的驿道上,一波尘土飞扬,从很远很远,隐隐地蠕动而来一列长长的车龙。
“是吕蜴的运粮车吧?”吕不韦似问自己又似在问李斯。
“应该是的,丞相。”李斯轻轻答道,然不敢完全肯定。
“赵将军,赶紧去接应一下。”吕不韦对站在山峁口上的赵略关照了一声,然后,他大手一挥,招呼着李斯,“走,斯郎。”说着,他便顾自先快步地走下了黄土峁。
李斯亦紧忙挥手示意周围随从,一个个都一步不落地快速跑了下去。
赵略下了黄土峁,一个飞身上马,立马招呼近身的数位虎贲侍卫,朝着隐约可见的长长车龙迎头驰奔了上去。
前呼后拥,余下的虎贲侍卫骑卒簇拥着吕不韦一行车辇、马车,直奔三里地外看得见的圜阳县衙飞快而去。
日上三竿,阳光曚昽。
一直紧张着,满脸络腮胡子的圜阳县令司马徽,早早就领着一众县吏与数十位年长宗族长,远远地迎出县衙大门,伺立在黄泥驿道口,等候着丞相吕不韦的到来。而在他等的身前身后,满满地,聚集着成千上万,杂乱无序跪伏在地的的济民百姓,一双双渴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远方风沙飞扬的驿道。
看见了,终于看见了,从远方驿道上卷来的一片尘土。
不多一会儿,就看见了走在最前列,一式四辆的玄金车辇颠簸颠簸地行驶到了县衙道口,停在了县令络腮胡子的前边。
丞相吕不韦走下来了,从第一辆玄金车辇上走下来了。
心急慌慌地,络腮胡子司马徽紧跑两步上前,跟着就是“扑通”一下重重地跪倒在地,接着拉开粗胖着嗓音,叩首道:“圜阳县令司马徽,叩见丞相大人!丞相大人万福万寿,恩泽圜阳,恩泽百姓也!”
随之,一众县吏与宗族长亦跟着一个个叩身下拜,齐声喊道:“丞相大人万福万寿,恩泽圜阳,恩泽百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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