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彩的角落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罗一民    阅读次数：163482    发布时间：2021-10-26

“也有我不聪明的头脑。这也是我自找苦吃，谁叫我那天晚上解习题解得那么傻呢？”她反而责怪起了自己。从此我更感觉得她实在太可爱了。她由此也博得我认为她是我最好的学生，最好的一个“知心朋友”。谁会想得到她竟那样多灾多难------

“那她又是怎样理解了你？”我一直疑惑不解地问小周。

“嗨！你别打岔嘛。我的故事还多着呢。”他摆了摆手上来制止我。

“啊！”我的眼里此时更放射出神秘的色彩，深感小周或许还有更为复杂又曲折的人生历程。

（九）

自从那一晚我和她的交谈和后来的几次谈话后，我们就相互间基本上算了解啦。她的生活真的不是一帆风顺啊！我觉得她虽只短短的人生历程但可以写成了一篇传奇。其实，像她这样的经历世上何曾不很多？我同情她，可怜她，听着她诉说着往事，叙述它曾经发生的不幸经历，听着她诉说着过去的苦，已早不禁为之揩汗；看着她现在的可怜相，我不由得涌起一股怜悯心。我但愿受过苦难的人来跟我在一起生活，我相信往后的日子必然会过得红红火火。你小陈应该清楚：我不是生活中的幸运儿，但我相信，一切成败都与其所处的环境息息相关。我俩也正是在彼此了解后才相互来往的。

那天晚上我亲自送她回了家，待我回到学校来时，时间已是夜里整整零点啦。她那晚很感激我。这天不是我用手去趴在她肩膀上，而倒是她很温情地把手搭到了我的肩膀上来，头靠着我一路走回她家去。看她这一晚很是深情地时不时抬眼上来瞟我一眼。我觉得此时此刻的她真的好像是我的另一半。打这回后，他就几乎天天都来找我说说话了。甚至一直到晚上十二点钟了我才送她回家去。这可能我在她的印象中或许比刘文兵好点吧。

从此以后，她的各科成绩上升很快，没到一、两个礼拜他们毕业班也就要举行升学前预考了，而我也要回到我的院校去复习准备迎接毕业考试了，其时间也只剩不过十来天了。可到此时此刻我又见到她显得烦恼起来了，可能是她不愿离开我吧。几天来我见她有点想找我谈谈心，可又看我工作忙，她便只好随便坐坐了一趟就走。我猜测她心头肯定有很多话要想对我说，并且只需要对我一个人说。

“只有几天我就要走了。”要快去了时，我这样对她说。她顿时变得忧伤起来，而我也觉得，自己似乎马上失去了什么。此后她一天比一天显得更焦虑起来。似乎是如此说了，只有我才能理解得了她，也好像只有我才做得了他的伴侣------反正，我是解释不清她的沉默寡言。正是在那最后的一晚，她必定按捺不住了自己而早早吃了晚饭就过来邀我出去逛逛。可我那时也怕她会因这快要离别的师生之情一旦破裂，从而损伤她的理智害了她一辈子，于是只好赶忙答应着跟她一道出去逛一逛。

“周老师，你真好！”她已不像原先那样很哀伤地说着话，而是很深情地常用柔眼瞟我。

我不解其意地说：“你才好哩！”

她很不解地用眼瞅了瞅我后只会笑起来，没有说话。待走进了公园后，她又问我爱不爱吃冰糖？是否需要买包香烟？我说：“我不会抽烟。”她又是只会笑笑道：“男子汉嘛！谁不会抽烟？”我更不解其意，更不明其想法。

她索性一下子跑去小卖部买了一包好烟跑过来丢给我，并还称了两斤冰糖便伸手过来用她手扣住了我的手，两人一道来到长亭边坐下了。我真搞不懂她为何要买这么多东西。

（十）

两个静静地沉默着，只有她时不时在催我快吃糖了好说话。我照例只尝了一些，因为我实在不明白她要搞什么鬼。我们听着对对情侣在这公园里里外外倾心交谈时，她也开始眨巴眨巴着眼睛一时伸手揉揉了眼儿。我此时见了赶忙问她：“你为何要抹泪？”

