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合廷像是一名红军指挥员,更像是一名共产党的战略家,他说出的道理就像是他的“主张”一样。 我当时被他的“主张”赤化了。
我听完王合廷的话,一下子有了参加红军游击队武装起义、打击川军为寨主报仇的决心。我从内心里佩服王合廷是一个有主张、有正义感的人。
我说:王队长,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今天你要我来,是不是要我们磨盘寨也出人、出枪参加暴动?不瞒你说,我们寨主前些天救了一名红军伤员,他有一支枪,寨子里还有十二支川军步枪,枪的名字我们不懂,是后来受伤红军告诉我们的,那十二支步枪是中正式步枪,那十二支中正式步枪是十二个川军想剿灭我们山寨,我布下猎狗阵缴获的。这次如果恰当的话,可以选派一些精悍的猎手,带着鸟枪来参加起义,步枪我们不会使用,那十二支步枪交给你的表爷作安排,我们猎人还是用鸟枪,猎枪一样打得死敌人。你看如何?
王合廷听说有十二多支中正式步枪,他一脸惊愕,慌忙说: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多少支?再说一遍?
十二支!加上受伤红军一支,共十三支!
受伤红军伤势如何?
昏迷了四天四夜,现在清醒多啦!主要是身体极度疲乏,加之头部受伤,虚弱得不得了。我们每天两人一班全天性侍候,又是按摩,又是喂药,好在骨头没大问题,除头部伤重外,其他只是些皮肉伤。估计再调养几天就会走动,据受伤红军说,他是遵义人,是红军在遵义召开会议期间参加红军的,那天他和班长承担侦察任务,沿着山腰朝着复兴场方向前进时,没想到被守候在山上的川军发现,当时就班长和他,两人不便和敌人交火,班长为引开敌人开枪打死了一个川军,受伤红军正慌忙撤退时,脚下一滑,后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受伤的红军身材瘦高,看上去一个字“瘦”,三根骨头挑着一个头。但他骨子里像有一种什么东西,显得很有气节,说话刚毅不屈。他说他也是苗族,家里很穷,三十岁还没结婚,同样也姓杨,名字叫杨昌。他说父母给他取这个名是希望他兴旺昌盛。但因他瘦,寨子人叫他杨枝,是说他跟杨柳枝一样“瘦”。
他对我说:去年父亲到乡场上卖山货,地主看上了其中的那张花豹皮,想要买又不愿出钱,因为那张豹皮花纹很好看。父亲一则要卖山货买米下锅。一则不服地主占势欺人,决定不买地主的账。双方争持中父亲拳脚相加,打伤了地主的两名家丁,地主见敌不过我父亲,暗示另一位家丁开枪打死了我父亲。母亲知道后一气之下悬梁自尽。我呢,冲着去找地主评理,去官府告状。八字衙门大大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到处天下乌鸦一般黑,那有讲理的地方啊!我气愤之下,连夜潜入地主家持刀杀死了地主一家人。红军一来遵义,听说红军是穷人的队伍,我就参加了红军。苗族人不怕苦,会打枪,又跑得快,我三下两下就学会了红军使用的各种枪,承担起了前卫部队侦察兵工作。
好!好!这是苗族人的英雄,大家既然是一家人,就好好护理他,等伤好就带他到我这里来,建立游击队就需要这要的人。你回去后,我们以打猎的方式联系,到时把受伤红军和十三支步枪都带过来。王合廷说话时显得很高兴。
石顶山海拔1000米,得名于山顶上有两块奇石。一块小石头顶住一块大石头,摇遥欲坠而不坠落,地震、惊雷似晃似坠却仍安然无恙,堪称石顶山上石顶石。石顶山的位置在贵州的赤水、四川的合江和四川的叙永三县结合部,离三县县城很远,是一个三不管地方。那里沟深路险,林密岩高,地势险要。从军事上讲,地形易守难攻,是兵家必争之地。山上有一座寺庙,始建于清朝初年,香火旺盛。俗话说:“穷烧香,富算命” 香客全是些平民百姓,由于地势边远,三县官府无人问津,算冷三角。
