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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彩的角落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罗一民    阅读次数:163435    发布时间:2021-10-26

 

“You look happy.”(看上去你很高兴。)他回敬道。

看着我们这一去一来的“外来腔”,他的母亲都笑了:

“噫!这两个小子,还讲起了洋话呢。你们又不是到了外国去!”老人家还边打毛线边说着话哩。

“大学生嘛。”他周海雅不紧不慢地说。

接着老伯妈便对我说:“是小陈来了,随便坐吧。”

“我上来报喜的。”我很高兴地向他们一家人说着。

“哦!那---从现在起就不用焦心喽。”他母亲的眼里也顿时有了神秘的光。

紧接着,我就很随便地乱进了他的书房去啦。也只听他周海雅对里屋说了句话,“阿林,去炒两个菜来。”我当时听出来了,他是叫他兄弟一声去做事。接着,他便跟后我进了他的房间来。

“You are good at English.”(你英语说得好。)他有用英语对我说了这么一句。

“No, I am not .”(没有。)我照例还了他这么一句。紧接着我又说了,我英语还说得不大好。而下面我又用英语接下去:This year Im going to do more speaking.(今年我要更多地说点英语。)随即我就递了一支烟过去给他。

我们之间都相互静坐了好一会儿后,他才问我:你考得的是四年制还是三年制(他省略了主语对我说。)?

“四年制——师范类。”我跟着他说一样话。

“很恭喜,我们又是同行。”他拍手说。

“也难吃这门饭哩。还要不留级,都要到二十七啦!”我一时间显出为难的样子。

“甭管它三七二十七,只要能得到录取通知书。”

“我也是这样想呢。”我坚决地说。

我俩话一说毕,我于是又眼扫四周,他房间里除了摆放一张单人床外,三面都是书桌和书架,就连靠着玻璃窗台下的一张写字台上和另一张书桌上,都照例摆满了书本子。我实在惊讶他的卧室简直成了“书库”。此时新的念头又不仅脱口蹦出:“我看你把什么书都摆出来了,是不是还想考研究生?”我那时还偏着头问他。

“不敢,功夫还没到家,乱去报名考得了个零蛋回来人家不笑死呀?”他显出很难似的。

我有点坐不住了,随便乱翻了翻他书桌上那些零乱的的书本。这时才突然发现,玻璃板上压着一张俊俏姑娘的照片。噫!小周有伴了?我在心里头暗暗地说。我仔细看上去,这张相片上的姑娘大概有二十来岁左右年龄。瞧那细细的薄嘴唇,嫩嫩的小白脸,配一对闪光迷人的小眼睛是那样炯炯有神,再加上一张还带着孩子气的幼稚的蛋形脸。另外还有那剪得齐整的齐耳短发,以及那对精致迷你的心灵之窗正很柔情地向你瞟来,谁看上去这都实在太逗人喜欢不过了。我想要是这辈子我要能有这么个好姑娘做伴那就该谢天谢地了。对于这么一位小美人,我实在羡慕不过,打从心眼里还真要嫉妒起他来。

此时此刻,我取掉夹子,取出那张相片过来翻开背面一看,两个写得端端正正的钢笔字顿时映入了眼帘:“纪念”。以下的落款是肖筠。唉,这么个好名字?我思量着,揣摩着。她肯定是个很热心于浪漫生活的姑娘!这小周呀,有人看上他了,只有我------还无人理睬。我在心里头说了:小周无论是大何小事都同我商量,为啥自己玩得了女朋友也不跟我讲讲?是不是说我还未找得到一份正式工作做,就是说了万一他哪天突然性办了酒我送贺礼有困难?!我左猜右猜猜不着。

我一时捏起拳头敲击着他的胸脯说:小周,你咋搞的?为啥不告诉我——你玩得了女朋友?是不是想可怜我,怕我来贺你花钱?我这样说,倒认为他也许是故意隐瞒我,此时终于被我发现了不得不只好“泄露机密”。但是他却听了后,反而好像触着了隐痛似的,更加忧伤起来,好半天了都没说上半句话。我真不明白他这是怎么搞的。