只见她开始抽泣，又还很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周老师，只有——只有你——才理解我。咱们合为一家人过日子可以吗？”她低下了头去，不敢直面看我了，我顿然意识到了什么。

“为啥要这么做，肖筠？你还很年轻，还要考大学，还要去实现自己的远大理想哩，咋---？”我尽量压低了嗓子对她说。

她听了，反而显得更痛苦地：“不，周老师，我已经把身份告诉您啦，您无论如何也得答应我好吧？要是说‘不’，——那往后的日子您教我咋做人？！”他话仅一这样说过就变得目瞪口呆了起来。

我强压心头之“无名火”道：“肖筠，你还小呀，你要继续把这书读下去，将来要有点成就了才行哩。千万可不能因为那件不愉快的事就埋没了青春。”我多加劝说了她。

“很当然---。可是待我一离开了您后，我心里就真的难受啊，希望您无论如何也得娶了我去。”她又掉下眼泪说着话。我实在无能为力，只好说：“那等你上大学了再说吧。”

她又很伤心地哭了。她已有好几次揉揉眼睛再过了好一阵儿，便捏起了小拳头捶击我的胸脯。我明白了，她是要我无论如何也得娶了她为妻。

“那也得等你上完了大学吧。”我当时这样对她说。

“不行。---马上就办酒。”她终于低低的哭出了声说着。

“你咋要这么快当------”我还对她说了我连毕业考试都还没有完成哩。

“那先登记等您毕了业咱再办酒吧。”她一头砸到了我的怀里，此刻我深知了她的愿望。

“肖筠，等过了两三年再办不行吗？”我又试探着问了她，看看她怎么想。

她却很伤心地哭得够痛苦了。

这时，我自感觉得我很难挽回这个僵局，只好又再如此撒了谎道：“那就定在后年‘三·八’节吧！”

她开始有笑脸了，可随即又转喜为忧。她很担心地对我说：“为啥要拖得这么长呢？”她带着哭泣声问我。

我说：“我离家三年了，到现在也还没回过一趟家，等我去跟老人商量好了，再择日过来迎娶你去不行吗？”我把推迟的“原因”告诉她。

“时间太长了------”她又显得忧郁起来。

“你现在都只不过十八、九岁，先上所大学并读毕业了咱再办酒也不迟嘛。”我这样对她说。

“我现在都二十啦，甭说拖到后年，就只明年我都是二十一啦。”她迫不及待地说。

“你总比我还小得多哩。”我接着这样安慰她。

她又再捶了我一拳，站起身来要准备回她的家了。

到第七天，就是我们实习生回归原院校去的日子了，这天我早早地捆扎好行李提到了车上来，学校领导和老师们也来为我们送行。她天一麻麻亮就来到汽车站等我们了，当汽车要走了时，她挤进人丛中来递给了我一束别致的玫瑰花和这张照片，另外还有一个关于我俩约会的小纸条。可直到过了许久才想起，那纸条打那天分别起，后来就不知放到何处去或者是搞掉了。

我亲眼看见她追着汽车跑了一段路，自己还边挥手边抹泪。汽车一旦出站便离她越来越远了，而她仍远远地边追来边叫喊着：“老师——周老师，再见了，再见！您要快些来看我哟！待我得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之后，我会写信通知您来娶我走的。”她的话音在那天拖得长长的。

我把头伸出窗外往后看，此时简直被她的举动太感动啦。喉头也开始哽咽起来，连话都回敬不了她，只觉得整个身心全溶在了她一个人身上。于是任凭泪水打湿着睫毛，手只管向她挥去算道别。渐渐地，车走远了，我的视线开始慢慢模糊，只远远地看着她还仍然追在后面挥手。

