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欲绝,不仅仅是悲痛欲绝。
吕不韦万万没想到,蒙骜遽然栽了,栽在了赵国的太行山里,栽在了同是耄耋老将的庞煖手中。至此后,他将失去蒙骜,失去冯泽,一对强劲的臂膀,自然让他悲痛欲绝,不意彻底失去了军中的依靠。
混混沌沌,伤心不已。
空荡荡,丞相府玄殿没有了往日的排场与威严,吕不韦尽显孤零零,木然危坐在主榻席上,黯然神伤。
赵略轻步走了进来,来到吕不韦的面前。
吕不韦就没看见,顾自沉湎于昨日辉煌之中,哀思着军权的逐渐旁落,还有不愿看到的一种预感,是否明日连朝权都……他不敢想下去,但又不能不想,不得不想,那明日又将会出现甚么局面呢?仍听凭秦王嬴政,听凭他的政儿恣意妄为,独断专行,接手他这许多年来……把持的朝政,能行吗?
正想不停,蓦地,便被赵略的一声轻喊打断了思想:“打扰了,丞相。”没停顿间隙,他又轻问道,“明日何时启程,丞相?”
吕不韦适才抬起眼,看了看赵略,人却整个儿还在精神恍惚之中,他眯细着眼,望了赵略有好一会儿,方才呐呐地道:“嗯,就拂晓吧。”
天色放亮,云岚缭绕。
历经数日奔波,终于,主将吕不韦率领王翦大军浩浩荡荡抵达了距离屯留二十里外,一座无险山峻峰,山势蜿蜒曲折,形似卧龙的盖山,屯营扎寨了。
这一下,长安君嬴成蟜有点慌神了。
虽说屯留,位于上党盆地西侧,东有长治,南连长子,西据安泽,北靠襄垣,地处并、潞、泽、汾三晋通衢,是为古韩要地。百年老城依靠辟山环岭,沟谷交错,梁垣紧连,坡陡沟深,还有三条较大河流阻挡,地势甚为复杂,呈西北高东南低之形态,算得固若堡垒,坚稳牢靠。
然,嬴成蟜仍提心吊胆,寝食难安,因他知晓,前来讨伐他的毕竟是所向披靡的玄色秦军,一支货真价实的虎狼之师啊。
如今,大本营扎在这座朱漆凋敝,大门上方悬挂无字匾额的署衙里,尚还能看到依旧凛然站立左右的一对威武石狮,当然,还有增添了两名全副铠甲的卫卒,持戟挺立在门前守卫。随着跨门径直进去,距离约摸两百来步远,是一幢低矮宽阔的陈旧将军大殿,飞檐翘角,一扇门扉微微敞开着亮堂,而门前的一块不大场地,明显空旷寂寂,光秃秃不能见有一草一木。
似有摇摇欲坠之感,难比咸阳王宫。
神色紧张,嬴成蟜端坐在大殿主位之上,一眼盯着樊於期,禁不住惶惶地问道:“樊将军,吕丞相,吕不韦已大军压境,兵抵盖山了,你说,该如何办呀?”
一身银盔铁甲的樊於期,横眉一竖,表现异常镇静地回道:“不慌,公子,既然你我已经骑上虎背狼身,那就只有杀虎斩狼此一条道可走!无非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罢了。”
一听此话,嬴成蟜更显害怕,心里遽然没有底了,紧忙又问:“樊将军,你,你能打得过吕丞相吕不韦吗?那王翦,王将军可不是好对付的呀?”
樊於期立马脖颈一昂,豪气冲天道:“能!相信我,公子,明日樊於期即去迎战吕不韦,打了死那个王翦小贼!你,就等着我的胜利消息吧!”
翌日辰时,太阳东升吐红。
王翦讨逆秦军已是动作疾速,井然有序,丝毫没有混乱地,在屯留城外五里摆好了巨大的军阵。
樊於期精神抖擞,率大军浩荡出城迎战。
放眼一望去,嗬,王翦的巨大军阵足足铺开有一里之地,玄色盔甲,玄色旌旗,若同一片玄色海洋,汹涌着一股震撼力量。那一排又一排的长戟,无计其数,形成一片巨大戟林,密密麻麻,无边无际。而用青铜锻造的戟尖,在晨光的亮照下,熠熠发光,泛闪出金黄的铜光,非常夺人目睛。
“讨伐逆贼!生擒樊於期!”“讨伐逆贼!生擒嬴成蟜!”……突然,从巨大的玄色军阵中轰然响起一阵阵的呼喊声,声震天地,瞬间就让嬴成蟜、樊於期的叛军感到了一阵阵的心悸,心躁不安。
但樊於期,高大魁梧的樊於期只是嗤鼻一笑,一双冷眼注视着。
两军纠纠对峙。
猛然,一下冲出来了,一乘坚实的战车飞快驰奔出玄色军阵。一身玄色盔甲、威武雄劲的秦将王翦,挺立在战车上,洪声大喊道:“樊於期,你罪孽大焉,大秦何负于你,你为何却要窜缀、诱惑长安君忤逆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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