“你还想再瞒我?”我不假思索地追问道。

他摇了摇头:“---哪是什么朋友啊------”他话头很不自然地蹦出这么几个字来。

“我问不对呀?是不是又怄气啦?”我仍然不能理解地说。

“我怎么敢怄你的气哩?”他更是很有隐痛地说。

“那究竟如何?------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口气变得缓和下来了。

他把埋下去的头抬了上来,鼓起勇气说:实话告诉你吧,她不是什么女朋友。她——是——是我的学生。这后边的话老是结结巴巴的。

“什么?你的学生?”我睁大了眼好半分钟,又很平静地说,“是学生?那为何还要给你相片?”过后我想,我怎么这样问话?我实在傻得不能再傻了。可是话已出了口我没办法。

他听了并不“计较”我说的话,却很感慨地说了:“小陈呀,这真是一言难尽啊。我也本不愿对别人说,可作为战友,我还是暴露给了你听吧。要是这儿还多一个人的话,我就坚决不说了。”他说着说着,额上的青筋猛地跳了跳。我暗猜其中的隐语必很生动,很感人。于是便对他说:“能便宜说的就尽量说了吧,若不便宜讲的就不必要说出来了。”此刻我用平静的语调对他说。

“小陈呀,你还用这么说?你也‘等于’我,我也‘等于’你,当然要讲喽。”他默默地打起精神来,准备叙述往下的故事。

“小东哥,你们先出来吃了饭吧,菜熟了。”他的兄弟在厨房里头喊起了我来。就这样,我当时又不能听到他的故事了。我那时在心里头好感惋惜。而他也站了起来说:“那咱们就先去吃饭了吧,吃饱了我再好好地跟你摆个够,就是到天黑了都不一定摆完哩。”我眨了眨眼睛,诧异地望着他。

我听他讲了这些话后,根本早都忘记肚饿了,心里头总在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听到他的故事。巴不得就没有这顿饭——它简直就耽误了我听故事的功夫。唉,很不该有这餐饭,他的兄弟应该懒点才好啊。我匆匆地随便吃了点饭就蹲到门口去了。眼儿总盯着他的碗,但愿他只吃这一碗就不再吃下一碗了。能快些来讲述那还装在他脑海里头的神秘故事。是因为——它促使我的心思不知飞越到了哪儿去了,也不知飞越到那个神话边缘去。而真正的生活有没有边缘呢?我真的说不准呀。

幸好,他会跟后我很快放下了筷子邀请我进他的书房来,且关上了门,先递给我一支烟,说抽支烟来提提精神。

“你要听的故事是这样讲的。”他开始讲述了起来。

对这样平静的日子,谁知道他一讲了出来还真会有这么离奇的故事,和这么撞击人们的心灵,致使人们不得不感觉到此世界竟然还有这么让人难以想象的故事呢?!哦!生活面原来这样广,这样大啊------

他弹了弹烟头,猛吸了几口,我知道:这是他在预示往下的故事必很生动。他把口张大了起来说:“小陈,你很想了解这姑娘,是不是?我一旦讲了出来,你还能连我也可以了解哩。”他提着手中的照片翻来覆去地说了:我认得这姑娘是从这时候开始的——(他正式开始对我讲述了。)

 

(一)

嗨,噪他家锅底!请别见怪我这很难理解的话,这是我懊恼自己的作为而发的。就是不知咋搞的,一默想到这件憨事,我就自然而然地煞不住这几个字了。

故事还得先从八四年春季说起,也就是去年春季了。大三最后一个学期刚开学不过一两个礼拜吧,我们级的就被安排下来实习了,你知道,我是学英语专业的。在我们那届毕业生中,没有谁不敢公认我和赵正宏、李明等几个是全级的尖子生,由此学校才选拔了我们几个到省城市六中来实习,而当时该校高三有一个班说正好缺一位英语老师,从开学以来还没人去上课,校领导就直接派我去接班并兼任班主任。从此,学生们就喊“老师”长“老师”短起来了。

对这一班学生都很守纪律,特别是新老师刚来,可能是摸不清情况而有点怕我吧,头一堂课校长就去宣布由我来领课时,同学们一拍了手后就鸦雀无声了。我看谁都很乖乖的,我左看右看没一个不端端正正地坐着。由此,我一进教室后,对第一节课要先讲讲点纪律再适当作自我介绍的模式都竟然用不上了。我暗想,同学们咋的这么正规?像我们以前常在教室里搞小动作难道老师就不用管吗?但是我看他们就哪怕一一点小动作也不见谁玩过,这拿当年的我们同今天的他们相比悬殊太大了。要是人世间所有的学校所有的班级都跟他们这样尊师守纪律,那同学们不是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有可能考上大学去吗?只不过那会儿还在上课,要不然呀我都直接想这么说了:“你们咋这么正规呢?只要不吵不闹就行了嘛。”然而现在正轮到我自己站到黑板台上来,就随便这么放宽了“政策”么?这可不行啊。

