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山里的气候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就是昼夜温差比较大,特别是像现在这样的秋冬季节。白天若是无风无云,周围也没什么遮挡,头顶有太阳暖烘烘地照着,气温就会有些高,感觉就会有些热,稍微一活动,就会汗流浃背,就要脱棉衣,夹衣,着单衣,甚至打赤膊也不会觉得有些什么寒冷的。
可一到了晚上,太阳都躲到西方老远老远的深山老林子里面去了。没了太阳的照射,气温往往要下降好几度,甚至十几度,这时就会感觉出奇的寒冷。山里各种各样可燃烧的树木多得是,可以说应有尽有,取之不尽,山里人一般都不会那么早早就上床睡觉,人们一般都会躲在家里烤火,尽量避免外出,有什么事非要出去不可的话,也一定要穿的暖暖的,所以山里人家里一般都修建有专门用来烤火取暖的房间。
从餐厅出来,经过厨房,就来到了桔子家烤火的房间,也就是火房。桔子家火房由二十多公分的厚厚的土墙砌成,用水泥填补了缝隙,看起来很严实,很密封,也很宽敞,整个房间可以围坐一二十人而不感觉到丝毫拥挤。
房间的正中央靠后一点,横卧一个前方后圆的米把高的铁炉子,是用厚厚的钢板焊接而成的。这个铁炉子前方有孔突出,用于把木柴放进炉子里面去,孔边有门,可以阻止烟雾从炉子里面溢出,炉子的底部有气孔,上部有盖,盖的中间开有一个十几公分的圆孔,用于放铁锅,锡壶之类的器皿。
一根直径约为一饭碗粗细的由圆柱形钢管做成的笔直的排气管,三四米长的样子,一头连着炉子的尾部,一头通向屋外,可把炉子里的烟雾直接排到屋外去,这样,人在房里烤火,就不会感觉到有烟熏火燎的痛苦与不适了。
在房间右侧墙边,从两边的墙角开始,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排人把高的劈柴,一律是十公分左右长短的栗木或杂木棒棒,一直码放到另一面墙的墙角,那么多劈柴,从从容容烧它个个把冬季应该没问题吧。房间左侧放置一个一米半左右高矮的茶几柜,那个茶几柜分两层,底下一层大约米把高,分四个格子,每一个格子,都分别放了一个或两个开水瓶,上面一层又分两格,左边一格放着若干高矮不一错落有致的茶叶盒,还有几包没开封的包包烟,右边一格放着两提一次性塑料杯,三五个钢化玻璃杯,十几个白色陶瓷杯等各类喝茶的茶具。
桔子带领吴老师,来到他们家火房里。桔子从墙边搬来一把椅子,让吴老师坐在火炉边,又到茶几柜面前,拿出一个干净的陶瓷茶杯,往里面放了一把精制的茶叶,提着一个开水瓶,倒了一杯热茶,双手递到吴老师的手里,说了声“老师,您先坐,喝喝茶,我来发火。”就到外边抓了一把松树叶,放在火炉子里,动作麻利的点燃之后,又往火炉里丢了两块干柴,盖上炉灶门。
只听见炉灶内突然一阵风呼呼呼呼地刮过,窜上烟囱,接着便是轰轰隆隆的火苗跳跃声,噼噼啪啪木柴炸裂声,静静地但却是清晰有力地交织成一支和谐的炉火交响曲。火房内的温度一下子就升了起来。
“老师,您没喝醉吧,感觉还好吧?”桔子发燃火炉后,看见吴老师坐在椅子上,一直都不说话,只顾低垂着脑袋,默默喝茶,有些感觉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就搬来一把椅子,在吴老师身边的坐下,望着吴老师的一张大红脸,悄声问道。
“我的脸感觉很发烧,一定很红,是吧?”吴老师反问桔子说。
“嗯,都红到耳朵根了。”桔子说话时还悄悄做了一个令人不难觉察的鬼脸,不过还是难掩那一丝隐隐的担忧。
“醉有很多种呢,”吴老师说,“像我现在这样,一副满面红光,神采奕奕,精神焕发,喜气洋洋的样子,就是一种开心的醉,快乐的醉,清醒的醉。世上还有一种醉,那是一种痛苦的醉,麻木的醉,失去理智的醉,就是呼酒买醉的那种醉,就是以酒发疯,为醉发狂,肆意挥洒自己情绪而不知道控制的那种醉……”
“老师,您的话还真多。”桔子低头抿嘴一笑。大约感觉到了吴老师话语中满满的开心与快乐,桔子心中那一丝隐隐的担忧,不知不觉早已一扫而光,不知遗忘到哪个爪哇国去了。也许是室内气温升高的缘故,炉火烧得很旺,室内早已是暖融融的了。或者是受了吴老师的情绪的感染,桔子的一张脸,也早已变得红彤彤的,分外艳丽。
