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厉显然言犹未尽,跟着就不无痛惜地感慨道:“吕丞相啊,你还以为诸侯宾客使者相望于道,拜访你,请相你,是在帮你吗?那是在害你!你如此大的声势,反而让秦王感到触目惊心,不禁高度警觉,就是震惊你在秦国在诸侯间的巨大影响力,害怕你对秦国太过了解,太过深谙秦国的政情人事,故而,秦王非但不会启用你,重用你,势必只会忌惮你,怕你为他国所用,发生变乱,怕你一旦侍奉他国与秦国为敌,内外勾结,出兵攻击,那将对秦王对秦国造成无穷的危害。如此,就是放老朽亦会,秦王不诛你还能诛谁?”
句句点穴,切中危害,刹时惊醒了梦中之人,若醍醐灌顶,大彻大白,言语虽不中听,甚至露骨,赤裸裸,彻底地将吕不韦的所有心思、想法和行为盘剥的一丝不挂,暴晒在了光天化日之下,难看极了。
吕不韦遽然大汗淋漓,猛然一声喊:“先生教我也!”
苏厉不禁大呼出一口气,慢慢地摇摇头道:“不用教,老朽想你聪明一世,仅是糊涂一时,是被亲情所羁绊,被自己的自欺欺人所蒙蔽。今日老朽来,只是尽一己之力疾声唤醒你而已,应如何做,你应知晓,亦只有看你自己的了。好了,再无赘言,老朽走了,你就好之为之吧。”一等说罢,苏厉便站起身来,头亦不回地走了,飘然而出侯府厅堂,瞬间消失在一片绚烂的阳光里。
好一位仙风道骨的隐世高人。
吕不韦似梦游一般,似乎自己亦在绚烂的阳光里沐浴了一回,飘飘然,晕晕乎,似喝醉了迷魂汤药,已经不能自己,更不知白衣飘飘的苏厉归隐遁去了何方,没能留得住,恐亦无法留住他。但反正苏厉已经留下苦口良药一剂,吕不韦亦就信了,不断地,只顾着自己在嘴中反复唠唠叨叨一句话,我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
咸阳宫热闹了,秦王嬴政暴怒了。
络绎不绝,来了一个又一个,吕不韦门下的各地宾客、诸侯使者,还有学究辩士都来到了咸阳,更有朝中些许臣将亦纷纷前来向他求情,来为吕不韦求情,谏言劝说,试图让吕不韦重新回到秦国权力的最高层,再做大秦的丞相?
哼,休想。
“大王,齐国使臣请求觐见。”中车府令赵高颠颠地又跑来禀报道。
“所为何事?”嬴政似乎已经意料之中地问道。
“乃谏文信候吕不韦之事。”赵高尖嗓轻声地回道。
“赶了走!赶了走!都立刻给寡人赶出咸阳去!”嬴政雷霆大发,一下暴跳了起来。他再亦无法忍受,忍受这无止无尽的觐见,还是为吕不韦,为吕不韦求情,真就没完没了了。岂能容忍,是听他等的,还是听我秦王的?秦王嬴政不仅暴怒,更是怀疑,震惊于吕不韦在秦国在诸侯间的巨大影响力,于是不得不开始提防着,甚至注意着,恐其为变,担心吕不韦会不会内外勾结,发动变乱。
正在想着心情烦躁之时,廷尉李斯趋步走了进来,手拿一大卷的竹简密报,拜见毕秦王嬴政,即又是一阵火上浇油道:“大王,又有密使从洛邑回来禀报,文信侯仍旧有恃无恐,还在与六国使者往来不断,密切接触。更还有朝中诸臣亦有遇事去洛邑移尊就教的,旧日宾客更是趋之若鹜,天下儒生亦多有慕名求访,致使洛邑俨然成了另一个咸阳。”
嬴政目光若炬,气愤凶凶地:“难不成我大秦需要两个咸阳?岂有此理!”
李斯接着,居然口出骇人听闻:“其实,大王,臣更担心,恐……恐如此下去……大王,臣说句不中听的话,恐洛邑会……生变啊。”
嬴政气色大变,狼声道:“生变?生什么变?难不成他想造反?”
李斯更加推波助澜,道:“大王,世事都很难说,您看,嬴成蟜都敢叛逆,嫪毐都敢谋反……”他不说下去了,留下余言就是让嬴政自个揣摩,他知道嬴政完全听得懂,定然明白甚么意思,因为他说的已经够露骨的,只是忌讳着自己直接点名不好罢了,再怎么说,毕竟吕不韦对他还是有过不小恩情的。
实在阴毒,小人翻脸绝然阴毒,为了自己仕途,甚么都干的出来,甚么都肯干,不惜一切,不管对方是谁,即使恩人,该落井下石时就得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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