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啊,甭说破大天,没用!就说眼前的,你这不仅害了自己不说,还要害了我等同乡啊。你不知秦律严酷,同族连坐,同乡恐亦难幸免祸殃,我等怕是都脱不了干系啊!”同乡大哥悲怆怆地一阵哀呼,苦口婆心,就缺跪求了,巴望着茅焦能顾及同乡之谊,不要逞能,不能逞能,否则害己害人啊。
“一人做事一人当,齐大哥,若你等害怕,怕连累了,茅焦在这儿给你等赔不是!但我说过,结果难料,我死未必也!请相信我,茅焦定然能说服秦王,不但迎回太后,更让秦王放下屠刀!”茅焦当是自信十足,毫无动摇,更是成竹在胸,无畏无惧。
“那是暴秦,暴秦,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行,兄弟,你是一条道走到黑,那就请你好之为之吧。疯子,疯子,恐日后没人给你收尸了!”他大叹哀气,用力摇头,急忙招呼还拉扯着茅焦的那俩同乡兄弟,嘶喊道,“真就劝不听,那咱还躲的起,走!我等走,快走,再不走恐就得给茅兄弟疯子陪葬啦!”似看一个怪异之人,一个不可思议之人,同乡大哥亦似发疯了般地,急跳两下腿,几乎就要气噎了过去,极度义愤填膺地撂下话,就顾自急忙匆匆地,赶紧收拾行装去了。
那俩同乡兄弟亦是一跺脚,松放开茅焦,急急步跟了大哥去了。
纯一个愣头青,二愣子,楞疯子,天不怕地不怕,十头牛都拉不回,或许这就是太年轻还年轻害了他矣?
半刻时辰后,齐人茅焦穿戴整齐,一身青布长袍,向客舍同乡掌柜索饭饱食,亦听不得劝阻地决意而去,似一个英雄式地,雄赳赳气亢亢地走出了客舍大门,头亦不回地直奔着咸阳宫而去。
同乡兄弟度其必死,害怕受牵连,一个个都背负衣囊用品四散极快地逃走了。
气势汹汹,龙眉倒竖。
秦王嬴政按剑而坐咸阳宫阶下,怒怒地等着茅焦过来。
尚书仆射贾椽引领着茅焦急趋走来,不想,茅焦却故意踽踽作细步,蹒跚而行。
贾椽赶紧回身催促他快行,茅焦却慢声道:“我见秦王即死矣,你就不能让我慢点走吗?”其实,他是在故意缓慢前行,想最先时辰减弱秦王的怒气。
贾椽以为茅焦害怕了,不敢急趋而走,不免甚为他感到一丝悲哀,便上去索性慢步与他扶掖而前。
俩人走着,绕过了滚油咕嘟作响的汤镬旁边,总算慢慢走到了阶下。于是,茅焦很真切地看见了高台之上的秦王嬴政,和他那张拉长了的忿忿脸庞,立马,茅焦一下甩开了贾椽的扶掖,疾走数步上去,到了嬴政七步之远处,不慌不忙地行过拱手大礼,然后张口就高亢言道:“臣隶茅焦听说,有生者不讳其死,有国者不讳其亡,讳亡者不可以得存,讳死者不可以得生。因此国之生死存亡之计,英名君王个个潜心研究,不知大王是否愿意听听?”
居然渐渐地,秦王脸上果然怒色减少了些许,或许此与茅焦踽步慢行有点关系吧。
茅焦看着嬴政须臾不响,心里在琢磨着甚么意思。
嬴政突然开口了,一声威严地问道:“你……叫甚么?”
茅焦一愣下,紧回道:“齐人茅焦也。”
嬴政威声自语道:“哦,茅焦。”随即,他盯着茅焦又一句狼声道,“茅焦,你有何计策?说吧。”
茅焦来不及思虑秦王甚么意思,乃继续自己的思路,高亢言道:“大王,古人云,忠臣不讲阿谀奉承的话,明君不做违背世俗的事。现在,大王有极其荒唐的作为,我若不对大王说明白,那就是辜负了大王。如今大王有逆天之悖行,而大王又不听,茅焦非常担心秦国从此危矣!”
嬴政旋即紧皱上眉,遂将一双狼眼定睛看住了茅焦,似思想着甚么,怒色似乎又减少了许多。悚然良久,嬴政忽然大声道:“茅焦,你欲说何事?继续说吧,寡人听着。”
茅焦紧试探问道:“臣隶欲说天下大事,大王愿听?”说着,他停住了,看着嬴政的脸色。
嬴政顿了顿须臾,又是大声不耐烦道:“你要说甚么?快说吧。”
茅焦再亦不作探寻了,连忙激昂地侃侃而言道:“大王,如今之所以诸国尊重秦国,并不仅仅因为秦国威力强大,主要还是由于大王是天下之雄主,此便是,忠臣烈士全都聚集在大王之左右的缘故。”接着,他又偷偷瞥了嬴政一眼,见嬴政脸色全然已趋平和,便敞开胆量继续高亢道,“如今大王车裂假父,有不仁之心。囊掼俩弟,有不友之名。迁母于阈阳宫,有不孝之行。诛戮忠言谏士,陈尸东阙之下,有桀纣之治。若大王欲当天下霸主,而所行却如此,何以服天下?舜孝敬愚顽之母,天下敬服。桀纣虐杀忠臣,天下叛之。臣隶自知必死,只是怕从此以后,更无有继二十八人之后,再无人以忠言进谏大王。如此,将是忠谋结舌,怨谤日腾,中外离心,国中必乱。臣隶真为秦国可惜,秦国帝业垂成,竟从大王您开始败亡。好了,臣隶的话完了,请大王把臣隶丢进汤镬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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