于是,只为想而想,话还是没有说出来。可一下了课后,个个都变得相当活跃了。谁都嘻哈打笑的,到处“乱躁乱骂”了起来。我这时又想起他们这些人比我们读中学时简直更“不成体统”了。为啥她们又还比我们更不“文明”呢?我发觉他们个个都很活跃,谁也不爱跟谁过度开玩笑。而没上半天,好像谁都很快跟我混熟了。晚上一来,有几个学生还竟然邀请我伙同他们去看看电影了。我也说师生之间大家都是平等的,都是“平起平坐”的,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差别。我认为这是个好机会,于是便毫不客气地就跟他们玩去啦。

我一路上见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谁也不谈即将临考的准备,也不问问我他们的升学问题应如何复习才行。大家都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些“无味无道”的话,还扯到了关于年青人的谈情说爱话题来。我此时又在心里头说:这些学生咋的都关心起自己的家庭事来了?连我们当老师的都还不慌呢。我在心里头这样想也这样说,他们这些学生心底里还是有一种难以琢磨的“秘密”。我连续上了这班好几天的课,其情形仍同先前一个样。我又在心里头说,他们很尊敬别人不过是一种“表面繁荣”。我暗暗说了,假如这种人有工作了也肯定不大“光明磊落”,他们为什么要总这样呢?!

我在这班上着上着,偶尔却发现了左排最后一座有位女生——也就是这张相片上的姑娘总低着头。我老见她最不爱看黑板,也不大爱看我的眼睛,这样就很使我生疑了。本来头一天我一来就见她好像生了谁的气似的,不过我自己在心头说,我刚到该校毕竟同大家还人生面不熟,你难道都晓得人家又有啥子心事呢,你如果乱问了人家不是打乱了人家的“烦恼”?我当时这么想也这么说:这也许是我刚来领课由于没经验上不好,这必然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吧;或许她真的有什么烦恼不便说。这时我想起以前我们一旦有那么一点点小事就总心不在焉,特别是在上课时候,在度过那几十分钟时就像过一个世纪。对这种感觉,谁没体尝过呢?那么我何必随便乱去“打搅”人家,又让她想得愈来愈更多呢?当时我就在心里头这么说。

一个礼拜过去了,这个学生也仍这样子。这不禁让我更产生了另一种“杂念”,即是不是我的课确实上得不好?可别人早都满面春风了,而只她老这么阴沉沉。习题晓得她会做不会她都不跟我说一声,也不见她过来跟我打一声招呼,这样多气人啦,我又不会吃你!我慢慢地想,不好!我又碰上了这么个学生。我都来该校这么久了,为什么她连半句话都不曾跟我讲一讲?这真怪啦!真怪!直到过了好几天,我才从点名册里得知她的名字就叫肖筠。看上去,就连名字都开得不错呢。她咋会这么阴沉沉?我看她长得还挺漂亮啊——

她确确实实是一个比较逗人喜欢的姑娘。可就不知道她咋怎么对每个人都好像怀着深仇大恨似的?凭我的感觉,凭我看她那对圆圆的大眼睛,凭我看她那细嫩稚气的白脸儿------这不正可看得出她原本是个很活泼的女生吗?我从她的整个身型上看,也勉强能了解一点她的个性。可以说,只要有点眼力的人,谁会不说她是个较好玩,很容易接触的姑娘?可就不清楚她今天咋的会变得这么哑巴了?这一定有问题,是一定有问题的。我要亲自问问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带着这种念头寻找着机会要“实践实践”。

从此,曾有好几回,他注意到了我的眼睛老盯着她了,忽然就时不时的变得紧张起来。我暗想:我在瞟她的当儿,觉得自己投去的目光可能对她不利。可我又暗暗说了,那你为啥总要避开我的眼睛呢?我总想千方百计问问她,“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而多次想说可又想到自己毕竟是出了远门来的,还是少管闲事为好。况且来实习不是正式教师,因此又还是没有追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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