（十一）

“小周，这样就结束了吗？”我（陈勇）激动地问他。

“不，对于她，还有一段‘罗曼史’。”周海雅如此对我说。

“那就请快点说吧！”我本人也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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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了她。她也没有跟我捎一封信来，究竟她后来如何得病，又如何死去的我也不大清楚------

“她死了？”我很惊奇地问。

“是啊，去年夏天死在病床上，死在医院里。”他小周很痛苦地说。

“哦？！”我又惊叹了起来。

——事情就是这样的（他小周开始很痛苦地向我叙述着）：

我仅知道我一离开市六中后，自己就很紧张地抓紧复习功课，以准备迎接毕业考试好等待分配了。那时我只为着将来再抢得个本科学士学位要紧，于是就不分白天黑夜在拼命加夜班，有时竟然熬一个通宵。我几次想给她写写封信，都因为有几大堆作业正烦恼地等着我去批改。这样就接二连三地把要写信给她的“任务”搞忘了。这说明我当时对朋友的危险性还抱着不大关心的态度，仅为了个人利益在打算。

假使在放了假后那长段时间里我去看看她，何许能让她多安心些，都怪我呀。我曾估计过，七月中旬，大概谁都考试过了，正好是我去同她会面的最佳时间，可我却不把它当做关键性问题看待，这都是可能引起她生病住院的主要原因。这确实很应该怪我，都怪我不会思前想后，我没有认真考虑人家的前程、命运，以及她的理想和抱负。因为人家在刚刚遭受了一场虚惊之后心境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就犹如刚从虎口逃脱出来的人。而此时此刻又给我遗弃了，又让她再次落了陷阱，再重新掉进了深坑------

这何不正是我的罪大恶极么？我看我比刘文兵也好不了多少哩，既然敢充“正人君子”了，为何尽不到“正人君子”的责任呢？！我太恼恨自己了，自己更瞧不起自己，特别是这种不作为的行为，这就是我在精神上给她造成的一大灾难了。不是这样吗？人家才刚刚恢复“健体”，可就教我让她生心病而病倒在床上了，且还断命于这个多灾多难的岁月里。

为此，我承认我是有罪的。从七、八、九以至十、十一、十二月间了，我也仍没有去探望她，就连一封信也没有给她捎去。这何不正是逼她病魔缠身吗？一直等到今年七月初，我此时方得知她得了大病且还不知是哪位同学给我捎了个口信来，说她已病倒了在大医院里好长时间了。于是我才在此时此刻慌慌张张地乘了公共汽车去省城找到省医，问了很多人后，果真找到了他住院的病床正是208床号，但一看到她时，她已闭了眼儿奄奄一息了。待我走过去叫她“肖筠”、“肖筠”时，她纵然一笑便闭气啦。我很懊悔我来得迟了一步，我此时此刻不得不失声痛哭了起来。她的双亲更是哭得死去活来。

最后我也边掉泪边很简单地乱写了个表示悼词的纸条夹在了她手中就要告辞出来，她的双亲可能发现签的字有“周海雅”这几个字吧，他们这才很悲愤地叫了起来：“你——你就是筠筠的老师？你应该——应该早点来啊，她经常叫你的名字，就连晚上做梦也喊到你。嗨！”他们两老人更是悲痛欲绝，一直哭它个没完没了的。连人都显得更衰老了。就这样，我们连半个字在这最后的时刻也没有说得了------

“啊！命运，命运呀！命运真的能割断情人啦。她的幸福和快乐就由命运割走了------”我不禁感慨地说，我心底里都被她的“悲剧”抹平了，我也暗暗替她这个“无名小卒”哀伤起来。他小周也很凄凉地说：“人有时就是这样，在她身逢绝境的时候，没有人帮助她拉她一把。这时她就会是另一种结果——注定她必然凄惨，正如我。”