遵义会议后四川泸县中心县委决定:派中心县委常委李亚群任长江南岸特派员到合江、赤水一带相机组织武装暴动,钳制川黔国民党军队,配合红军渡江北上。李亚群潜入石顶山附近的松柏园教私塾,发现石顶山具备起义条件,袁崇杰是地下党在这个地方的联络人,两人取得联系后,在其他地下党员的共同商议下,决定武装起义地点定在石顶山。
当天我离开王合廷的家回到猴子洞,把和王合廷见面的情况给受伤红军杨昌一五一十作了叙述。我去时,杨昌先是躺在石头上的棉被上,不知是棉被暖和,还是他伤痛的原因,觉得睡着比坐着舒服,或者说他根本就坐不起来。我在叙述时,他越听越有精神,眼睛不停地转动,眼神紧紧盯着我。我还没把话说完,他一下子坐起来,坚定而有力地对我说:大哥,我赞成你的意见,去参加石山顶武装起义。我们穷人只有跟关共产党干才有出路,你看现在土豪劣绅、官僚地主,就像一群群豺狼虎豹挡在我们面前,他们张着血盆大口要吃我们穷苦人。穷苦人势单力薄,红军有枪,不如借红军的枪打死他们,要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这次起义,只要他们把时间定下来,如果我的伤没好,我就是爬都要爬去参加起义。根据目前情况,我有两点想法:一是山区游击队不便穿红军服,我这套红军衣服送给你作纪念。不管今后发生什么情况,看见这套衣服就像看见我,看见红军,见衣如见人。二是那十二支步枪,石顶山起义时送给游击队,让它发挥作用。当然,你要把枪留下来保护山寨也可以,这事由你斟酌,我这支枪由我随身带,枪在人在,人在枪在。
杨昌说话时,俨然不是一个伤员说话的神态,满脸严肃认真的表情,没有半点病态的样子。我坐在石头上,我被他的精神所感动,就像心血来潮一个,我站起身双手紧握住他的双手,激动地说:
好!既然你我都姓杨,大家是一家人,我比你年龄大,你就叫我大哥吧!兄弟,既然你相信大哥,把心里话都对大哥说了,大哥现在表个态:一是我下决心组织山寨的鸟枪队参加石顶山武装起义,见蛇不打三分罪,见恶不除反受累。二是把川军的十二支步枪送给游击队,一方面枪里子弹不多,我们不能造子弹补充,另一方面我们又不会使用,不如送给游击队,让它在游击队发挥更大的作用。三呢,你去参加游击队是最好的去处。我正愁你伤好后不知怎么办?你去他们百分之百欢迎。这四嘛!至于你说把红军衣服送我一事,我觉得可以,我接受,我向你保证,一定把它保存好,见衣如见人,如见红军,不枉你我兄弟一场。我一定把它作为传家宝,今后,如果谁要好了伤疤忘了痛,忘记今天红军的付出,山寨人就用它来教育谁,甚至按寨规、家规惩罚谁。
那天,杨昌坐着,我也坐在石头上挨着,可以说叫曲膝谈心,肚子里打灯笼,肝胆相照。从家事、族事到国事,大家谈得很投缘,时间也谈得很久。可以说,他的性格是生铁的犁头,宁折不弯。我呢,因为是寨主,骑在老虎背上,身不由己,只有舍命参加石顶山起义为寨主、为老渔翁一家人报仇。我决定舍命参加石顶山起义原因有三:一是不替寨主报仇,我咽不下那口气。二是受伤红军杨昌誓死相信共产党,相信红军让我佩服。三嘛,我已经答应了王合廷的事,苗族人性格是说一不二,从不食言。唐僧念紧箍咒,就此一招。
从磨盘寨经过复兴场,再翻山到石顶山,路程大约有50华里,如果白天走,大约要大半天时间,另外还容易暴露所带枪支。要去参加石顶山武装起义,又要带去川军的十二支步枪,加上杨昌不是本地人,他随身也有一支枪,如何才能达到既不暴露目标又能按时到目的地,成了我思考最多的问题。屋檐上逮鸡,不好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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