“老师,您有没有过那种痛苦的醉啊?”过了一会儿,桔子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睛闪耀着某种迫切和期待,一脸灿烂的调皮的笑着问吴老师。好奇本来就是人的一种天性,桔子现在这样的年龄,也正是好奇心特别强的年龄。
“嗯嗯,当然也有过,”吴老师回答桔子说,“那是我们大学刚刚毕业的那一天,每每想到班上同学一场,从此将各奔东西,天各一方,再见面的机会,将微乎其微。有些同学也许以后终身都没有机会再见面,多年的同学友情,将很难再续,心里自然很不是滋味,很是伤感的。在毕业典礼最后会餐的时候,我们相互之间都不停地敬酒,不知不觉就喝醉了,整整醉了一天一夜,那是一种很痛很痛的感觉。”
“老师,读大学应该很有趣很好玩是吧,大学生活好让人羡慕让人向往的啊。”桔子似乎意识到不应该勾起吴老师的痛苦回忆,便悄悄扭转了话题。
“那是自然,打个比方说,中小学不过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沟港河湾,而大学才真正是知识的海洋,是助长能力提升素质提高的强大练兵场,更是一个人结束他的自然属性,走向属于他的社会属性的有效途径。”
“老师,您的话虽说有些深奥,但我也能理解。我有一个表哥,我舅舅的儿子,读书好聪明的,去年考上了大学,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他们都好喜欢他,都为他感到骄傲,我爸妈也要我向他学习,争取以后也能够考上大学。”
“好啊,你有这个志向很好,现在就要努力做好准备,把基础打好,打牢固,功到自然成,你有什么需要,老师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完完全全帮助你的,你的目标是一定能够实现的。”吴老师给桔子打气道。
“谢谢老师的帮助和鼓励,我一定会努力的!老师,还要不要再吃一个桔子啊?”桔子忽然抬起她那张红彤彤的不胜娇羞的脸,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蓄满深情,脉脉望着吴老师,整个人似乎就要倒在吴老师的身上。
吴老师突然感觉一时不知所措起来,想伸出双手去抱住桔子,又觉得不太合适,若不伸手,又生怕桔子会摔下来,摔在地上,摔疼了或是摔伤了,他也会心痛的吧。正在吴老师惊惶失措不知该怎么回应桔子的时候,桔子爸妈正好把饭碗菜碗收拾完毕,双双进到火坑来陪吴老师说话烤火。桔子见到她爸妈进来,立即坐直了身子,用自己的双手捧住自己的脸,把目光从吴老师身上迅速移到了火炉子上。
随着桔子爸妈的加入,他们谈论的话题又发生了一些转移。
桔子妈一坐下就连声对吴老师抱歉的说着“不好意思”,“没名堂”,“家里条件差,怠慢老师了”之类的客气话。吴老师也附和说着“感谢桔子爸妈的热情款待”,“桔子爸妈,您们太热情了,倒是让我感到不好意思了啊”之类的客气话。
桔子妈好像还想说什么,被桔子用目光制止了,桔子可能是怕吴老师受到拘束,感到不自然吧。桔子妈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客气话了。
桔子爸则就有关学校教育教学方面的一些情况,又对吴老师做了一些询问,例如,学校在教学管理方面有没有什么新的举措呀,学校最近有没有组织什么大型考试的计划呀,学校的考试准备怎么组织呀,有没有和外校联合组考呀,学生的考试成绩有没有和外校做些横向比较呀,学校对在考试中取得优异成绩的学生有些什么奖励没有呀,等等等等。吴老师都一一作了详细的回答,桔子爸边听边不住地点头,感觉似乎还比较满意。
谈话一直进行到深夜,桔子实在坚持不住,都已经靠在她妈身边睡着了,桔子妈才吩咐桔子爸带吴老师进洗漱间洗漱,又带吴老师进房间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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